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粪的山上,有人如果站在出了村子后的公路上,就能看到了北面不远的,那层层叠叠的山了,从山低,到山顶,是一个慢上斜坡,每一面坡上都有很多坡地,适合栽红薯。
从远处,看山的北面高处,完全是和蓝天白云连接在一起的,那一个一个的尖尖的山峰,像直插在云端里。
挑红薯粪,从山低向上挑的时候,有一段,是窄的直的一段土路,走这一段小路上的时候,特别要小心,滚到下边的沙沟里面,也是很不好受的。
挑完了这一段窄的小路后,就完全是走在山路上了,如从山肚上面,有弯弯曲曲的羊肠山路,直通山顶。
上山之前,从村中到山前,是一长段坚坚硬硬的红沙路,本来最早的时候,应是柔软的红沙粒,在上面踩的人多了,天久日常,就踏成了一条坚固的红沙路,路面还宽宽的,它是在高处,下边,低处还是红沙路,村人一般上山,都选择红沙路高处行走。
快到了山前的红沙路向里的沙地上,还有一棵中等高的柿树,这是大海的爷爷栽的一棵柿树,结的是四方的柿子,很甜!
大海对那天早晨,挑红薯粪的那座山,和他有过多少次感情的交流,多少的人和事,久久地装在他的心中,抹之不去。
山上最顶处,有一块长长的坡地,村中德喜叔,在这块地里栽上了红薯,这坡地原是荆棘丛生,他把这块荒地,一镢头一镢头挖开,成了象样的一块能栽红薯的坡地。
春天里,他挑着红薯粪一次又一次挑在这块山高的坡地里。
秋天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块红薯地里,让这位德喜叔,收获了三十多背笼红薯。
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大海当时提着笼子上山寻猪草。寻到了德喜叔地边的时候,德喜叔正在他的红薯地里挖红薯,双手握着镢头把,向空中扬起来,落下去,挖下一窝红薯,一手把挖的红薯从根部提起,一大爪拉子,就有五六个,长长粗粗的大红薯,摆了一地。
德喜叔见大海给猪打草,笑着说:“你笼子还是空空,还没有打满一笼子猪草,你看你回家你妈打不打你才好!”
这位德喜叔还是忍不住他收获到大红薯的高兴,他手里正握着镢头把,把刚挖的一窝红薯,从根上提起来,对大海说:“大海,你数数看有几个大红薯?”
大海眺着那德喜叔手上提起的红薯,数着,一,二,三,四,五,六,那红薯的周身都是大红色,宛若早晨那天空上的红霞一般的红色,那位德喜叔的脸上也是青春红色的脸,和那红霞一般。
大海数了德喜叔的手上提的一窝红薯,说:“六个!”
这位德喜叔笑眯眯地对大海说:“大海,你能知道叔这块红薯地里,能挖多少背笼红薯?”
大海一时答不上来,这位德喜叔说:“少说些,也能挖三十多背笼红薯。”
村中这位德喜叔那个秋天的下午,挖这村北最高的山顶上一块红薯地里挖红薯,虽然是瞬间的事情,却在大海的心中,变成了一种永恒的存在,他给大海传递出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有辛苦劳动之后,所能得到的一种收获!
有个夏天下午,大海提着笼子,在上北山第一块平地里寻草,发现一棵小草时,就把它拔起来,放在笼子里,
太阳离下山很有很远的一段时间,把它依旧很热的光照在每一面坡上面,发出的热光,就像在眼前的上空,有一团一团的红色的火焰,在燃烧着一般。
大海向更高更远的北面的山间小路凝视时,却见一个人,挑着两捆长长的柴,柴枝上的叶子是枯红色的,枝杆稍显得粗壮硬实一点,是当时做饭烧柴最好的柴。他因为挑的柴,有一百三十多斤重,走在回村弯弯曲曲犹如羊肠小道的山路上,拐了一个弯儿,又一个弯儿,到走得近了,到了大海打猪草的地边时,大海才看清了这个人是谁?原来这个人就是他敬爱的父亲!大海见他的父亲满头满脸全是汗水,明晃晃地掉在路上,每一滴汗珠犹如一颗玉珠般银亮。
大海喊了一声:“大?”他的父亲才把这重柴担子,放在路边一块平处,亲热地和大海说了几句话,话语声非常温暖柔和。
大海的父亲对大海说:“山高路陡的地方不要去,就在平地寻猪草,天黑了,按时回家。”大海说:“好!”然后他的父亲挑着重柴担子,慢慢地下山,向回村的小路前行。
这一件事情,以后大海每想起来,总是想到了他的父亲为了养活一家人,为了让全家人每餐能吃上熟饭,为了让他的母亲给全家人,把生米做成熟饭,锅灶里要有柴烧,出的是牛马的力量啊!
