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儿在啼叫,露水在滴落,吧!一滴落在了白羽的脸上,睫毛眨动了几下,眼皮终于挣开了。摸了摸脸上的冰凉露水,背后传来的疼痛感觉让她努力回想起之前的一切。藏月出现了,零落鸢毫不费力就在自己后背留下一刀,自己忍伤逃跑,不想却滚下山坡不醒。
卧虎山里,白绝狐依旧呆在自己的地方,白羽的失踪,拦截队伍的死亡也不能让他有所动容。对月饮酒,月光中弹凑,他对着孤梢低喃着。她会回来的!到底是她,还是她?谁也不知道,或许两个都是。
少城主失踪了两天,零总管也失踪了两天,原本该上演的戏码突然都停止了,前来趟浑水也就出来活动了。探摸底细,游湖赏月,逛街赏月,全是一派热闹的的景象。满桌的佳肴勾引着人的食欲,坐在桌边的两人却各有所思,随处可见的牡丹更是让他们烦上加烦。“少城主怎么时候回来?”两指敲着桌面,朱邪有意无意的夹着菜,夹起了又放下。“三皇子,少城主出门从来不嘱咐下人,更不知何时回来。”垂着头,仆人退了下下去。“哎呀!真是无聊得紧呀!四处转悠去。”拿起随身携带的折扇,朱邪伸着懒腰出去,朱煌则向厨房走去。厨房里,几个仆人在忙碌着,唯独缺少了一个人的身影。拦住经过的仆人,朱煌终于忍不住问道,“千菜呢?这两天怎么看不到她了?”
“严太夫把她带走了。”
“带走了!带去哪里了?”
“这小的不知道了,严大夫向来都是几天才回来一次,有时甚至一个月才回来,回来也很少见到。”
“好了,忙你的去吧!”失落的走回自己的房间,朱煌的心里老是惦记着千菜,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同情?刘海后的那双眼睛?
牡丹,还是牡丹,朱邪看着重复单一格调的布局,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藏月,一个曾经连花都不碰的人竟对牡丹如此钟情;一个曾经连账本都不愿碰的人竟在两年时间让一座不是十分富裕的城变得富可敌国,忽然消失忽然身疾出现,到底是怎么改变了她?走着走着,隐约听到哭声,停下脚步,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院子前,门口的铁门略微生锈,一个五十多的老妇戴着铁链坐在石阶上,听到脚步声便大叫着冲到铁门前。
“月儿”“月儿”“月儿”……
“老人家,请问你是?”双手扶住老人,朱邪发现她的脸上没一丝皱纹,想必年轻时是个美人。
“你不是月儿”抬起头,老妇又哭又笑的坐在地上说,“是呀!月儿怎么会来看我,一身贱骨头的我是不会被她原谅,她应该恨我!”
“哈哈哈……恨我,恨我……”舞动着骨瘦的双手,老妇不断的重复着‘恨我’两字,沉重链条被她瘦弱身躯摇着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说着说着,她像疯了一样冲向院中的水塘,吓得朱邪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直接用随身携带的折扇劈开锁链,跳下水塘救人。
黄褐色的眸色妖眼闪着天真笑意,藏月慵懒的躺在轮椅上,襟袍微敞,亮黑色指甲让其高贵中带着妖异。“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她是如此的残酷,她希望她给自己一些酷刑,那样心里就好过些。可她不那样做,她静静的看着,高傲的神情将恨意挂在嘴角的笑,那是让她生不如死的笑意。她被扔在这个无人居住的院子,花开叶落,荒草高长,枯叶高堆,长链紧锁,可她一直期盼她会前来探望,期盼她的那份原谅。
“月儿”老妇哽咽着叫唤,老泪也溢出。
“老人家,您为怎么会被关在这?月儿?藏月吗?”甩了甩身上的水,朱邪更加迷惑了。
“你是?”擦把泪,老妇明显不再那么激动了。
“哦!我是少城主的朋友,来这小住一阵子。”随便捡个理由搪塞,朱邪又问,“为怎么您会被关在这无人的小院?听您总叫月儿,看来您与少城主的关系非同一般。”沉默了一小会,老妇缓缓说道,“不错!我是她的奶奶,她是我的孙女。
“怎么?”朱邪忍不住大叫一声。
“是啊!”拧了拧湿发,老妇微昂着头沉思。
“月儿,她不会再原谅我了!也好!”扎起发,老妇缓缓走向房间,一阵风吹起湿透了的衣,步伐也变得摇晃。她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可是人就是这样子,明知道不会被原谅,可是心里还是渴望着。
真是奇怪的妇人!拧了拧未干的衣服,朱邪满是疑惑的回房去了。
清澈的小河,鱼儿游戏,草儿招摇,慵懒的人静躺竹椅上。篱笆,花藤在伸长着;屋顶,鸟儿在歌唱着;屋外,风在轻荡着;竹椅上,人儿在低声轻唱着。歌声,它轻柔的散在别致的小屋周围,一切都变得温和起来。藤条轻轻伸长着,它爬上阶级、屋项、篱笆,它缠上竹椅,缠上陶醉的鸟儿,长长的黑藤上开着亮黑色的蔷薇,诡异迷人。
“月儿”无人时刻,落鸢喜欢这样叫着。
“嗯,怎么了?”侧躺着的人转过身,右眼下暗红色的藤条纹首先印入眼帘。
“这些花是怎么回事?”
