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悬搁菖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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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金血辰

千岚殿正寂静如水,莲妃一脸沉默的站在窗边,身后是面布愁容的金冲及和一脸淡然的金家独女金血辰。

“爹可是想清楚了,”许久,莲妃终于开口,问道,“当真要血辰嫁与那十一皇子?”

“是的,岑妃我们不怕,但菖蒲岛,只会比我们想象的深,”金冲及已经年逾半百,身体依旧硬朗,做起决定也是毫不犹豫,“这十一皇子更是得罪不得,只能拉拢。还要麻烦莲妃娘娘了!”

“皇上的意思我也不能掌握,只能尽力,半个月后的封王大典之前,就让血辰留在我这里吧!”莲妃道,“过几日思儿大概要回来了,还请爹帮着看好他,别让他生出什么事端来。”

“我知道了,思儿确实太过顽劣了。”

待到金冲及离开,莲妃才开始打量面前女子。

——深粉色的衣衫,衬得原本就纤瘦的身材更加风姿绰约。细长的锦缎腰带,腰间缠绕数圈,坠至地面两寸以上,左侧腰间有银色铃铛两个,与头上的银铃发簪相互呼应,走起路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再看那张脸,生得便是个狐媚胚子,一对细黑柳叶眉,一双狭长丹凤眼,高挺的鼻子,殷红的嘴,不开口便能醉倒一片人。

“长得不错,这几****便留在我身边,我带你到处走走,熟悉熟悉宫里,顺便认认那十一皇子!”莲妃对这张皮囊很是满意,理理衣服坐到了卧榻之上,一脸惬意,“过来,跟姑姑说说话。”

“莲妃娘娘,我和你没有什么话好说,自我父亲死后,我便和母亲相依为命,如今被突然带进宫中,想必定是前途未卜,”金血辰一双丹凤眼看着莲妃,口气强硬,“我的婚姻大事,不是由你们这样决定的!”

“好你个厉害的小蹄子!”莲妃在宫中生活多年,看着如此嚣张的侄女,不禁笑了起来,“把你这厉害劲儿留到十一皇子面前吧!兴许他就喜欢上你了呢!”

金血辰看着莲妃不在多言,只是默默的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百花凋零之景,心中顿生伤意,想起了自己远在家中的母亲。

“母妃,这里你可喜欢?”羽戈几乎每日都要来这纹风殿中看望岑妃。虽然岑妃和清安帝都要求他在这纹风殿中住下,但是羽戈还是拒绝了,说是自己在外面野惯了,不适应宫中的生活。

“嗯,这里是原来玉夫人住的地方,各处都十分雅致清幽,让人看着十分宁静。”岑妃很高兴羽戈每日都来,“玉夫人和人都鲜少交往,独独和我相处了一阵子。母妃觉得,玉夫人是个好人,只可惜……”

羽戈当然知道岑妃可惜的是什么,但嘴上却不好安慰,又想到七皇子羽临曾经说过岑妃是玉夫人生前最痛恨的女人,便也释然,只道:“母妃,这宫中处处都是危机,一个人要小心,等我来日封王,定将您带离这深宫。”

“你的好意母妃心领了,但是皇上他在这儿,我即已嫁与他为妃,自然不能离开。”岑妃安静道。

“当年他不过是为了利用您,利用菖蒲岛的力量帮他巩……”羽戈心觉一如侯门深似海,更何况进的是皇门,就算心中有爱,也会因为追求高位而变质,而且清安帝当年清扫之手段雷厉风行,残酷狠毒,怕是早已无爱了。如今带岑妃从冷宫出来,又是衣服,又是宫殿的讨好,估计也是有所预谋的。

“嘘……小心隔墙有耳。”岑妃示意,不让羽戈继续说下去。

羽戈听话,平稳了情绪之后才发现,这纹风殿极为高大宽阔,摆设的东西很有一套,极易藏人,然后想到了直属清安帝的北锦司和西锦司,才发现原来母妃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了,是孩儿多嘴了。”羽戈低头认错。

“今日怎么不见你那忠心的护卫了?”岑妃笑着,亲切问道。

“我让陌泽办些事去了。”

岑妃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站起来说:“今天皇上赏赐了东西来,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可以拿回去使使。”

羽戈点头,跟着岑妃来到内室,这才惊觉这纹风殿应该是后宫之中最大的宫殿了。

一张极大的床铺摆放在内殿中央,上面从房梁上悬下纱帐。周围宫盏半圈式排放,距离大约两米左右,包围住半张床,衣橱在左边,右手边是桌椅,上面正放着清安帝赏赐的东西。

有纯色的稀世美玉,有大串大串的珍珠玛瑙,还有绫罗绸缎,残灯海的珊瑚,参霞林的沉香木……独独一壶美酒吸引了羽戈的注意。

“母妃,这是?”羽戈指着那漂亮的透明酒壶问道。

“说是叫葡萄酒,西宗国使者敬献的。”岑妃好奇的问,“你喜欢饮酒吗?”