春天里,下了一场春雨时,大海曾经提着一笼子红薯苗,大人在坡上红薯地里栽红薯苗时,大海给每一窝栽红薯苗的土堆上面,放一棵红薯苗,那每一块红薯坡里,也曾留有大海的脚印。
就是这一座山,那天春天的早晨,大海、和父亲、二弟及村人往山上挑红薯粪时,却发生了一件让大海多少年回忆起来,还感到揪心!究竟对与错,没有法儿评说。
村中有一位郑行的大人,个子不高,应是比中等个子的人还要略低一些的个子,可是他全身上半部到下半部,都蓄着力,他的这种力气使不完的。
郑行,往山上挑红薯粪,笼子大,装的满骨碌,可是挑在他的肩上,他的那肩不是肉体的,而是变成了铁肩似的。
郑行当时也是生产小队里的干部之一,他也有权利指责任何一个村人,挑得少的时候,总是看不管说些难听的话。
大海当时往山上挑红薯粪,他是力量还没有长足的时候,他挑的两只笼了也小,挑得粪的重量也两半笼子,笼子没有满,他是比不过别人的。
那天早晨,挑到了吃早饭十点钟,要放工的时候,挑粪的人,已经下了坡,走到了那棵沙路边的柿子树前。
郑行走在大海的前边,郑行骂大海:“大海,你挑粪挑了那一点点,舍不得出力,你是个懒家伙!”
大海还了一下他的嘴,说:“你怎么骂人!”
郑行见大海还向他顶嘴,就当即摔下了两个粪笼,双手把水担直立起来,向着大海的身上摔下去。
大海跑到了沙路下面的平地里,郑行阴着脸说:“你强什么嘴,我把你打死不可!”
郑行还继续扬着水担,做着要向大海身上打下去的动作,因为大海的二弟在跟前。
二弟说:“你叫他打你,看他能把你怎么样!”
大海的父亲在近前,脸上只是脉脉表情,也没有表示气愤,也没有上前去阻止一下那郑行。
大海的父亲此时,他的内心一定想到:大海挑粪,挑的是少了一点儿,这郑行也是无情面,对一个小娃还敢下手打,他以为没有人惹得起他,他是队里的红人。大海的父亲有一种观点,认为恶人自有恶人磨。什么事情都在天给管着,做坏事做到一定程度了,天会惩罚他的。大海,你什么时候,才不受人的气呢?
大海的二弟和大海同时一家人,可是他的力气就好一些,他挑粪就挑得满一些,就能吃了这个苦头,从村子里一直挑到山上的红薯地里,难道说他不感到累吗?他是因为心里没有累的感觉,就不累。
大海往山上挑粪,他怎么感到全身那么无力?挑上坡的时候,怎么就累得直哼哼,就摔下粪担子,想尽早结束这挑粪的事。当时他们家里生活,干这样的苦活,应吃得有结实的食物,可是当时处在生活困难的时候,他的母亲给全家人做的饭很稀,大海总感到吃不饱肚子,可是那他的父亲二弟人家为什么就有力量,能吃得这份苦,而他就差远了。
当大海的二弟、父亲都在近前,那位郑行,第一水担打在大海的身上,第二水担还是扬起来了,可是并没有落下身去,这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近前,站着他的二弟和他的父亲在再场,那郑行尽管还在不停地骂着大海,却没有再去用水担打大海。
大海的二弟还说:“你就叫他打吧,看他把你能打得怎样!”