“妖魔的低唱,黑色的葬礼,藤刺的划破,殷红的滴落,绽放黑色美丽花朵。”扬起嘴角,竹椅上的人笑了。黑色花瓣飞舞,几丝发飞扬着划过脸庞,零落鸢默默的抱起竹椅上的人,嘴角轻轻上扬,这才是他喜欢的人。邪恶高傲的神情,享受着别人的恐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妖魔。
“二少爷,您真的要去吗?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可要挨骂的。”紧跟在任成的身后,仆人一脸的担忧。
“怕你就别去呀!谁叫你跟着的。”生气的甩着衣袖,任成想从后门悄悄溜出去,正好被任红鲤看到了。
“二哥,你要去哪呀!”手握着短鞭,一身火红的她已经决定了。如果他不带她一起去,那他就别想出门,因为她知道他是要去看‘醉人楼’新来的红牌。
“红鲤,二哥只是出去玩玩而己。”
“逛‘醉人楼’,对吧!”短鞭搭在肩上,任红鲤笑着说,“我也去,不然谁也别想去。”听到这,任成气极了,可是这个小丫头又不好惹,可是带她去的话肯定没有好事。想了想,他只能说,“去可以!但要换装,更不可以惹事。”
“好的!”
热闹的大街上,不管男人女人都往一个地方去。男人是想目睹美人芳容,女人是想看看到底是何方妖精把这些男人都勾住了。
“蓝魅,你看到了吗?男人都是这模样,天生的食色性动物。”摇看罗扇,小红冷哼着看楼下的男人。一阵低语传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蓝魅忽然站了起来,眼眸变成红色后又暗下来。隔着面纱,小红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也被散出的冰凉气息吓坏了。“蓝魅,你怎么了?”出神十几秒,蓝魅终于回神道,“没事,只是今天会有贵客来。”贵客?这种地方天天都有贵客,到底是怎么‘贵客’呢?
并肩站立在枝干上,藏月不再让零落鸢抱着,她不再是瘫在椅上的人,不过就是习惯让某个人抱着。
“月儿,他们会去吗?”
“会的!会像你想的一模一样,任红鲤也会去的,那女人应该会让事情变得有趣。”弯起嘴角,落鸢在她耳边轻语:“我就喜欢你这模样,邪恶却不迷失本性。”
“是吗?不过我更喜欢你从这里跌落的表情”坏坏一笑,她将他推落,然后抱着他一起落下。咚的一声,两人落地,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双唇恰好碰到了一起。错愕一下,藏月面无表情的转过头说:“我只是想推你下来当坐垫而己,没别的意思。”坐起,站起,抱起人,零落鸢淡淡的笑着。“我当然知道,你就是想看我出丑的样子!”冷哼一声,她将头转过一边不再理会他。
‘醉人楼’里,楼上楼下都热闹得紧,楼上贵席坐着夏爱裳,楼下贵座坐着来自各路的人,各自都各有来意。啪、啪、啪的三声拍掌声,一个丫环将琴抱出放置桌面,楼外的人都挤压着伸长了脖子往里望。“铛”的一声敲锣声,只见风韵依旧的老鸨扭着身子一步一步往下走。“蓝魅是本楼特别培养出来的才女,长期云游在外,最近才回来是为了今日的择主日,今后她将服待一主。开价将由最低底价起,最后由蓝姑娘来决定,现在有请蓝姑娘!”一阵花香飘来,两个丫环各抱着一个花篮,满篮的花瓣被她们轻洒得四处飘荡,蓝魅带着面纱出现在众人面前。纤指轻拔琴弦,歌声缓缓响起,隐约可见的面纱,美妙的歌声让众人更想知道那朦胧美后是一张怎样的脸,国色天香?还是只是庸俗姿气?
鸟儿唱,鸟儿跳,篱笆上的荆藤慢慢爬;风儿吹,风儿卷,院中的花儿纷飞扬;发儿黑,发儿长,黑色的发上开满花;歌儿哼,歌儿飘,黑色的花在绽放,黑色花儿为何在绽放?那是有人在低语,歌儿启动遗忘的祭祀,此刻耳语也是多余的。
温柔的歌声,怪异的歌曲,众人被迷惑了却丝毫没有觉得可怕。琴音消,箫声起,红衣舞,花散落,众人醉。轻而悲凉的箫声旋转,白衣人坐在二楼的贵宾席上,箫在他那好看的手中传出悲凉韵意。慕雪寒,有着一双将人冻息的眼睛,淡淡的眼神,眼中没有看任何事物,神态如经历生死的沦桑。他是少城主的护卫,行踪居无定向,行事利落。这是世子对慕雪寒所掌控的信息,他不仅是少城主的护卫,还是书塾的教书先生,牡丹城的四大队长之首。箫声缓缓绕梁,蓝魅的舞姿婀娜多姿,时而旋转,时而后昂如弯弓,身子柔韧如绸,最后旋转着身子伸出长袖,长袖伸展出无数红色花瓣,这是前所未有的舞姿,扭动旋转的身子如把转动的软剑,长袖伸出,整个人如猛然绽放的牡丹,艳惊四座。
曲终舞尽,呼叫声一浪高一浪,直到夏爱裳走下楼时整个局面才停止骚动。笑眯眯的站在众人面前,夏爱裳将桃木扇缓缓展开遮住下巴说:“各位远道而来想必都是为了蓝魅姑娘,她的身价可是很高的,没带奇珍异宝的可就得失望而归了。本公子爱钱,但也疼惜美人,所以各位可别让我失望了。”
“啊”的一阵尖叫,这回不是楼里而是楼外,夏爱裳笑得更灿烂了。虽然他不喜欢那群女人的尖叫,可就是喜欢让那些女人为他疯狂,证明自己的魅力不输于慕雪寒。拈着茶杯,尚雅双眼仅盯着夏爱裳,他对这个爱钱的男人产生了浓厚兴趣。“现在大家出价吧!”夏爱裳笑着走回自己的贵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