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有些蹙眉,但是,公主出嫁一定是从宫里的,这点谁也没办法。
“反正也只有这几日了。”宁心此时已经是心结大解,眉目间的忧虑转淡,恢复了那种朗阔飒爽:“便是那老太婆要耍什么招数,大约也是有心无力。”
黛玉听了眸中清光波动,会意:“是了是了。她就算要从中做什么,也要掂量掂量,那西域完颜少王能不能放过呢。”
宁心戳着她的额头笑道:“把你嘴刁的。都是哥哥宠出来的。”
“到时候恐怕有人也是一样的呢。”黛玉笑道。
两个好姐妹又挽着手说了一会儿话,黛玉再三的叮嘱宁心要保重,宁心也有些难舍,回过头来又安慰黛玉。
“你出嫁那日,我和你哥哥一起去送你。”黛玉紧紧攥着宁心的手道:“嫁资是不能少的,你是长公主出嫁,自然都是齐全的,便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也不能简慢了,我倒不知道要送你什么好。”
“但得你一首诗一首词,便足了。”宁心想着有些感伤道:“留着也是个念想,到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何必这么说。”黛玉叹道:“人事都是未可知的。”
这时宫中已经来人反复催了几遍,黛玉向外道:“去告诉他们,过会儿我亲自送长公主回宫去,自有北府的车驾可以用,没得他们来催命似的作甚。”
说的外面等着的宫女内侍都是一愣,心道这北静王妃可是得罪不起的,只好讷讷而退。直到后晌,黛玉果然亲自送了宁心回宫去,太后在前朝刚刚吃了一通瘪,正在烦恼,看见黛玉和宁心,就想起水溶,一发心里不痛快,故而也是无词,敷衍作罢。
黛玉和宁心本身也无心和她多说什么,辞了出来,黛玉正准备出宫,却有人来报说北静王在宫门等候,和王妃一起回府。
到了宫门口发现水溶正和水汮在一处说着什么,看神情却是十分轻松,水汮一见黛玉近前来,目光里微微一闪旋即躬身行礼:“弟汮见过王嫂。”
黛玉也没去深想那目光里的深意,半礼还过而已,看着水溶一脸风轻云淡的神情,微微笑道:“有什么好事情,你们说的这般有趣。”
水溶还没说话,那水汮已经笑道:“可是好事呢,我也不消多说了,回头还是让二哥告诉嫂嫂了。小弟不打扰了,王兄,王嫂,告退了。”
说着,便跨上坐骑一路掣出宫门去,水溶这才攥起黛玉的手道:“黛儿,咱们也家去。”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在身后:“北王和北王妃真是伉俪情深,这般恩爱,北王下了朝,已然辛苦,却还要等着王妃一同回去。”
这话说的黛玉微微蹙眉,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魁梧高大的男子,面色阴沉的走过来,话是跟水溶说的,目光却在黛玉身上逡巡。
水溶微微敛起眉头,索性向前两步迎着那男子:“鄢将军,不也没有回府去吗?”
“才太后将本将叫去,训诫了一番,是以走的迟。”他的目光毫无避忌的落在了黛玉身上,立刻显出惊艳的芒,然后再也挪不开:“见过北王妃。”
这种目光让黛玉心生厌恶,含露目中,便没有了刚才面对水汮时的那种出于礼节的温和,俏脸一下子便的冷冰冰的。
“黛儿。这是鄢将军。”水溶跨前两步,径自将这样的目光切断,深沉的目光里霎时透出迫人的威慑。
黛玉只是微微颔首:“鄢将军。”
那鄢倬还要说什么,水溶冷冷的将话截断:“鄢将军昨日辛苦,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回府,尔为武将,若要在这宫掖之中停留,未免不妥。本王也要回府去了。”
“北王见责的是。鄢倬鲁莽。”鄢倬再次深深的看一眼黛玉,旋即将目光收回,向水溶微微一笑:“就请北王先行。”
“黛儿,走。”水溶轻轻携起黛玉的手,黛玉偎在他身边,小鸟依人,二人联袂上了马车……和黛玉同行时,水溶从不骑马,只是和她共乘马车轿舆。
鄢倬却没有立刻走开,而是一直目送着那精致的车轿离开,目光闪烁不定,一股难以察觉的情绪在眸中悄然浮现,最后化作嘴角的一勾冷笑。
马车辘辘的使出宫门,车内水溶一如既往的将黛玉抱在怀中,让她坐在在膝上,黛玉也就舒服的靠在他怀里,两相偎依,柔情满溢。
黛玉想起刚才的事,心里有点不痛快。
水溶垂下眼眸,瞅着她娇俏可人的面容,便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黛儿以后不要进宫来了。若要来,我和你一起。”噌着她嫩滑的脸颊道:“我也不许人再瞧见你,看一眼都不行。”
他的黛儿是他心中的至宝,便是人看一眼,都是玷污。
黛玉拧了他的脸颊一下,好气又好笑道:“只是不见那人罢了,哪里就不能见人了。又不是个猫儿随便被你藏起来了。”
“猫儿?”水溶郑重的重复了一句旋即道:“倒是提醒我了,真要找个地方,比着猫儿养着也好……”
话没说容他说完,黛玉气呼呼的猛然在他胸口就是一记粉拳:“胡说什么!哪里有那么比的。”
“不那么比。”水溶缠着她发丝在指缝里玩,一面道:“谁要敢打你的主意,那就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这句严重的威胁被他说的如风过耳一般的容易,那目光里悄然流过的深邃暗涌却让人心生怯意。
“对了,南王说的,究竟是什么事。”黛玉摇了摇头,将脸颊埋在他的肩头道。
水溶也不瞒着,俯身在黛玉的耳边如此这般的低语了一番,将今日在朝堂上的种种说了个大概。
黛玉听见不觉扑哧一声笑道:“真有你的。那鄢倬气的跳脚了罢?”
“何止。”水溶深瞳中抹过一丝讥诮:“简直是要发冲冠,太后倒是不肯表现出来,心里不知道骂了我几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