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中隐隐透出血腥气息。
水汮使劲儿嗅了嗅，目光四处逡巡一番，便指着道：“二哥，血是从那里过来的。”他的手指指向向最高的一处太湖石后。
水溶也早就看到了，犀利的目光在周围一环，便大步走了过去。
石头后面的情景，让人作呕，水汮看了一眼，已经忍不住胃里开始翻腾。
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全部是干瘪的，脸上煞白无血色，五官已经扭曲，仿佛是干树枝被掰断扔在地上。
地上还有一滩一滩的血污，被点点雨水冲洗的四处纵横和泥土混合在一起。
水溶沉默的走上前，用剑尖拨拉了一下那些尸体，发现他们手腕上的淤青，又沾了沾那些血迹，放在鼻间嗅了嗅，脸色瞬间沉下，目光冷芒一闪，回头看着水汮远远的站着不敢上前，目光在他身上一顿，旋即调转。
“耶律渊！”
“末将在。”耶律渊应声近前，他只是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血污和尸体都没在他目光里留下任何痕迹，便向水溶拱拱手：“请王爷吩咐。”
“鄢青尧还没到？”
“王爷，鄢大司马刚才带着人去外面巡视了。”
“哼。”水溶将剑锋在草地上一抹，画出界限：“将这些尸体就地焚烧，不必惊动旁人。”
“是，王爷！”
不知为何，刚才水溶冷冷的一瞥，让水汮心里格外不好受，咬了咬牙，走上前来：“二哥，不知会鄢青尧一声吗。这一路的安全向由翊卫掌控，还是说一声的好，免得落他的口实。”
“再多留一刻，死的人会更多。”水溶面容冷峻，语气一凛：“耶律渊，你亲自带人去四周察查，但有此死状的，一概就地烧掉。封锁消息，不许传出去。”
“得令。”耶律渊，一拱手，回答的掷地有声。
水溶又随手丢过一个瓷瓶：“这个拿去。”然后看了一眼水汮：“四弟，回去吧。”
“没事了？”水汮愣着。
“你还想有什么事。”水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漠然的离去。
水汮语塞，僵在原地，一抬头，耶律渊等已经挂上了黑面巾，纵起火来，看了水汮一眼道：“南王爷，请回避一下，不要沾带了。”
态度仅限于对位尊者基本的恭敬。水汮当然听出来了，心中气闷，默默的跟上水溶。
水溶抬头扫了他一眼，冷声道：“跟着做什么。去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围猎。”
“不就是围猎吗，无妨。”水汮毫不在意。
“你以为是围猎而已？”
水汮听了心里一寒，马上道：“二哥，我马上回去，只是我想知道，那些人怎么死的都像被榨干了血一样？”
“怕了？”水溶停下脚步，毫无征兆的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水汮。
“不是……是……”水汮被他目光里的讥诮逼的透不过气来。
“还是怕？”水溶的目光更冷了。
水汮终于忍无可忍，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讥胆小：“我没有。二哥，你是不是从来都看不起我？我和六弟都给你丢了脸，是不是？”
水溶静静的看着他，深潭样的眼眸看不出情绪，然后转身走开。
“想要别人看的起，就要先看的起自己。”
声音如冰寒洌。
水汮怔着，回味着这句话，抬头时，水溶已经消失在雨帘中。
水洛回到房中的时候，元春正在等他，外衣已经褪去，只留下了贴身的小袄，领口微开，露出如脂玉肤。
她并不知道观中发生了多少可怕的事，回到房中便焚上了香篆。此种香篆以茉莉香为基调，最能催情。
没想到，水洛却并无心绪于这些，无精打采的任她帮自己宽掉大衣服，脱下靴子，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倒在榻上欲睡。
元春见此有些失望，想了想，便也上得榻来，躺在了水洛的身边，噌在他的怀里。刚要去亲吻那白皙文弱的面容，谁想这时脑海中却突兀的出现了另外一张明明俊美如谪仙，轮廓分明，却冷峻淡漠的面容。
一举一动，磊落孤峭，让人心折。
元春赶紧闭了闭眼眸，用力压下这荒诞的想法，翘起樱唇，去亲吻水洛，手指去勾那明黄色中衣的带子，熟练的解开。
他真的是太瘦了，肋骨都清晰可辨。
元春心里叹息着，却又想起了今日西跨院中那让人脸红耳热的一幕，心突突的跳了一下，而对水洛的挑逗却没有停止。
水洛感觉到了，微微睁开眼睛，有些不悦，又有些无奈，侧了侧脸，躲开了她的亲近：“元春，朕累了，你还是睡吧。”
说着侧过身子向内，顺手将衣襟阖上。
“皇上，是不是只喜欢瑾妃妹妹。”元春不甘心，又将手臂勾住他的腰，在他的耳边呵气如兰。
“朕都喜欢！”水洛的回答口不对心，纯粹是习惯性的敷衍。
元春身体僵了一下，更加失望，想了想，觉得委屈便扭出几点泪珠儿，见水洛没有回心之意，抽噎声便大了起来。
“怎么了？”水洛心烦，语气就有些重，只听起来还是温温柔柔的。
“皇上可知臣妾为何如此。”元春轻声啜泣着道：“臣妾见皇上经年无嗣，心里着急，如果皇上一直没有子息，不免有那别有用心的人……”
就可以明堂正道的废立！
这句话元春没有说出来，却倏然闪在水洛心中，他突然沉声道：“不许胡说！太后为朕之生母。”
“臣妾知道。”元春想了想，还是道：“那还有其他人……比如……”
“把你的嘴闭上。”水洛的心中一动，却又苦笑一下，如果是他，也未必不好。
“臣妾知罪。”元春坐起身来，接着就跪在榻上，梨花带雨一般道：“可是臣妾，真的是这样想的，平日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好在今日不在宫里……如果皇上怪罪臣妾，臣妾甘愿领罪。”
说着匍匐在榻上，许久没动。
水洛轻声叹了口气，转过身子来，看着毕恭毕敬的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