郑行听见了,知道是他的一家人,站起来保护大海,大海二弟这轻轻说的话,竟起到了抑制郑行那想打大海的手,他的心变了,手上想打人动作也没有了。
那天早晨,郑行本来要向对大海发横,收敛后,大海和二弟和他的父亲回到家里吃早饭。
以后很久,天天还要这样去挑粪,挑得笼子的粪少了时,还会有郑行这样的人来指责。
大海是怎么经受住了,漫长的春天,经受住了天天往山上挑红薯粪的磨炼。
大海很久一段时间,对村中这个郑行,曾在心中恨过他,骂过他,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这样的瞬间怎么一下子就推过去了。大海后来离开了村子,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还见过几次面,郑行每一次还和他说话的时,亲切地叫着大海,脸上有笑眯眯的笑容,那个郑行显得在农村生活方面并不多么富裕,大海对他反而滋生一种同情心。再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位郑行,大海对他当年的恨意,早已经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上面这一段是从大海的父亲,让大海学习吃苦学习劳动的故事。还有两件,大海难忘。这是怎么一个吃苦的故事呢?
有一年秋忙之后,大海的父亲打算盖两间小厨房。
大海家的房子,在村公路下边,一共六间,西边三间,是他二叔的三间,他二叔在外工作,儿子发印住着,东边三间是大海家的,一家八口人,住着三间房子,显然很窄小了。大海家做饭的地方,就在中间那一间,一进门内盘的有个锅灶。
有一天晚上,吃过了晚饭,大海的母亲对大海的父亲说:“他大,你看咱家是不是盖个厨屋,地方有的,把房子东边,再接一间,就挨住院墙了,你到底干不干?”
大海的父亲天天给队里干活,天天都有事,要给自己家干些事,总是顾不上的。
大海的父亲说:“这盖一间屋子,也不是小事,拿什么干呢?总得还要几根细的椽子,还要比较大的一根做檩子用吧?”
大海的母亲,听大海的父亲这样一说,确实盖一间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竟要很多木头的,还要买瓦等,这些困难怎么解决呢?
大海的母亲想到:这根粗的檩子,怎么才能买到呢?大海的母亲想到了她的一位山里的姨姨,曾经到家里来住过,给她说过:“我家里有一根檩子,放在院子里屋檐下边,你们家要盖房子时,去抬吧!”大海的母亲说:“我们家什么时候能盖房子,到了娃长大了,要盖房子再说吧。”没有想到,要用檩子的事情火烧眉毛,现在就摆在了面前。
大海的父亲也想到:我从什么地方,才能买到一根檩子呢?至少也要十多元钱,这买檩子的钱,怎么才能解决?一时竟有些为难,怎么克服这些盖房子的困难?
大海的父亲,听到了大海的母亲说的话,知道大海的姨婆家里,有一根檩子,就对大海的母亲说:“那我和大海,明天就到姨姨家里,把那檩子先抬回来吧。”
大海的母亲说:“快去吧,早点抬回来,把咱们家的厨屋盖起来就好了。”
大海的父亲对大海说:“大海,明天一早,咱俩个去你姨婆家抬檩子吧?”
大海还想象不到那山路,不通架子车,完全靠的抬,那是怎么一种苦滋味?不想去吧,是父亲要他干的事情,没有办法拒绝他的父亲,只好说:“好!”
第二天一早,大海和父亲出发,向大海姨婆家二十里以外的山里走去。
走了一段公路,下公路后,进一条深山沟,两边都是山,山中间有一条小溪流,有一条到里面的沙路,沙路上满是长得很高的野草,能闻到草香的味道;还不时有长蛇就横在路中间,见人以后,就倏地钻到深的草丛里去了。两边山坡上还有很多桐树,桐树上有小鸟栖宿在枝上,还不停地啁啾,鸟儿自己唱出自己的歌声来,犹如天籁一般。
大海的父亲对大海说:“这样的山路,连架子车都无法通,要是能修成一条小路,架子车能过去,那实在是太好了!”
