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你怎么了?”清安帝不知原因,疑惑的看着羽戈。
被清安帝这么一喊,羽戈迅速的回过神来,让开身子,给侍女整理桌面,然后笑着答道:“只是这大汜的舞蹈太美,惊艳了儿臣而已,父皇不要见怪。”
“是这样啊!”清安帝相信了羽戈的回答,然后看看台上起舞女子,说,“这十二个舞女就赐给你了!”
“先谢过父皇。”羽戈跪下道谢,“只是,儿臣刚刚接受赐婚,这十二名舞女,恐怕……”
“那便早日完婚,这十二名舞女先在宫中安排住处,日后在送往你的王府。”清安帝本以为羽戈会担心些什么,原来是顾忌到未婚妻子,心中不觉为这个儿子又加了几分。
暮州一战,清安帝收到北锦司的报告,知道羽戈在战争中起了军师的作用,虽说用兵手法和计谋并不成熟,但也是好计,当放则放,有霸王之风。而在颜府孤独的成长让羽戈自小便无比坚韧,从认字起便开始练习东方家的嫡传武功和内功心法,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清安帝曾经担心羽戈会变的孤高冷傲,而与陌泽和颜家独子的相识,却帮助羽戈,让他懂得友情,独独在父母亲情上面,清安帝无法补偿……
“谢父皇体谅。”羽戈再谢,然后站起,坐到了整理好的座位上。
台上十二名女子已经下去休息,西宗国使者,千沙国使者等依此敬献,之后也在逍遥广场落座。各种仪式都结束之后,便是照例的歌舞表演。长平国风温润却又不失霸气,歌舞表演不但使人觉得身心放松,而且也吸引着人心底的澎湃热血,很得周围诸国的喜爱。上几代皇帝的时候,曾经掀起了大波大波的长平舞蹈热,各国贵族皇室曾经以自己附上拥有多少名长平舞姬和舞姬的舞姿来判别在国家的地位,各国舞者纷纷前来长平学习,学成回国后又将长平的舞蹈与本国特色融会贯通,形成了自己的特色舞蹈,但时至今日,纯正的长平歌舞依旧是为各国显贵所喜爱的。
舞台上的女子们除了擅长水袖云舞,也有剑舞,也有扇舞。各色服装交替轮流,看的广场上的人眼花缭乱。
“我代表大汜,祝贺十一皇子今日封王,又得贤妃,双喜临门。”苍平起身举杯,向羽戈敬酒,目光平静,却又多了几分外人看不出的东西,那是质疑,那是讽刺,也有痛心……
“谢大汜皇子。”羽戈淡笑举杯,谦恭有礼,又不失大国风度,回以浅淡目光,只看他的脸,任谁都看不出他们曾经共同经历过一段战争,在同座山的茅屋中,下过一盘棋……
“十一皇子觉得我大汜舞姬如何?”一个绿色衣服的男子从苍平身后站出,眼角含笑,看着羽戈,正是许杭,“那绿衣女子十一皇子可喜欢?”
羽戈没有做一点思考,就冷静对答:“那绿衣女子舞姿与其他十一名有所不同,一双水袖灵动美丽,更甚长平的普通舞姬,但若论相貌,却是一般,品性更是不甚了解,本殿无法断言喜欢与否,还请大汜使臣见谅。”
这回答进退有度,章法不乱,虽然是拒绝,但也未曾驳了大汜使者的面子。
“是啊,朕的十一皇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汜舞姬也想来争宠吗?”清安帝见大汜使者如此,心中略有不悦。
“许杭绝非此意,只是希望十一皇子喜欢而已。”许杭回答,但对于羽戈来说,却话中有话。
正当这时,传来一个清脆嘹亮的女声:“臣女班妤静有事求见。”
在场官员和皇室均不知状况,倒是广场上端坐饮酒的左相班拓慌张站起。
班妤静一张绝美的脸,却是一身简单的衣服,甚至意外的有些脏乱和破口。发饰极为简单,看着应该是自己随手挽成,一路从逍遥广场走来,带着风尘仆仆之感。
“臣女班妤静,叩见皇上。”班妤静走到高台之前,跪下。
“你有何事?”清安帝对班妤静的到来感到极为惊诧,不由的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左相。
“臣女不能嫁与十一皇子!”
此言一出,整个广场大惊失色,众人议论纷纷,就连诸国使臣也不由的对这个女子侧目。
“为何?”清安帝压住心中不快,耐着性子问。
而旁边的羽戈不由的停下了饮酒的动作,看着这个女子,就连他也不敢当面反抗的圣旨,这个女子竟然做到了,她难道就不怕死吗?
“臣女爱慕七皇子,愿为其守身如玉!”班妤静高声道,理直气壮。
“荒唐!”未等清安帝开口,班拓就走到高台前,怒叱班妤静。
“爱卿休要如此,这等忠贞女子世上少有,朕很是欣赏。”听到班妤静的话,清安帝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容,“如今临儿已经西去,若班妤静执意为其守身,那朕便赐你一死,让你追着他去吧!”
