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王未尽地主之责,令使团无故受损,该本王惭愧才是。”
两个人说着场面的话,余光四顾,已经尽是警惕。
水溶这才转身看着水洛道:“皇上将使臣送到这里,也算是尽了情谊,接连遇刺,皇上再羁留在外恐不为稳妥,就请先回宫。”
水洛被刚才那一阵血搏早已惊的是胆颤,听见水溶如此说,情知此言在理,连连点头道:“北王道的极是。朕也不谙劳碌,这就先回去了。”
“冯将军,劳烦送皇上回宫。”
“末将遵旨。”冯萧拱手抱拳道。
眼见着水洛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去。
呼延朗摇头叹息道:“果然是龙生九子而不同,可也不至于如此。”
“尊使慎言!”水溶递过来一个警告的目光。
呼延朗呵呵一笑:“是,王爷,朗失言了。”
水溶上马拨转马首,走过他身边声音冷而低沉:“没那么简单。”说着,便扬起马鞭,一马当先而去。
呼延朗一皱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深蓝色瞳仁轻轻一眯,嘴角滑过一丝晦涩的笑。
这京城,果然没有简单人物。
而今晚歇宿驿馆,也不会平静吧。
这一晚上,水溶就和呼延朗一并宿在了城外的驿馆,而同时,他也派人去了两个地方传信,一个是北府,让黛玉知道今夜不归,令其心安,另一方面叫人去了威卫营中,给耶律渊的话很简单……做好应对。
在别人看来这四个字可谓艰涩的无法理解,可是耶律渊却是跟了水溶很多年,空气中不寻常的杀机早已嗅到,所以听见水溶这句话,当下领命而行。
夜色深沉,没有月,也没有星,暗淡无光。
水溶叫人在驿馆的花园里摆了酒盏,自斟自饮,果然不多时便引来了闻香而至的呼延朗。
“月下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难得呼延使臣熟谙汉学。只是忘了,吟诗,讲究因情对景。”水溶浅尝一下,便将蕉叶石冻盏放下:“无风无月,何来对影之言。只你我二人,何来三人?”
“呵呵。”呼延朗笑着近前:“王爷见教的是。只是焉知只有你我?”
“若要都算上,还不止。”水溶淡然道:“尊使何不坐下和本王同饮一盏。”
“好!”呼延朗洒然的坐下,自己斟了酒,一面细细的品酌一面道:“王爷怎么看那帮杀手。”
“尊使指的是?”
“后者。”呼延朗道:“前者貌似要栽赃于我,实则与我无碍,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朗,而在王爷。王爷心知肚明,也未必有兴趣和我说这件事,所以还是后者值得琢磨。”
“尊使怎么看?”水溶也不绕弯子,直接的道。
“这也是王爷又留我在此迟延一日的原因。”
“尊使肯留,是因为这威胁的,还不清楚会不会对西域有碍。”水溶的黑瞳因为夜色更显得深不可测。
“王爷透彻。正是为此。”呼延朗点头道:“绝非西域之人所能,样貌也不尽相同。”
“像是中原人。但是据本王所知,无论是杀人手法,还是行事之风,江湖各派也无有此种。”
“训练有素,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呼延朗眯起眼眸,沉吟着。
“何必打哑谜。”水溶嘴角一扯,目光中精芒闪动,杯盏在手中一转,然后飞快的弹向身后的老松。
蕉叶石冻碰撞树枝发出碎裂的声响,溅开无数冰晶,水溶随之纵身跃起,呼延朗只觉得眼前一花,白影飞起,接着,一个粗壮的枝条便被扭了下来。落地的瞬间,枝条竟然扭动了一下,却已经被呼延朗拔刀制住。
伪装被卸掉。竟然是一个五短身材的人。
“中原也有伪装之法、易容之术,可是未见有此等精妙者。”水溶拿剑穿透他的脚踝处,这人已经盘踞在树上探听多时,刚才若非先用杯盏碎片制住他的脉息,恐怕也抓不到他。
“说,你们是什么人!”呼延朗逼问道。
那人闭着眼睛,全无反应,根本不理会。
呼延朗发狠,将刀在他的手腕处一抹,便生生的将他的手筋断掉,然后刀尖戳上他的琵琶骨道:“说话。再不说话我就让你变成真正的死人!”
这样的痛苦下,他却根本动都不动,也不出一声,连呼延朗都几乎要认为他是个死人。
“看来,这些人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水溶当机立断,一剑刺穿杀手的胸口,然后纵身一起,剑尖在枝头一点。如雪的白衣便凌空跃上屋脊,就在同时,十几个乱窜的黑影直扑他去,显然是埋伏多时了的。
呼延朗连忙也跟了上去,斗在一处。
此时的刺客比日间遇见的更加凶猛诡异,刀法大开大合,全不似中原的招数。
他们彼此之间没有默契,也没有目光的交流,空洞的目光里仿佛只剩下一件事,杀,杀人。
这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别的都不在他们考虑之中,也由此,毫不惜命,而且四下里仍有他们的人撕破伪装不断继续冒出来,风声遒劲,剑光跃动如虹彩生辉。
正在这时驿馆的院落中突然涌入了许多铁甲卫校尉。他们的手中都握着弓箭,明明是百人之众,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他们都是耶律渊选上来的善夜射者,此时半跪就位,箭无虚发,看准了那些刺客,便射了过去。
那箭却不同。射出的瞬间,擦亮了以抹火焰,射入那些杀手身体的瞬间,却光亮无踪。
而中了箭的人,惨叫一声,跌落檐下。
那些杀手这才露出些惊慌,口中依依呀呀的不知道喊的是什么,便步步后撤。
水溶和呼延朗哪里容他们就这么容易逃走,配合默契,步步紧逼,将战圈不断缩小。
有一个杀手这时候突然从怀中摸出什么东西,向水溶便击了过来。
“王爷小心!”呼延朗一声怒喝,凌空赶过来,挥刀去拨那暗器,谁知到那暗器被拨落的瞬间,发出烈焰一般的光芒在当地就灼开。呼延朗觉得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身体直直的向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