架子车在城里的人是很少看见过的,可是在很困难时的农村,它是一种对农民极方便有用的运输工具,前提是一定要有它能行过得去的路。
修路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当时,住在深山里的人,要到街上,要出外到县城,完全靠的是自己的双脚,那时候,他们会羡慕有一条小路就好了,这样的一种愿望在当时过还很难实现。
大海和他的父亲,因为走山路的艰难,才有了关于路,关于交通工具的想象,以后这样的想法,都实现了,到那深山里,都通上了公路了,汽车都能开进去,还通上了公共汽车,一切神话故事都变成了真的一样!
大海的父亲和大海,在一条杂草丛生的进山的小沙路上前行着,一路上无话不说,有时候,还要说到一些农村的事情。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大海和他的父亲,到了大海的姨婆家里。
大海的姨婆,就知道大海的父子俩个人,来干啥来了,大海的姨婆先端了一个长木凳子,让大海和他的父亲坐上。
大海的姨婆说:“想不到你们能到我这儿来一回,这山路不好走啊!”
大海的父亲说:“我们走了一回,才知道山里人,到我们街上去上集,真不容易啊!”
这真不容易是什么意思:山里的人,养一头猪,达到给国家养猪场交的标准了,要抬到街上去,二十多里路,这其中是怎么一种辛苦?
在街上要买化肥,背回到山里来,要背一百多斤,这是怎么一种辛苦?
大海的姨婆说:“我给你们做饭吃,吃了饭后,你们再抬檩子回家。”
大海的父亲,坐在凳子的时候,大海见他的父亲,额头上汗滴滴的,大海此时感到肚子早已经饿了,只希望他的姨婆把饭早做好。
大海的姨婆对他的小儿子说:“来帮我烧火。”
一个和大海差不多大的娃,大海应叫小舅舅的,从屋东边出来,坐在了锅灶前一个木堆子上,拉起了长长的风箱杆子,锅洞里柴是硬粗的干柴,锅灶洞里火焰,有风箱给的风力,呼呼地响。
大海的姨婆站在案板前,用刀切洗好的红薯,每切一下,发出清响的声音。
一大锅水烧开了后,大海的姨婆下了些合适的玉米糁子,煎了几煎之后,把红薯下到了锅里,大海的小舅舅,拉着长长的风箱杆子,大锅里煮的红薯咕咚咕咚响。
红薯煮熟后,大海的姨婆,先给大海舀了一大碗玉米稀饭中,并且有煮熟的红薯块子,大海这时,肚子饿了,真有些肌不择食,吃得有饭香之感。
大海的父亲也吃了两大碗。大海和他的父亲吃了午饭,肚子问题得到了满足之后,回去的时候,因为要抬一根一百五十多斤以上重的檩子,就有力量抬了,空着肚子是抬不动的。
大海的姨婆从屋门出来,屋檐下边,正好横着一根红木檩子,一头细些,一头粗些,很长的一个大红木的檩子,大海家盖厨屋正好用得的。
大海的父亲说:“这根檩子我盖个厨屋用一下,以后给你些钱?”
大海的姨婆说:“我住在山里,这样的檩子还能砍下,你如果需要,我再叫人给砍几根?自己人,不用提钱的事。”
大海父亲想的:白白的用她姨姨家的檩子,什么也没有给,这实在过意不去啊!怎么弥补上姨的这个恩情呢?等过年了,接到家里住上几天。
大海的父亲说:“姨姨,我和大海就把这根檩子抬回家去?”
大海的姨婆微微笑着:“你们抬走吧,让我这一块地方也空一下吧,我们再放些别的东西。”
大海的父亲和农村一般体力劳动者比起来,不是体力特别好的人,可他心中想的是抬这根檩子的时候,让儿子抬细头,他抬粗头。
要把一根长长的红木檩子,抬上两个人的肩上时,那檩子会不会说话呢?如果它会说话,它一定会说:这么一个缘分,让我到另外一个地方,发挥我能起到的作用,不白到世间来一次,这檩子内心应是很高兴的!