“皇上万万不可啊!小女只是一时激动,说错了话。还请皇上收回成命。”班拓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满脸都是哀求。
“班妤静,你真的是一时激动吗?”清安帝不理班拓,只是用威严的声音问着班妤静。
班妤静看着清安帝那张老谋深算的脸,心中一横,站起身,便向面前高墙撞去……
看着班妤静的动作,在场之人都惊呆了,尤其是班妤静身边的班拓。他第一个反应便是伸手去拉住自己的女儿,然而衣角从手心擦过,只眼看着这白衣的绝美女子撞向高台坚硬的石头上,瞬间便要殒命。在场女眷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一幕……
然而再睁眼时,只看见身穿黑色朝服的羽戈突然出现在高台和班妤静之间,让班妤静免于一死。
羽戈笑得风华绝代,惊艳了怀中的班妤静,只听他悄然开口,道:“今日是本殿封王,被赐婚的好日子,你要是血溅这里,岂不是不给本殿面子?”
班妤静幡然醒悟,自己的行为是有多么的莽撞,脸突然红了起来,立刻跪在了地上,说:“皇上恕罪,臣女莽撞,扰了皇上和各位皇子妃子的兴致。”
“无碍,”清安帝表现大度,极为宽容道,“这里有琴,你就为大家弹一曲,压压惊吧!”
“臣女遵命。”班妤静应下来,走到一边乐队的琴师位置坐下,轻压琴弦,“一曲‘春来’,祝长平五谷丰登,与诸国和平友好。”
说罢,十指翻动,琴声渐起。
前乐是冬天的冷寂,万物枯败,失了生机,一副死寂之景。然而未有多久,手指突然施力,似一声春雷划破长空,一场伶仃春雨落下,万物开始复苏,小草从土地中探出头来,树上绿芽渐出,雨过天晴,飞禽走兽出现,春天来了。曲子进入尾声,竟是一幅农家的欢喜场景,乐风突然欢快而又带着几分民俗之气,农民耕作,妇女织布浣衣,孩童们在宽广的田野上放着纸鸢,俨然是国泰民安,听得众人心欢。
“静儿献丑了。”
一曲毕,班妤静敛衣站起,毕恭毕敬的行礼。刚刚一曲已经让她的心平静了下来,知道公然反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自从父亲告诉自己将会被指婚给十一皇子的消息后,班妤静明白了羽戈当日对自己讲述那个故事的原因,于是试图与父亲交流,劝父亲求皇上收回成命,不要将自己指婚于十一皇子,软硬兼施,却丝毫无用,终于激怒了父亲,被关在家中暗房,不准吃饭,勒令反省。
今天好不容易在婢女沫儿的帮助下逃了出来,得知封王大典已经开始,才出此下策。然而未经深思熟虑,着实莽撞,要是清安帝一怒之下,将班家满门抄斩也是有可能的。
“何来献丑一说,此曲弹奏的极为精湛,朕就原谅你了。”
“谢皇上。”班妤静道,“但仍请皇上好好考虑……”
话未说完,班妤静似乎由于体力不支而倒在了地上。
“十一,带班妤静去太医院看看。”清安帝轻声命令道。
羽戈领命,带着班妤静离开逍遥广场。众位看热闹的官员因为失了主角,感觉扫了兴。但因为清安帝在场,而不能明着议论,只能和与自己熟识的官员使使眼色,交流想法。而诸国使臣看的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只有苍平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记在心中,面上没有感情流露,只觉得羽戈此事处理得当,与清安帝一唱一和,演了部好戏,至于那个倒霉女子,苍平丝毫不在意。
“大家不要被扫了兴致,不过是小孩子闹闹脾气,哪家小孩子没有些脾气呢!”许久未发话的皇后开口的,说话满是一派母仪天下的风度。
众人笑着附和:“是啊是啊!皇后说的对。”
于是,如此大的风波,也就这样过去了。
接下来上舞台的是一堆带着面具的舞者,看不见面容,舞蹈动作顿挫有致,进行十分缓慢,面具制作的十分夸张,将人的喜怒哀乐表现的极为明显,如果是在夜晚,这样的面具突然出现,必然会使人升起毛骨悚然之感,犹如撞见百鬼夜行。
只见为首的舞者身着黑色长衫,面具极为狰狞,让人看了浑身发怵,在场女眷中除了皇后、岑妃和莲妃面色不惧之外,其余面色均有惨白之意。
突然,那舞者手中出现一把长刀,突然飞身上前,离开舞台,众人以为不过是节目安排如此,想来那刀也未开刃,而一旁的水霆恺面色突变,只见寒光一闪,经过广场上众人面前,前排的人清晰的感受到了刀上的凛冽寒意,接近清安帝所在的高台,去势不减反增,速度极快,晃花了苍平的眼睛,竟直直的冲着清安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