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数日,易简的伤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着,净月替他每日换药,看着竟然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暗暗惊奇,常人这种伤势不养个数月都难以痊愈,他怎么如此之快?
净月心中又想,易简是易派门人,虽然不知师承何人,但是以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和与世相孛的性子,他的师父绝非常人,而易派中人,修为全都是依靠本人自己对经书的理解来决定,基于万物根本,回归本源,也便是复原之法,从易简对于六十四卦的运用和理解,能够拥有这般恢复速度,也在情理之中,只要不是赶尽杀绝或者一击毙命,他必定有机会卷土重来。
不过,净月还是认为,只有固本培元,慢慢恢复才是正道,向这般快速恢复,所留下的后遗症一定不会小,凡事必定是有有利必有弊,毋庸置疑。
“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净月知道这种情况必然是易简自行操控的,她知道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浪费在养伤上,除了透支自己的生命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净月将换好药的易简小心地安放,然后继续自己几日来的发呆举动,这些天,扶柳城里的江湖人士已经少了许多,大家都开始往潦州方向搜找过去,因为在途中他们发现了几具不知名的密探尸体,所以更坚信易简就是往潦州方向去了,而那帮始终认为易简定然带着楚王世子要出关的人,也已经开始布置防御。
的确,没人会想到,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是真的没有和万萧铭在一块儿,一方面,易简的嚣张和张狂是他成为杀少的重要理由之一,就是因为他狂妄无比,挑战陈规,他才更有可能从正面突破,另一方面,他在这次的大会上险些被丧命,若不是横生变端,杀出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付清尧,他绝无可能逃过。
但是易简虽然张狂,但是却不是蠢货,而他挑战陈规这点,就是因为这点,他才会将此次路线变成一个大迂回,想法大胆新奇得足以出乎所有人意料,易简是个做事让对手看上去冲动,自己人却大呼细腻的人,他并不向别人一样,急于把万萧铭这个烫手山芋送走,如果可能,说不定他在这之前,他还想过把万萧铭带到深山老林里藏个个把月,等风头过去以后再出来,之所以还是决定送往北漠,是因为易简知道,这场景国****几年内是不可能结束的,送往北漠是最佳选择,既远离景国纷争,又能加以历练,一举两得。
再一点,易简举办大会,其实不管对于从哪个方向走都是有好处的,他利用自己和万萧铭的名字把江湖乃至各反王中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如果像这样兵分两路,的确会给把大部分阻碍的力量都集中到一点,然后再由易简负责牵制,现在在江湖中人看来,这个牵制实在是太成功,至少让万萧铭的那个队伍对了数天的行进时间,快马加鞭,就算是为躲开几名反王的防区,绕一些路,估计都能到达潦州路州的交界处了,而潦州尽是山脉,一旦万萧铭等人不选择突破潦州而是选择进入山中,等待与易简的会合,到时,更加难以捉拿。
当然这些事情本来可能并不会进入易简的构想,可是事情一旦发展开来,总是会有些意想不到的结果,好的就是上头那些可能性,坏的……就是让易简险些丧命……
“人是要为鬼才的智慧付出代价的,你的代价,就是永远为世俗所不容。”净月悄然起身,负手转身,悠悠地离开房间。
陌上赌坊又回到了原本的安然秩序,宝局子里依旧安静得让乐宜打哈欠,谢昆仑依旧在他的赌桌后面打瞌睡,真羡慕他能够每天啥事儿不做,睡觉都能睡七个时辰以上,难怪会被突然杀出的易简杀个丢盔弃甲,就是睡得比猪还蠢!
