我不禁心生感慨,我觉得人应该多经历点事儿,多找些地方才好,这样见识的多,成长的才更快,不然老在一个地方窝着,总能看到的就是眼前的那点东西,天花板永远是天花板,无法突破。
我特别赞同赵师傅的说法,厨师光有好的手艺并不够,甚至光有一颗忠诚的心也不行,还得有思想。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师父张哥,相比眼前的赵师傅,我觉得他还是有差距的。
这样的想法一出,我对照师傅立刻刮目相看。其实说心里话之前我对他一直是有防备的。毕竟我们两家酒店是竞争的关系,所以他每次约见我,我总觉得有目的。
不过现在想想,或许是他那时候就看出了我的聪明才智,愿意把我纳入他的麾下。此刻,我突然有些感动,我搜肠刮肚的找出了一个词来形容我此刻的感觉,那就是知遇之恩。
我越来越觉得我自己或许真的是一匹千里马,而需要的就是一个能识得我才智的伯乐。
我甚至又开始觉得我和任健惺惺相惜,他走的路果然是对的。
虽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天海酒楼,跟着赵师傅去发展,可这件事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不管怎么说,张哥总是我的师父,尽管现在我已经对他有了很多的抱怨,可从名义上这事儿总得征得他的同意。
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等我到了王子酒店的时候,一定就不能这样平平庸庸的过去,总得带一些能拿的出手的东西。
毕竟我没有任健那么好的运气和那么大的胆量。不会在应时应景的有一次比赛的机会,即便是有我也不敢像任健那样做一场豪赌。
于是我对赵师傅说,我愿意过去,但并不是现在。让他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好好的准备准备,到时候我绝对不会辜负他。
赵师傅欣然的答应了。
我觉得之前的我还是太过单纯了,甚至在很多年里,我认为单纯是一个优点。现在我并不这样想了,我觉得单纯就是幼稚,幼稚就是傻。
从那家小饭馆离开,跟赵师傅分别之后,我便在心里已经策划好了一个计划,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再没有跟张哥提过任何的想法。每天只是默默的干活,甚至比以前更勤奋了。
我不会再主动伸手去炒那些原本不该我炒的菜,忙起来的时候,只要把过油过水的活干完,我便会主动的退了下去,到张哥和铁哥的附近帮他们去打荷。
一开始的时候让他们感到诧异,慢慢的,张哥也就习惯了,我也能够明确的感觉到,他对我的态度有所缓和。
可他们并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也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破。
我有过很久的打荷的经历,我对很多菜品的烹调的方法,便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没打荷是离厨师最近的一个人,厨师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细节都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只是我原本打荷的时候,并不理解这些,总是在心里把打荷这个工作和学徒画上一个等号。
何况那个时候,我并没有上灶炒菜的基础,所以很多菜品的制作方法尽管我看了,可也未必能看懂,也不会装到心里。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已经是一名厨师,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在这一个月的功夫里,尽快的掌握一些只有张哥能炒的高端菜的制作细节。
没错,我要努力的学习,争取在这一个月时间内吸取更多的营养,我要把这些带到王子酒店去,带给赵师傅,把这当成给他的见面礼。
说实话,这样的做法,是违背我多年以来形成的道德观的,可此刻我就觉得这并不重要。我甚至觉得这么多年来形成的道德观对我来说是一种约束,人对不起自己,才是最无德的。
我并不傻,很多的事情我也明白,赵师傅如此大费周章的争取我去跟他干,并且许诺给我一个二锅的位置,我知道并不仅仅像他所说的那样是看好我的智慧。还有一定的程度上,他是想通过我来得到一些天海酒楼秘制菜的配方。
我看破不说破,毕竟这件事情上我们是各取所需,更何况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一切当然都是等价交换的。
当然我这样的想法也没有跟金枝说,一来是我不希望她为我的事而担心,二来是毕竟她跟着冯哥干了这么多年,我担心她会对我的离开表示反对。
所以这件事我不能告诉给任何人,我的离开一定是突然的。
就这样我精心的准备,一个月之后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并且跟赵师傅那边已经彻底的联系好。我找了一个认为合适的机会,早起之后,并没有急着去上班,而是一直等在五楼的办公室里,直到冯哥来。
在跟他说清楚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担忧的,因为我有些紧张,担心自己见了他的面不敢开口,当冯哥诧异的看着我,问我为什么没去上班的时候,我的决心一下子来了,毫不犹豫的告诉冯哥说,我想辞职了。
原以为听到这个消息,他会很诧异,不过冯哥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我说:
“你自己想好了?”
我点了点头说想好了。
“那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我懂得行里的规矩,不能就这么直接撂下挑子走,我寻思着只要冯哥你同意了,一会儿我就跟张哥说,让张哥找个人顶替我的位置,人来了我就走……”
“好吧,那你去跟老张说说吧……”
冯哥的态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总觉得不管从哪方面讲,他还是应该挽留我两句的,而他如此的平静,仿佛觉得这一切已经在他的预料之内,或者说我的离开对他来说并无所谓。
这让我感到特别的失落,难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在这个酒店里一直无足轻重,我的走与留下并不重要?
我的心里开始难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