以后大海读《红楼梦》时,有一段写一块石头的句子很有意思:也能暗含世上之人一些曾有过的想法:
……因见众石俱得被天,独自己无才,不堪入选,遂自怨自叹,日夜悲哀。
大海姨婆家的一根檩子,很久弃在小院子不得应用,如今,就要被大海的父亲和大海抬走,变成了一件有用之物,那根红檩子假如说,它果然有内心,它怎么会不高兴呢?
大海的父亲和大海,要抬着那根红木檩子走的时候,大海的父亲对大海说:“你抬细头,我抬粗头。”
大海接受了他的父亲的意思,他的父亲当时认定,他就能吃了这个大苦头的,对于儿子要给予照顾,抬出力小的细头,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父亲对一个儿子的爱,就在这样的具体小事中,小事不小,那是要多流多少汗水啊!
大海走在前面,大海抬着红木檩子的细处,大海的父亲走在后面,抬着粗处,结结实实的,沉重的压在肩上。他们抬出了小院子,向南去山沟里沙路缓缓地走着。
走了没有几步,大海就累得走不动了,对他的父亲说“大,我们歇一会儿吧?”
大海的父亲就是不接受这个见议,还是很沉稳地向前走着,他的意思多坚持一会儿后再歇。
大海见他的父亲不答应,他还抬的是红木檩子的细处,和他的父亲比起来,要轻松省力的多,可是他这时候,不是这样一种轻松之感,而是肩膀被那红木檩子压的痛的受不了,双腿怎么那么软,走一步都如上天一般难。
“大,我们歇一会儿吧?”大海的父亲说:“才抬了几步,就要歇?再抬一会儿吧?”
大海的父亲前面领着,向前又抬了一个弯儿后,才说:“我们歇一会儿吧。”
大海的父亲,这时候和大海慢慢地把那肩膀上,抬的一根长长的红木檩子,放在了地上,他们俩个站起来伸直了腰的时候,额部的汗水明亮亮的,犹如那大珠小珠落玉盘一样,掉在了沙路上,很快消失在沙路上。
歇一会儿又抬起,抬出了沟口的时候,月亮已升起来老高了,才借了公路近处一家人的架车,放在了架车上,拉回了家的小院子。
大海家盖厨屋,接着还有什么事情,要大海和他的父亲去做呢?大海的父亲,和大海去深山,抬回来了一根红木檩子后,放在东边的院墙下边。
大海的父亲,想早日开始建厨屋动工起来。有一天吃过早饭,在大海家屋子中间一间屋子,大海的母亲站在锅灶前,催着大海的父亲说:“盖厨屋的事情,抓紧干吧,要不三拖两拖,总是盖不起来。”
大海的父亲说:“我也在想着盖厨屋子的事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想先把墙打起来,墙打起来,就快多了,可是打院墙的土怎么解决呢?”
大海的母亲说:“先挖近前院子的土用,把院子挖低了,以后,你和大海从别的地方,再拉土来填。”
大海的父亲说:“那就按你说的这个先干起来吧,可是打墙的木板咱家没有?”
大海的母亲说:“村子东边,大海的李婆家用,你去和大海一起去,借一下抬回来。”
大海的父亲心中,立即浮现出一位非常和蔼可亲善良老人的形象,这位老人,村里人,家中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的时候,她都会到家里去帮助,或送去一句安慰的话,或送去他家好吃的食物等。
大海听到了他母亲说的话,他的心并不在家里盖厨房子的事情上,他不想帮助他的父亲抬那打墙的木板。
大海的父亲以为大海好使些,对大海说:“大海,你帮我去你李婆家,抬打墙的木板去?”
大海说:“我不想去,你叫你老二去帮助你抬?”
大海的父亲说:“他给队里干活去了,还是你帮助我去抬。”
大海本想推掉,不干他的父亲让他干的活,可是他的父亲还是看准了他,只好跟着他的父亲,到村东李婆家去。
大海和他的父亲,到了村东不远李婆家门口,李婆正在屋内,见了大海和他的父亲来,不知有什么事情,或说那李婆已经感知道,是要抬他们家什么用的东西,是什么呢?