乐宜瞪着谢昆仑,心中恶毒地咒骂着,不过这些事情还真只敢心里想想,他可不敢去招惹谢昆仑,这几日扶柳城中的江湖人士多了,就有些抓不到易简又赌瘾难耐的家伙,来到陌上,进门就是扯开了嗓子吼,当下,十几把雪亮的刀子就招呼上去,江湖中人本就是动不动就抄家伙,这一打也算招惹到了这群没有去处,游手好闲的江湖人,结果双方人马猛战数阵,不分上下,而且江湖人一方也有一些功夫还算中等的人被找来撑场子,陌上的人渐渐不敌,也就是谢昆仑因为他们吵到睡觉,忿然出手,因为同样是喧哗闹事,谢昆仑在易简他们那受的气可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谢昆仑一个人便把那群痞子全部摆平,技惊全场,以前在扶柳城没有过这种麻烦,所以不知道他除了赌技之外,连功夫都不错,至少欺负欺负这些痞子杂碎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所以乐宜也知道将来该少得罪这家伙,免得他发起飙来把自己给偷偷做掉……
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身后的白帘突然撩起,乐宜对这白帘每时每刻的拂动可是噤若寒蝉,几乎是转瞬间便转过头,惊愕地看着突击检查的掌柜。
净月慵懒的目光不经意地一瞥正在打瞌睡的谢昆仑,乐宜连忙抓起一粒骰子,也不管不顾地猛砸向谢昆仑的脑袋。
“何人胆敢偷袭……”每次谢昆仑被惊醒都会先大声飙一句,然后立刻反射般的降下调来……
而谢昆仑显然是第一眼就被净月吸引过去,立刻站起身来,面色尴尬地道:“掌柜的,你听我解释……”
“好了。”净月素手轻轻一撩散在胸前的青丝,美眸中满是冷淡,“这几天有事情发生吗?”
其实净月这个掌柜还真是不称职,陌上前两天打成那样,她居然还问有没有事情发生,但是乐宜和谢昆仑可从来不会为此生气,反而视作净月对他们的信任。
“当然没事儿,就是一些杂鱼,老子……咳咳……我已经和阿刀他们完全解决了……”谢昆仑答道。
“没事就好……”净月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声暴喝便从门外传来。
“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打我金刀帮的人?给我滚出来!”
这个声音刚起,净月便一瞥面色发白的谢昆仑,冷冷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完全解决’吗?”
谢昆仑心中一慌,不由道:“我现在就去干掉他们!”
“不用了。”净月姿势撩人地一伸懒腰,尽显身材,看得谢昆仑和乐宜眼睛都直了……伸完懒腰,净月便缓步走向外头。
谢昆仑一惊:“完了完了,掌柜的要亲自动手?!”
“不行啊,掌柜的这么娇柔,怎么弄得过那帮力气如牛的禽兽?!”乐宜更是惊道。
“什么呀?”谢昆仑啐道,“我是说那帮崽子完了。”
乐宜诧异地望着谢昆仑:“怎么个说法?”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留下来帮掌柜的吗?”
“因为你好色。”
乐宜直白的回答让谢昆仑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瞪着乐宜道:“谁说这个了?我是说另外的理由!”
“是什么?”
谢昆仑怅然道:“当初我在楚阳城的宝局子里看到掌柜时,的确是心感惊艳,看她在赌桌前只看不下注,于是……色心一起,像她挑战,要赢她一晚上……”
“你果然是禽兽!”乐宜瞪着谢昆仑道。
“别打断,虽然我色心起,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赌技居然这么厉害,只是刚刚上去,就把我杀得丢盔弃甲,欠了我这辈子最高的赌债。”
“我看得出来,你出场就只有被杀的份。”乐宜发表着评论。
“……闭嘴……”谢昆仑翻着白眼,“我哪里还得出那么多的银子,所以……我就赖账,反正对方是个小姑娘,赌技高又如何,我一个大老爷们,功夫也不低,赖账她又能拿我怎么样?”
“原来你真是这种人!”
谢昆仑嘴角抽着,也没再理乐宜的插嘴,自如说道:“就在我一通无赖耍完,转身要溜的时候,结果掌柜就冲过来把我打了一顿……”
“什么?!掌柜把你打了一顿?”乐宜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谢昆仑,不管怎么想,谢昆仑那硕大的身躯也不可能被净月那娇躯打呀?
“没错,打我跟斗猫似的。”谢昆仑面色一红,尴尬道。
乐宜看着谢昆仑的窘样,方才明白这不是开玩笑,他们的掌柜,司马净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宝局子的大门被一把大刀愤然劈碎,散作一地,而一道高大的身影提着刀,跳进来,五大三粗的模样,的确像是那种到处惹事的蠢货,不过看他那柄大刀,少说也有五十多斤中,看来也是个练家子。
“让那个不长眼的渣滓出来!”暴吼如雷霆,震得这安静地能听到银针落地的地方几乎颤起来……
“我这个地方不喜欢有人吵,你这是自寻死路。”幽幽平淡的声音突然想起。
大汉一怔,旋即目光中出现了一道倾国倾城的身影,优雅的身影让外头所有人的眼睛都发直,如同木兰一般清雅,惊为天人!
“我是陌上的掌柜,你是打算把胳膊留下,还是把舌头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