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啊？那你单独过去过去跟他说，叫他请你呗……”他忽然低声说，“要不……我给你们推荐个酒吧，那里的包间绝对隔音。”
我面无表情地端起杯子，朝他泼了过去。
刹那，教室里一片惊叫，跟着寂静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搜集中到了我、许阳和江浩恩三个人身上，不乏有期待好戏开始的人开始起哄。
“许阳你他妈三番五次这样，是不是欠揍啊。”韩小翘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了过来。
我的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层雾气。
“算了韩小翘。”我站起来，拉着她的校服袖。
韩小翘“啪”地把手中的书砸在桌面上：“靠！什么玩意，制造垃圾的动物。”
许阳的脸涨得通红，目光紧紧盯着韩小翘，而韩小翘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直到许阳的摊了摊手，点头：“算你狠。”
“怎么样？”韩小翘不客气地回敬着，轻轻扬起了嘴角，朝我笑了笑，眨巴眨巴眼。
是啊，赢了！
可是我的心情却坏透了。
物理课上，从后座传过来一张字条，折成了纸飞机的形状，上面写着“米娜收”。
我拆开来扫了一眼，结尾处写着大大的“江浩恩”三字。
再然后，就再没有耐心看下去了，揉成一团，丢在一边。
其实，心里清楚得很，无非就是道歉。可我已经不需要道歉了，如果真的可以相互扯平的话，那么我和他已经扯平了。
傍晚，窗外晚霞映红了天际。
教室里很安静，我正在抄韩小翘的笔记，江浩恩走了过来，一瓶冰过的矿泉水放在了我的课桌上：“需要帮忙吗？”
我抬头看了看他，冷漠地说了句“不需要”然后低下头继续抄笔记。
他坐到我的对面，拿了支笔，拿起我的练习本，飞快地画着，然后往我面前一放——是我的一张速写。
我撇了撇嘴，无动于衷。
他笑了笑，拿起笔和练习本翻过一页又开始画。再放到我面前的时候，是一个喧闹的广场，一个女孩子站在中间，所有的阳光都落在她身上，她脸上的神情快乐而笃定。
我知道画的是我，那是初二那年，我在广场上给苏染的保健品店做宣传。
我依然没理他。
练习本又翻过一页，再次放到我面前。是深夜的小巷里，女孩子抱着头坐在台阶上，目光充满了淡淡的哀愁，在她的四周是浓密得宛如妖兽一般的黑暗。
那一回我丢了大门的钥匙，坐在门口等苏染回家，一直到深夜，那晚我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抱着双臂冷得发抖。
我停下笔，望着他，心里在地震——我不相信那一晚他也在。
仿佛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问，他笑了笑，放下飞快地转身向教室外走去。他走得很快，似乎是有意要避开我的疑问。
我坐在那里望着他，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有种奇怪的纯金色。
“那晚你真的在？”我的呼吸有些乱了，心跳得很快。
三年来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那个人，看不清面容的人，竟然是他？真的会是他吗？我不敢相信。
怎么能忘记呢？那一晚，我坐在黑暗的小巷深处，十一点多的时候，有个恶徒向我走过来，捂着我的嘴，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挣扎。对，我以为我会死掉，可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冲了过来跟歹徒扭打在一起，我吓得拼命地往有光亮的地方跑。再后来歹徒跑了，那个人却没有现身，恰好这时候苏染回来了，任凭怎样喊他，他就是不肯回头。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他——那个小个子戴着大眼睛土气十足的江浩恩。
那一刻，心底如湖水被打破了宁静，各种复杂的滋味一起袭来。我感觉手在不住地颤抖，血液都要凝固了。
“江浩恩。”我叫住了他。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怎么会那么轻，就像一缕青烟飘荡在教室里。
江浩恩停了下来。
对，就是他。我记得他那晚的姿势，也是这样的，苏染喊他，他站在那里没有回头。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朝他大喊。
他回过身，静静地看着我，他的表情安静得就像是夜风里的松树，帅气的单眼皮，还有嘴角好看的笑。
“我为什么要跑过去请功呢？”他的笑容里有种满不在乎的神情。
“可是，这三年来，我和苏染一直想要找到你啊。”
“对不起。”他说，“我只是不想提你的伤心事。”
“谢谢你，虽然这句感谢来得很迟。”我说。
江浩恩脸上的笑意漾开了，却是那么的轻微。
“可我……”我迟疑着，“可我只能把你当成普通的朋友。”
他收起的笑意，用有些嘲弄的口吻说：“我知道。”
“谢谢。”
“我说了不用谢。我不会以此为要挟逼你和我交往。”他看着我，眼睛很深邃，“除非有一天你真的喜欢上我。”
我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我说：“我并不讨厌你，只是那种感觉不一样。”
“我懂。”
“要是我永远都不喜欢你呢？”
他收敛起唇角的笑容，眼神淡然：“那也没办法，可是原因呢？”
“原因是……她有喜欢的人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屑和恶作剧，不知道什么时候韩小翘站在了门外。
她的手里拿着两瓶可乐，笑吟吟地看着江浩恩。
“米娜有喜欢的人了。”韩小翘说，“所以她可能无法喜欢你了。”
我觉得脑袋嗡嗡的，虽然这是个事实，可我不想被拆穿。
“知道了。”江浩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听不出任何语气，然后走了出去。
“韩小翘。”我无可奈何地喊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