只听见大海的父亲说:“婶,把你家打院墙的木板,借我用一下?我想打点墙?”
李婆说:“前面书证家借去了,正在打院墙,听说很快就打好了,过两天会送过来,我给你说,来我家抬去!”
大海的父亲,本来想的一下子能借到,没有想到还要推迟两天,就笑着对李婆说:“婶,我们先回去。”
大海这时候,只好跟着他的父亲回家。
过了两天以后,大海和他的父亲,才从李婆家,把那打墙的木板借回来了。
这打墙用的木板是怎么一种样式呢?就是说,它像一个长长的木箱子一样,把土倒进板内,两面都有长长的两块板子遮着,打一板后,能移动,能把打好的墙面固定好,农村农民住的土房子的墙,就是用这样一种板打成的,这种木板是神奇无比的。
大海的父亲,在他家的三间屋子东面空处,再打四面合适高的墙面,大海负责提土,大海的父亲负责打墙,用一个木榔头,双手扶着它的木把,扬起来,一下接一下,砸那本板里的土。
大海提起一小筐土,倒在板套里面,不但土要倒满,而且还要高过板套上面高一些,大海父亲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榔头把,用力的砸那板套内的土,一定要砸的很坚固,成功的成为一板墙,全是力量的凝聚。
相对来说,大海只是供土,他只要提到打墙的跟前,他的父亲还要接住一筐土,倒在板套内,相对来说,大海的劳动,和他的父亲比起来,要轻松的多。
打墙,要有土,要挖院子,院子是土院子,还是坚硬的,要用镢头一下子挖院子,挖了好多如小山一般多的土堆。
打墙的土不会跑一那板套里的,要装在小筐里,用铁锨剷起,倒在筐里,用铁锨剷土,双手一定要用双手紧紧地握着铁锨的木把,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的劳动,开始的时候,以为很容易很轻松。干了没有多长时间,大海的两手掌就磨破了皮,有红红的血直流。
大海挖土,装土,加上手磨的流血的时候,就有些不想干了,就想歇一会儿。
大海的父亲,一心想着早把这墙打好,把这家里的厨屋盖好,他怎么就不累吗?他的手就磨不下血泡吗?大海父亲的劳动态度,他是完全投入在其中,把苦和累都忘掉了。
大海双手握着铁锨的木把,剷土装在筐子里,提到了板套跟前,他的父亲接住一筐土,倒在板套里面,把小竹筐给了大海,大海很不情愿地接住,对他的父亲说:“大,歇一会儿吧?你看我的手都磨得流血了?”
大海的父亲,却慢慢地带有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什么苦?你怎么就像和没有受过苦的人一样?”
大海的父亲还不同意休息,大海又装了一筐土,提到了板套跟前。
那装板的板套,此时如果会说话会思想,它一定会想到:这大海的父亲,你看娃的手都磨的流血了,还是歇一会儿再干吧,给自己家里干活,又不是在外边干活。
板套会笑大海:你的劳动能力无法和你的父亲相比,吃苦是好事啊,能磨炼人的意志,你就这么意志脆弱?
