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刚才我和宁儿去向她问安,看她的脸色都是铁青的。”辘辘的马车,安稳的怀抱,还有他身上那让人愉快又安心的味道,让黛玉不知不觉的就起了倦意,窝在他怀中,眼睛似闭非睁。
“不说这些了。黛儿昨夜都没睡好,还不补一会儿。”水溶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道。
朝中的事,让她听着玩也就罢了,没必要让她来费神。
黛玉低低的嗯了一声,便朦朦胧胧的眯了过去,一直到了王府,下了车都没有发觉,还是水溶将她一路抱回房中的。
却说这会子那鄢太后依旧在为了今日朝中之事不痛快。
原来,昨夜京城之内发生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骚乱。几股势力拧在了一起,几乎是一场混战。先是东瀛使臣的驿馆被人袭击,使臣重伤,接着是一间青楼妓馆被端掉,那竟然是东瀛人安排的联络点,两支力量火并不算,水溶带着人去定乱,带的不是铁甲威卫,而是翊卫,这一下子,连鄢青尧都被刮带上了,而鄢倬此后带着人又去插了一杠子,顺藤摸瓜发现那陈经韬私通东瀛,事情败露之后,和东瀛人起了冲突,鄢倬就带人一锅都给端掉了,将那负隅顽抗的陈经韬当场正法,并剿灭了一干东瀛武士。
同时查明暗中潜入京城的东瀛武士,叫个什么忍者,这些人竟是和东瀛使臣一同来的,暗中潜入京城,手段高明,神出鬼没,不露踪迹,几场刺杀都是他们所为。
今日鄢倬带着自己的功绩抢先一步入宫,只说自己不察,中了东瀛人的奸计了,言辞恳切,说是请罪,可是谁都听出了却是表功。
这鄢太后正准备将场面话说说,顺带着给他记个功什么的,那水汮却突然出言阻止,指责鄢倬不察,给了东瀛宵小可趁之机,并且揣测他用心可疑,要求彻查云云,话说的有条有理,分毫不让。这一来,竟然是不少人呼应,至少宗室是都站在一边的,嚷嚷着要彻查东海之战,彻查东瀛使臣,竟是将鄢倬放在了风口浪尖上去了。
虽说这一番争论,鄢青尧和水溶都没有介入,可是谁都看的出来,幕后仍是他二人在争,只不过这次都不约而同的采取了间接的战略,自有人替他们代言。
朝堂上争的面红耳赤,倒是许多年不曾见的场面,到了最后,在鄢青尧的默许下,鄢家阵营竟然有人干脆拂袖而去,罢朝了!本以为水溶等会就此妥协,谁知那水溶根本不在意……既然要散,那就散了的好。
一时间不欢而散,这让主持朝议的鄢太后何其难堪!所以一路回到寝宫还在生闷气,见到宁心和黛玉,立刻想到水溶那章万古不化的冷脸,还有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做派,可是这两人一个是北静王的心尖子,一个是西域王定了的王后,她再上火,也不能对着这二人出气,只好按捺着,让她们走了。
却说那鄢太后在那里左思右想,便心生一计,叫人请了鄢倬和鄢青尧来,三个人在这种情况下,站在了一致的位置上,如此这般商议妥当,于是当下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太后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能视朝。为此专将水溶请了来,说是朝中一应大小事务委他处理,权理这次东瀛之事。
“北王啊,哀家实在是年纪大了,一天比一天精神不济了,皇上又多病到这般,满朝文武,只你堪当大任,朝中事,还是你多掌掌,哀家也就放下心来了。”
鄢太后看起来还真是一脸的疲惫,声气都没有旧日足,低头叹息的瞬间目光里却漾动着一丝算计。
自谓隐秘,却没有逃过水溶的眼睛。
水溶眉目依旧是清冷疏淡答的爽快:“谨遵太后之命。”
太后本来以为他至少会象征性的推脱一下,客气一下,略作谦词,没想到他却答的如此痛快,自己反倒是噎了一下,顿时有些下不来台,半天尴尬的笑了笑:“那就有劳北王了。明日早朝后,就请道中书省主持日常事,那东瀛有如此不臣之心,还是要尽早解决,羁留的越久,恐怕别生事端。”
水溶微微点头。
太后嘴角噙上一丝笑意道:“还有,前番议定的江南赈灾,虽说不是一朝一夕可回的,哀家希望北王能够早去早回,若是脱不开身,就请南王代劳的是。”
水溶眉间微展:“太后说的也可虑。这样吧,朝中的事耽误不得,江南的事也耽误不得,圣旨断不可朝令夕改,本王和南王同行。”
不等水溶说完,太后已经连道妥当:“这样很好。等北王料理妥当了,余下的事只叫南王在那里理着,北王即刻回京就是。”
“本王正是此意。”
“眼下的事可是多呢。”太后微微叹气:“还有宁儿出嫁,少不得还要北王去送。”
“宁儿是本王的胞妹,这是义不容辞的。”水溶微微一扯嘴角:“太后放心,这些事本王都会料理的妥当。”
鄢太后再次被噎了一下,只好矜笑着点头,心里却是等着看热闹,水溶啊水溶,这是你自己要兜揽的,且看吧,不让你焦头烂额才怪。
回到王府,凑巧水汮也来了……按照水溶的吩咐,要水汮没事的时候常来北府寻他,而且一定要做的隐秘,让人猜疑就更好,其实俩人也没什么事,只是说说话,下下棋,可是就是这样,也带出不少疑惑来,水溶水汮只做不知。
“二哥!叫吃。”水汮在棋盘上落下一个黑子道,朝中发生的事他也都知道了这些事,因为看出其中的门道,不觉有些担心:“二哥,明日,他们定然是没事也要弄出些事来的。”
水溶不语,漫不经心的在棋盘上落上一子,看起来是在退后,引的水汮又步步紧逼,却在最后的关头,突然落下一子,正正好好的楔入最关键的一点,截断了黑子楔入己方的那一支,令其首尾不能相顾,任自己宰杀,然后很满意的看到拈起被吃掉的黑子,这才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水汮道:“一败涂地,知道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