羽戈眼中有光,道:“这便是葡萄美酒?果真不是一般的货色。母妃,我就要它了!”

岑妃温柔的笑着,说:“既然你喜欢,那就拿走吧!我也不喜这个。”

“就在这儿喝吧!”羽戈几乎没有什么喜好,独独对酒有些兴趣,一路走来,尝遍了各地美酒,更发现自己有着千杯不醉的本事。

“你可不要喝醉了赖在母妃这儿啊!”岑妃将酒倒出,笑着递给羽戈。

羽戈接过,那杯子也是透明,仔细看来竟是水晶那样的材质,酒呈暗红色,扑鼻有香气,迫不及待饮上一口,竟发现与平日所喝的酒味道完全不同,果香极盛,溢满口鼻,又细细品上一品,才道:“葡萄本就是味长汁多的果实,如今酿为美酒,果香竟是更加醇厚,不愧为酒中上品!”

“你喜欢就好!”岑妃笑,能见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是喜出望外,而儿子还如此贴心孝顺,更让岑妃倍感安慰,在冷宫中受的苦,遭的罪,都已经无所谓了,只想看着他高兴,自己也就高兴。

不知不觉,羽戈就将一壶葡萄酒喝光了,心满意足的羽戈这才想起和陌泽约好的时辰,这才慌忙告辞。

金血辰从千岚殿出来,心中甚是不快,但却无处发泄,只好站在这千岚殿门口的湖边发呆,想想在家中成日念佛吃斋的母亲,便升起思亲之感,看着这四面高墙的皇宫,越发越想离开。于是顺手拦住一个经过的人,问道:“出宫的路怎么走?”

这事还就巧了,金血辰伸手拦住的正是步履匆匆准备出宫的羽戈。羽戈停下脚步,抬眼看看这女子,装扮富贵,不似宫中之人,问道:“姑娘如何进来的,就如何出去吧!”

“是别人带我进来的,我现在不认得路了。就麻烦小哥你带我出去吧!”金血辰有求于人,笑得妩媚。

“你是哪位娘娘的亲戚?”羽戈不想惹上麻烦,自然不会无故帮她。

“我……”金血辰想,不能说,一说估计就要被带回去了,“我是羽萱公主的朋友,刚刚她把我送到这儿就说有事离开了,我不记得出去的路了,这位小哥行行好吧!”

说着,金血辰将左手玉镯放到了羽戈手里。

羽戈心中好笑,看着这女子也不似坏人,便道:“好吧,我带你出去,你叫什么名字啊?”

“血辰,”金血辰答道,跟着羽戈身后,“谢谢你带我出去。你叫什么名字啊?”

血辰……金血辰!

羽戈心中默念,知道了眼前女子是何许人也,自然也不戳破,笑着回道:“我叫喻小宝,是来宫中办差的。”

金血辰凑上前,闻了闻道:“你这身上酒味可够大的,办什么差还能有酒喝啊?”

“自然是差事办得好,主子赏的了。”

“哦。”金血辰一副了然的样子,便不说话了。

两人一路走到皇宫西门,西门原本守卫就不太森严,加上羽戈这几日经常往来,守卫都认识他,令牌都不用出示,即使多带了一个人也无人阻拦,顺顺畅畅的就从宫门出来了。

“今天谢谢你了,”金血辰笑着道谢,“喻公子如果没事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顿便饭,聊表谢意。”

“不必了,我还有事在身,姑娘早些回家,莫要让家里人担心了。”羽戈轻轻道别。

金血辰一个人往西面街市上走去,羽戈也往东面离开。

走了不远,羽戈就看到在马车外等候的陌泽,看样子已经等了多时。羽戈漫步迎上去,陌泽也握剑走过来。

“那女子是谁?”陌泽不由的问道。

“金家的小女儿。”羽戈毫不在意,紧接着问,“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是的,自从七皇子已死的消息传开,朝中的势力便分成几股,主要是以皇后为主的平民派,亲太子;还有就是莲妃,是拱卫五皇子的,便是这左将府金家。另外见着您回来,有些墙头草也在踊跃活动中,主要的名单都在这里。”陌泽递上一封信。

羽戈将信收进袖中,提脚准备跳上马车时,听到有人喊——

“喻公子,喻公子!”竟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羽戈回头,先看到那深粉色衣服的金血辰,她前面有一名男子,看样子便是喊他的那个人。

“喻公子,上次在煜城的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男子笑得灿烂,然后指指金血辰,“刚刚又遇上熟人,说也是得了你的帮助,我便回头来寻,没想到真的追上了!”

羽戈这时看看面前男子,才发现是当日在煜城城督府面前那人,笑道:“上次你未曾透露姓名,今日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

“在下沈珈观,还请公子前往栖蝶茶庄一叙,让在下聊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