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呷得。”水溶答的理所当然,狠狠的摩挲着她光润的面颊,才去过胡须的唇际还留着些青印,扎的黛玉痒痒,便错开道:“答的好没羞。罢了罢了,责的是,妾身知错了,请夫君宽宥罢。”
水溶轻轻一笑,拉着她坐在膝盖上坐下,揉搓着她的衣带,柔声道:“能有黛儿这样的贤妻,我疼还来不及,怎舍得责半分。我知道,你都是为宁儿考虑,难为你处处都打点的妥当。”
“说的什么。”黛玉蹙眉,拧着他的脸颊道:“宁儿可不止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姐妹。看到她那样,我心里也难受,可是这事,再多安慰,也无济。”
想着重重一叹,接着又发急,晃着水溶逼他道:“快想办法。你不是说会有转机的吗。”
“好了,黛儿,别急。”水溶贴着她小脸安慰道:“难道你不信我?”
“信,可怎么能不急。”黛玉眉都不曾展开半分道:“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起来,你这当哥哥的难道不心疼么?”
水溶避重就轻道:“黛儿,那呼延朗也不是薄情的人,断不可能一走了之。”
“真的?”黛玉托着俏颜,眨着眼睛看着他:“我总觉得你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因为骨子里都差不多。”水溶淡然道。
“哦?难得你对一个人有这样的评价。”黛玉点着头若有所思道:“能得北静王之青目,大约是不凡的了。”
水溶摇头道:“我是说,对待感情,都差不多!”眸间流溢着温柔:“就像我对黛儿一样。”
“你对我哪样?”黛玉故作不知,眼波微微一转,有些俏皮,显得很是可爱。
“难道我对黛儿还不好?”水溶面上故意露出失望。
“我没觉得。”黛玉错了错身子,佯作不解风情的道:“不是太好。”
“唉。”水溶无奈的叹气:“好,我只有再努力。”
“不是太好。”黛玉扳起他的脸颊,凝眸着那如清辉如月的眸:“是很好很好,好的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来回应你了。”
“不需要。我要黛儿……”水溶心里一震,旋即暖流涌动:“不要在像葬花吟那样伤春悲秋,就好。”
黛玉用力点头,然后会心一笑,凝视着他的目光,柔光掠动,在他额上亲了亲道:“给你熬了点茶消暑,快尝尝,这个天,再放一会儿就变温了。”
“贤妻有心了。”水溶去看那玉盏,不觉心里一阵惊异。
桌上的玛瑙碟七彩花纹缠护,上面铺了一层精心雕琢成百花穿蝶的冰花,仿佛玉佩一般晶莹,此时因为室温而慢慢的融着,泛起水珠儿,上面一盏白玉盏,盏中汤汁清澈,糅合了藿香的沁,百合的润,薏仁的香,还有蜜的甜,让人嗅一下都是神清气爽,而那冰花铺在碟子下,只借其凉意,既不至于将冰块入汤那般冰冷,又不会像只用井水湃了那般不够清凉。
藿香去暑,百合润燥,倒是相得益彰。
水溶端起来啜了一口,缓缓咽下,似在回味无穷道:“这一定是黛儿的主意,旁人再也想不到的。”
“我看他们冻的冰,笨笨的,也很无趣,就让他们雕了个花样儿来,也不多,自己用着玩罢了,若是客人来了也不必这般,倒是让人看见了,拿捏你,说你奢靡,用个冰也弄成这个样子。”
“黛儿周到。”水溶一气儿饮下,疲惫尽去,觉得神清气爽,赞不绝口,黛玉笑着拿帕子擦去他唇上的汤汁:“你喜欢就好,我看你这几日也怪累的。太后让你去追查刺客,摆明了是要你消耗力量。”
“她有她的主意,我也有我的主意。”水溶眸中冷意一闪,却在看向黛玉的瞬间敛去。
“那倒是。”黛玉也不再多说,转头去看水溶刚才看的那一本书,不觉怔了怔道:“你看这个作甚?”
那是一本墨绿色封皮的东洲志,乃是描摹东海诸国人情风土的书。
“我闲着没事就找来看看的。”水溶不甚在意道。
“我看,是东瀛使节不日来朝,你想要知己知彼吧。”黛玉轻轻一笑,点着他的额。
“知夫莫若妻。”水溶点头道:“城外的遇到的那起杀手,很像是东瀛人,琢磨起来,恐怕是有人还没回来,已经将触角伸过来了。”
黛玉沉吟了一时,拿起那书来,随意翻看了几页,摇了摇头道:“这书恐怕都是些古迹了,但有些说法,恐怕也做不得准。”
“那也无法。”水溶摇了摇头道:“仓促间,只能弄到这个。”
“让我想想……”
黛玉咬着唇,想了一会儿,然后她的目光轻轻一亮道:“你等下,我去找一本给你。”说着站起身来,便往旁边的内院书房去。
水溶也只好起身跟上。
王府里的书房有内外之分,外面的一间是水溶所用,处理外事,或者接待客人,而内里这一间,则是他和黛玉同用,入门是厅,垂花珠帘隔断,梨花白玉案、黄松花格墙累着满满的书,有黛玉的,也有水溶的,本来何谦的意思要安排两处,水溶不让,便都在了一处,有时间的时候二人在这里吟诗作画,或者只是靠在一起读书,显得更加亲密。
此时黛玉叫人撑了灯,剪了烛花进来,走到不常看的那一格子里,自己翻检了起来,水溶跟着进来道:“黛儿要找什么?”
黛玉并不回头道:“就好了,只是不常看,放在底下压着,倒也不甚难找……找到了,就是这一本。”
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自己翻了翻,然后交给水溶:“这个给你了,旁的我就不管了。”
水溶一看那扉页,不觉一喜道:“东瀛志略?黛儿,你怎么有这个书?”
“那还是爹爹留下来的,爹爹涉猎很广,诗词歌赋,经史子集不必说,便是边邦洲志也搜集了不少来,却都是海外来的,若论水朝本土,第二本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