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压抑着自己不去流泪,我不敢想万一这个时候流出眼泪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些不安,还有一些顾虑掠过心头,想到这里连忙假装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楚梁拉好了窗帘,空调开到适当的温度,又用毛毯盖在我身上,然后关了灯悄悄地走了出去。
听不见他的声音,我也不清楚他是走了还是留在客厅。但我很快被又一轮汹涌的酒劲给淹没,不久就睡着了。梦中,看见自己被洪水给包围着,拼命地挣扎来挣扎去,然后,看见江浩恩渐渐消失在汪洋之中……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故意躲着楚梁,不跟他见面,不跟他说话。我渐渐发现曾经死去的爱情竟然在那次醉酒的安慰之后全部复活。
我为自己感到丢脸。
其实,自己跟大部分孤独而寂寞的女孩子一样,容易被轻易地感动,尤其是受伤之后。
对于江浩恩的消失,我无法解释,我想或许我也应该放弃。
已经是九月,他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既然他如此背信弃义我又何必死守着承诺不放?他现在怎么样了?好吗?开心吗?是不是早就拥有新的更大的幸福了?我逼迫自己不去想,可越是睁眼越是想。
我终于明白。这世上最大的残忍莫过于一句话不说便草率地放弃爱情,这种行为是对感情极度的破坏和不负责。
就像江浩恩,他一点不顾及我的感受独自逃亡。
他是爱情逃兵。
我跟自己说,再见吧逃兵,再见吧江浩恩,你去过的幸福生活吧,米娜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了。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最好移民到火星上去,这样我就彻底没有你的消息了,就会彻底遗忘你。
然而,哪怕是我试图这样想,却还是放不开。
他曾经那么让我感动和感激,让我那么地感觉到温暖和爱……不,我不能再去想他,我跟自己说,假如一份爱情结局如此荒诞,我凭什么还要对他念念不忘?
我还是躺在床上眼泪打湿了枕头。
楚梁一早送来了我爱吃的冰粥。他拿了我的钥匙,俨然把我这当成自己的客房。不过我不介意,在我看来朋友就应该这样的率真。
外面正在下雨,我觉得头还是痛得厉害。醉酒真是件不好的事情。一旦醉过一次以后便很容易醉倒。
“醒了?”
楚梁敲开我的房门时,我看见他一脸的疲倦,看样子昨天晚上没睡好。
“嗯。”我蓬头垢面地躺在床上,歪着脑袋看他。头还是有些痛,而且四肢无力,其实对于我,醉酒就像是生一场大病,感觉是一块塌了的土方。
他拿了个抱枕放在床头,扶着我的肩膀,等我坐好后,问我:“头好些了吗?”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又问:“肚子饿了吗?”
我又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笑着,从食品袋里拿出冰粥故意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引诱我的食欲。昨晚没有吃一点东西,现在胃里空空荡荡,看着那么诱人的食物口水差点都流了下来。楚梁看着我的馋样,心满意足地笑起来,用汤匙一口一口喂我。我也没太在意这个有些暧昧的举动,反正自己也懒得动手。
吃完了,我靠着枕头,一下一下地吸着鼻子。楚梁一会用面纸跟伺候闺女似地帮我擦鼻涕。
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曾经失宠的小孩,忽然找到从前的怀抱一般,故意矫情着跟他要温暖要关心,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楚梁捏着我的鼻子,一脸疼惜地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喝那么多的酒。”
我也一点不含糊地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啊,你昨天能预见今天会不会下雨吗?”
楚梁说:“你就喝吧,要是哪天喝多了,被人偷偷地娶回家,看你怎么办?”
我的脸红了起来。我还故意死撑着说:“还有这等好事,小二还不上酒?”
他得意洋洋地说:“现在那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啊?可是,我还没找好礼堂呢。要不你等等我打个电话先联系一下,看看今天有没有闲着的?”说完拿出电话一副要打的样子,我赶忙阻止他。
楚梁看着我半天忽然笑出声来、我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为掩饰尴尬,我连忙从从床上跳下去往卫生间冲去。
我听见他在后面喊:“你慢点,慢点。”
可是,我洗手的时候,竟然把戒指弄掉进了下水道。
我觉得自己挺无耻的,跟江浩恩在一起的时候觉得自己幸福,现在跟楚梁在一起也觉得幸福。有时候我都会憎恨自己来。但是这个幸福并不那样有安全感,相反我觉得目前的幸福是偷来的,很不安全,不知道哪天就被谁给抢走了,而能抢走我幸福的人就是毕帘书。
她对我来说就像是个未知数。是我的不安定因素;也许哪天她出现了,这一切又将不再属于我。
然而人就是这样矛盾:越是觉得不确定越是更加珍惜。
楚梁跟我只字不提毕帘书的事情,我也没有再问,只知道她回了澳大利亚。
我跟楚梁我们那样宝贝着对方。
我不再顾忌谁的看法,哪怕是许诺在电话里的一声叹息我也不愿多想。也没有谁的看法可以影响到我们,我只想体会自己的感觉,既然江浩恩都能离开我,这世界还有谁是不变的呢?
跟楚梁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他就像个长辈一样照顾着我,不让我有任何后顾之忧。我跟韩小翘坦白了我跟楚梁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意外,说其实她早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