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一愣,刹那间,心中泛起一股既甜且苦的热流,一点一点的涨满胸臆,最终化作唇边的淡淡的笑,水溶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黛儿……”
他的黛儿,终于记起他了是吗,在这个杀伐不断、危机重重的晚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感到温暖、安慰的。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护在胸口,仿佛那是一整个世界。
这个时候,什么皇位,什么权力,什么成败输赢,通通滚到一边儿去。
当然更无心再去责备水淏。
水淏长长的出了口气,如同白昼的火光中,他的脸上是如释重负后的灿烂笑容,然后转过头和纳兰蝶儿对视,纳兰蝶儿也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依旧是有些难以释怀。
“咳咳。”义德被晾在一边半天,看着这两对儿小儿女眉目传情,有些不大自在,只好胡乱清了清嗓子来提醒自己的存在。
水淏看过来,促狭的笑,明知故问:“叔王,你伤风了?”
“伤个鬼的风。”义德狠狠剜了他一眼,将目光转向水溶,皱眉道:“大乱初定,须以国为重。”
这个时候,左右威卫、左右豹韬卫以及翊卫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城乃至于京城的局势。耶律渊、卫若兰带着一身的腾腾的血腥气上前,掷掉手中的剑,双膝跪落。
卫若兰道:“王爷,末将幸不辱命,已经将皇城内的乱党肃清。”
水溶微微点头。
耶律渊目光里依旧有着激战过后留下的嗜血和狂热:“王爷,城内城外俱已安定。虎旌卫将畏罪自刎阵前,虎旌请降。”
“照准!”水溶目光沉静,仿佛刚才那一番天翻地覆都不曾发生过:“卸其盔甲,令韬卫严密控制。再有异动者,杀无赦,有异动而不报者,一体连坐。翊卫、韬卫、威卫原地待命,不得惊扰百姓,杀良冒功、贻害百姓者,杀无赦。”
“是!”
“传令安抚城中百姓,大乱已定,各可安居,凡为乱党虐杀者,国库加以安葬、恤其家眷。”
“是!”
“通令道府衙县,咸使周知,今夜,皇上为忠顺逆贼所害,已经龙御归天。前翻鄢氏弄权,构陷义德老王、西宁王,所幸上天垂怜,侥幸得脱。自今起,复其爵位。”
一旁的义德老王点点头,目光里有赞许,这个连坐的法子用的好,既压住了旌卫,又制约了韬卫,令这两支劲旅连坐,无疑是稳定局势的最好办法,而他们一旦连坐,从中能够左右平衡的就是威卫了。而这威卫,是绝对控制在水溶手中的。
而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稳定人心,百姓和朝臣都要兼顾,而这个水溶甚至没有遗漏他和水淏,在这个时候,把他们的身份曝露于众人之前。
水溶微微一顿,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朝中宫中之事,暂由本王、义德老王、西宁王同理。”
“是!”耶律渊和卫若兰都是有些不解,但还是答是。
“退下。”
“是。”
人如潮汐褪去,并没有出现意想之中的激动人心的场面。
水溶吩咐完了这一切,忧心忡忡的看着昏厥的黛玉,向义德老王道:“三伯,剩下的事,劳烦了。”
义德老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有点愣,连水淏都有些愕,怎么,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不赶紧的登位,他还在等什么。
黛儿,咱们回去。
水溶俯身用唇碰了一下黛玉的发丝,抱着她转身就走。
义德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明白了些,向水淏道:“看来,咱们还得帮帮他。”
水淏大为扫兴:“帮什么,怎么帮。”没好气的道:“总不能拿刀逼着他即位吧。”
“国不可一日无君。不能多等。”义德道:“只给他一夜,让他想清楚,明日一早么……”他捋着须胸有成竹的样子,目光里透着狡猾,却绝无恶意。
这一夜,水溶和黛玉依旧是回到了王府。
天将破晓,明日又该如何。
黛玉睁开眼睛的时候,明媚的光束洒落进来,满室的清澄。
“黛儿醒了?”水溶坐在榻旁,肩胛上的伤做了简单包扎,脸上略露出几分惫色,目光里却仍是一片铭心的温柔。
虽然试过脉,知道她只是惊吓过度而昏厥,可是还是牵肠挂肚。
黛玉没做声,只是痴痴的凝眸他的脸庞。
“怎么了?不舒服?”水溶将手伸过来去摸她的额角,黛玉却突然抓住他的手,扎进他的怀中,紧紧的拥住他。
多少痴迷爱恋都在这一个拥抱中淋漓,仿佛是几世几年不曾相见。
“黛儿,你……”水溶的声音微微有些哑。
“溶,我离开你多久了?我觉得很久很久没见到你了,好想你……”黛玉哽咽着,泪水在他怀抱中洇开:“我不要再离开你……”
那共有的记忆在脑海中飞快的回旋,若翩跹的蝶,将相遇相知相守的片段串联,纠集在一起,让她的心剧烈的颤抖。
那段时间,被她遗忘的那段时间,他该是如何的痛苦,可他并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分毫,始终是隐忍不言,始终是给她宠溺的目光和温柔的笑容。
“不分开,再也不分开。”水溶不断的亲吻着她的发丝她的额头,用力抱紧怀中那不断颤抖的柔弱身体。
黛玉用细弱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深深的看着他,看着从相遇便镂刻在她心中的那深黑的瞳仁,还有他飞扬的剑眉、英挺的鼻,薄削的唇,仿佛要将这熟悉的人融进她的身体里,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黛儿,怎么这么看着我,好像要把我吞下去。”水溶轻笑,目光里抑制不住的疼爱和温柔。
“我就是要把你吞下去。这样,我就不会再忘记你,永远都不会了。”泪珠依旧在不断的滚落,可是黛玉并不去拭泪,目光也不眨动一下,就这么看着他,不要他从视线中消失。
“我的黛儿回来了。”水溶的心猛烈的颤动着,他突然将唇覆住了那樱颗般的唇,撬开她的细白如莹玉的贝齿,疯狂的攫取着渴盼已久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