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听了心一凉,咬了咬唇,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我哥哥是甚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绝不会轻易的为人掣肘。”
“对,北王是人中之杰。”鄢墨儿冷笑道:“但是为了疼爱的小妹妹,会怎么样,我就不知了。”
“南王妃说的对。王爷确实很疼长公主。”斜刺里黛玉扶着雪雁走近前来,冷冷的看一眼鄢墨儿道:“所以一定不会让长公主所托非人,至于前朝的事,裁兵不裁兵我们不知道,也不好妄议。南王妃想是忘了,太宗朝有训,后宫诰命不得妄议朝政?”
“呵呵,北王妃说的是。”鄢墨儿语塞了一下,旋即笑道:“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议论这些,不过是我私心揣度罢了,北王妃不要见怪。”
“无妨。”黛玉说着携了宁心的手臂道:“宫中的事都完了,咱们回去。”
宁心点点头,二人联袂而去,丢下个鄢墨儿在那里气结不已。
回到王府,黛玉这才向宁心道:“那些人说了什么,姐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断无此事的,王爷一定都会处的尽善。”
宁心笑了笑,点头,神情还有些怅惘,沉默了片时道:“此事真的不会对哥哥有甚影响?”
黛玉轻轻的笑着,戳她:“怎么连自己哥哥都怀疑起来了?”
宁心不好意思的笑笑,点头。
裁兵的事进行的飞快,首当其冲的当然就是威卫,大刀阔斧,收缩军饷和兵力,若是换做其他诸卫,恐怕早已怨声载道了,可是让人纳罕的是,旨令到了威卫大营中,根本没有掀起任何惊涛,耶律渊代水溶接旨,然后开始领命而行,半分异样也没有,连底下的兵卒也没有泄露出不满的情绪,也不闹腾。
不几日,耶律渊就将裁汰的人员名册递上兵部,在鄢青尧的授意下,兵部尚书同着枢密使仔细的审阅,颠来倒去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便递上太后皇帝,用印成旨。
因为速度太快,而且进展的太过顺利,鄢青尧暗中觉出不对,可是一切都没有破绽,让他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一来,威卫减员三分之一或者更多,单论兵力就大不如前。
此时东瀛使臣也开始催促太后,太后故意装作踌躇了几日,仿佛别无他法似的,叫了水溶等来,意将宁心下嫁东瀛,又请水溶去和宁心说这件事。
然而对此事,水溶没有什么反应,不说肯,也不说不肯,太后自谓了然他的心思,故意从中加码,将对威卫的裁撤怎么严苛怎么来,而水溶出奇的“听话”根本没有什么反对,这一来太后更加满腹疑惑,朝中其他人也感到很是意外,不明就里者就以水溶为冷血无情之辈,流言蜚语越来越多,唯有黛玉相信他定然是成竹在胸,所以无论外面如何非议,只是好好的安慰宁心。
宁心情知此意,可是心里却不能不难受。她已经得知威卫被裁汰近半的事,便以为水溶是为她而让步,生恐她若不允,水溶就会因她而做出更大的让步,她知道哥哥苦心经营的这一切,有多么不容易,若为此将自己置于险地,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前思后想多时,宁心便毅然做出决定,这一日避开黛玉进宫来见鄢太后,开门见山的说明自己的意思,鄢太后起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眉间转动流露出得意,继而又是伤心:“宁儿何必如此决绝。东瀛使臣那里我一直都在拖着,想要从宗亲之内选择合适的人替你去呢。”
“替?恐怕太后是早已做好决定了不是吗?”宁心冷笑道:“好,我可以从命去东瀛,但是,我要你答应一件事。”
“宁儿这是在跟哀家提条件吗?”鄢太后挑了挑眉,目光阴冷。
“太后可以不应。但是此事就再无转圜的可能。”
“哦?你不妨说说看!”
“停止裁汰威卫。”宁心冷冷的道:“我只有这一个条件。”
“哀家不知这两桩事又何关联?”鄢太后故意装作费解。
“有没有关联,太后心里明白。”宁心道:“太后若不能允,我便是拼着以死全节,也断不肯去东瀛。想着太后已经应了东瀛使节的,到时候若无人可搪塞,就只好让太后个言而无信的名字了。”
鄢太后心中一凛,抬头看向宁心那张清冷的面容,仿佛之间和水溶有些相似,而目光里的那股灼着的恨意,又让她想起了曾经在这后宫里,他永远也比不上的女子。
这个女人,她跟她比了争了十几年,最后她死了,本以为从此作罢,却更加让她不能释然,因为,就算是死,那个女人也永远高她一头,就算是死,所有人也都念着她的好,念着她的高贵大度,温柔恬静。
人们眼中,她的才情学识,她的高贵容貌都要超过自己,包括子嗣,她的儿子水溶,永远压着水洛一头,是民心所向的帝位人选。
而就连先帝心中,自己唯一能强于她的也只是那床帏之技。
可笑,可讽,可恨。
一想到这里,鄢太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怒气堵满,再看宁心,也就更加恼怒。
宁心冷笑道:“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如都说开来,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也答应你的条件,为了哥哥,我什么亏都能吃。可是若是你不肯,就等着给我收尸。”
“宁儿,你好大的胆子!”鄢太后的态度立刻强硬起来:“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吗。没错,我已经答应了东瀛使臣,所以,你必须嫁过去。哼,至于你哥哥那里,你就不必操心了,安心的去当你的东瀛皇后!来人,给我把长公主送回寝宫,一直到出嫁之日,不得出门半步,也不许她和任何人接触。”
宁心冷笑道:“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今天来也没打算回去,太后,你可以软禁我,但是你听着,哥哥不会放过你,而且,母妃也在天上看着呢,你做的什么,她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