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依然是一辆轰轰烈烈的小坦克,依然一往无前地朝着二十岁的大门轰轰烈烈地驶去,没有风雨也没有彩虹,没有劣迹也没有痕迹。我甚至一度产生了错觉,以为我的生活会这样下去,一直到我垂暮之年。
这样很好。
只是,我觉得我已经老了。
是的,在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突然觉得我已经老了,一个容颜年轻,心态却老去的十八岁女生。
好笑吧?假如换成别人说这话我也会笑,可是目前,我确实就是如此。
江浩恩签了经纪公司,要去美国学习舞蹈和表演,一去两年。他走的那天,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好像出国的人是我而非他。我看着他,点头、颔首、微笑,然后说:“你在国外好好的,要是碰到合适的美国女孩就恋爱,别管我。”
“这是什么话?”他脸色立刻暗淡了下来,抚着我的头发说,“我一个人去美国,我很寂寞,需要你呢。”
我说:“江浩恩你那么帅,没准会有公主啊贵戚喜欢上你,就千万不要因为我浪费了美好前程。”
“你也知道会有别人喜欢上我啊。”他依旧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样子。难怪那么多女生喜欢他,他的粉丝群有八十个那么多,那些女生个个视他为王子。
江浩恩王子。
呵呵。
他拉着我的手说:“那你还不快点嫁给我?忍心我一个人在尘世上被人追来追去的颠沛流离啊?”
我伸手打了他一下:“我才十八岁,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可是,我很确定想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说完,他马上单膝跪下了,变戏法一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米娜,嫁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米娜,嫁我吧。”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他说:“我早就想好了,要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去美国了。反正我要一直留在你身边,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做给你看,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给你听。这些都只属于你,我成功与否,未来如何,只属于你。从我十二岁第一次见到你时起,我就确定了一生的理想。”
我睁大了眼,看着他。
“嫁我吧。求你。”
我的心一点一点融化了,用手捂住嘴,偷偷地笑,笑着笑着眼泪滚了出来——江浩恩,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却一心一意只对我好。
我不是铁石心肠,更不是没有感觉的冷血动物,那一刻,我被感动了。
我真希望我们能过一生。可是,我们才十八岁,未来还有那么多的未知,尽管我觉得我可能真的老了,只想安稳地陪在一个人身边。
我说:“好吧。我答应你。”
对,我答应他了,我想过了,假如我不答应他,以后我肯定会后悔。
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我也不想让他离开得那么难受。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答应他,管他未来不未来的,统统不管了。
我是个自私的孩子,即便心态已老,可我还是自私,我恐怕一辈子也改变不了这个坏毛病了。我喜欢的人,我就想一辈子留在身边,比如苏洵,比如苏染,比如消失了的米莱,还比如现在的江浩恩。
他把戒指取出来,牵过我的手,细心地把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哈哈,没有机会反悔了。从现在起,你就被我套住了。从此以后你心里只能有我,我心里只会有你。”
“你真的确定以后会不后悔吗?”
“当然了。”他说,“我要是现在不把你套住,那以后我才会后悔呢。”
我不说话。
他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站在学校的大门外,背着大大的书包,一个人,很孤独。那时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保护你,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我咬着嘴唇。
“什么时候?”
“六年前。”
六年前?呵,那时候,我刚上初中呢。
“那……林小乐呢?我觉得她很喜欢你。”我转移开了话题,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傻,喜欢他的人成千上万,又何止林小乐一个。
“我没有办法同时爱上两个人,我只能选择一个,我也只想选择你,只有跟你过一辈子,我才会觉得幸福快乐。”江浩恩说,“等将来我回国之后,要给安定的家,要好好爱你,补偿你,让你做你喜欢的一切。只要你快乐我就会快乐,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真的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心里很温暖,这种温暖是从来没有过的,庞大而汹涌,瞬间摧毁了我一切的防备,我低着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
一枚很精致的戒指,镶着钻石,很好看。我想,它一定花了江浩恩所有的积蓄。
“米娜。不,老婆。”
“好肉麻啊。”我的脸红了。
“老婆,老婆。”
“肉麻死了。”我伸手打他,“什么老婆嘛,江浩恩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肉麻啦。”
他抓住我的手:“你就是我的老婆,一生一世一辈子。”说完,温柔地拥抱着我,低下头吻我。
就像做梦一样。
我想起以前,我们曾经在侯机厅里拥抱过,在《青春不老歌》里无数次地拥抱过,那时候感觉忧伤,淡淡的、浓浓的,各种滋味都有。而现在……很虔诚,我们都以虔诚的心态拥抱、亲吻。
就这样,江浩恩走了。
日子依旧日升月沉,月沉日升。他的工作量很大,我们只能在网络里联系,我过得很平静,我以为我的心沉静下来了。
苏染嫁给了江赋阳,我独自过我的日子。我考上了南方的一所大学,和韩小翘依然在一个学校,学的都是广告专业。
再过一个月就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