大海感谢的是,有时会偶然吹来一股清新的凉风,把他额头的汗水给吹掉。
天空是那蔚蓝色的天空,望一下,也能帮助他减少劳累的感觉。
大海要求他的父亲,歇一会儿再干,可大海的父亲一直打好了一板墙之后,不情愿地说:“我们歇歇吧。”
大海多年后,想到了父亲那一次给家打院墙的经历,他的父亲说:“你怎么就受不了这样一点苦呢?”他的手上都磨的流出血了,可是他的父亲还不让他休息一下,这是不是说他的父亲,对儿子他是多么残酷无情,他自己却从中体会到了父亲,是给他的人生最吃苦的训练课之一,人生的教育课,先从吃苦开始。
那次大海的家里盖厨屋,却惹出了一场小风波。
当大海和他的父亲经过了数天之后,把他家原来三间屋子,东边那一间续的墙打好后,到了最后的工序就是要在屋顶上放上瓦,才不会让屋子里面露雨。
一天早饭之后,大海的母亲,拿了一百元钱,十元线一张的十张,给了大海的父亲手中,说:“要买瓦,我把家里卖猪娃积的一百元钱拿了出来,准备给人家砖瓦厂里人买瓦的钱。”
大海的母亲,见大海和他的父亲,把盖厨房的墙打好了,接着的事,就是屋顶需要用瓦盖住,她想让这个她早已盼望的厨屋早建好,家里花钱方面,她是舍不得花一元钱的,一元钱都要用到该花钱的地方,在这关键时候,就把一百元钱拿了出来。
大海的父亲知道,要买到瓦,本村子没有,必须到另外一个村子的砖瓦场,才能买到。
大海的母亲对大海的父亲说:“听说李村有砖瓦场,你和大海去,买好了瓦,把它拉回来。”
大海实在不想去帮助他的父亲去外村拉瓦,可是这是他家的事情,只得跟着他的父亲去外村拉瓦。
大海的父亲拉着架子车,双手扶着两车把,一心早到那个李村砖瓦场,买到要需要的瓦。
大海跟在父亲车后边,空架子车到了公路上高处的时候,还要从架子车后边推着,这样,他的父亲向前拉着,才会轻松一些。
大海的父亲和大海拉着空架子车,从村北公路,人的脚步和架子车的轮子一起,如同一样的在公路上转动着,转过了几个公路的山弯儿后,就到了李村村头,大海和他的父亲,远远地看见了一个砖瓦场,有一排排垒得墙一样高的蓝色的小瓦,大海的父亲看到时,心想:我们所需的瓦能买到的,也没有白来一趟。
大海盼望着早点买到了瓦,帮助他的父亲拉回去,他心中总想着他个人好玩的事情,躲在那里看一会儿书,或是练习吹笛子,自找他快乐的事情。
从公路到那个李村的砖瓦场,有一个架子车,能拉得过去的较宽的路,大海的父亲和大海一起拉着空架子车,到了李村砖瓦场。
砖瓦场有一位约在六十岁的村人,脸黑红色,头上的头发短短的,硬硬的有力,两眼发出的光,有一点恶恶的感觉。
大海的父亲问:“买你们砖瓦场的瓦,找那个人?”
那个黑红色脸的村人说:“是我官着。”
“我想买些瓦,家里盖厨屋用些瓦?”大海的父亲温和地对那管李村,自称管砖瓦场的人说。
李村砖瓦场这位负责人说:“我们大队干部有要求,瓦烧得不多,一般先买给本村人。”
“你能不能买给我们些瓦?作一下瓦,我们要的也不多。”
“是这样,你远运的来了,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到村里,找支书给你说一下,我不说,万一支书知道了,会指责我呢。”
大海的父亲,也相信了这个砖瓦场负责人说的话,见他向以西的村子走去。
大海的父亲和大海等了一会儿,大约快一个小时,李村砖瓦场负责人返回来了,等得实在有些急,想不到拿上钱买瓦,还这么不容易。
大海的父亲想他返回来,是不是答应能买给瓦。
李村砖瓦场负责人说:“我回村找村支书,说了你们想买瓦的事情,我们村支书说,人家远远地来了,就卖给他们些瓦吧。”
大海的父亲听了后,还有些许感动心情,心想:这李村支书人真不错,还不是那种只考虑本村人,对外村人也不错,应是大度的那种村支书。
李村的砖瓦场这位负责人,对大海的父亲说:“你把这架子车,拉到那一排高的瓦前面,装瓦。”
李村负责人让大海的父亲装瓦,大海的父亲和大海抱着瓦,放在了架子车箱里面。
装好了一大架子车后,李村这位砖瓦场负责人,又数了一下,装在架子车箱里的瓦的数字是多少。
大海的父亲问这李村砖瓦场的负责人:“多钱?”
“九十元钱。”
大海的父亲还怕带的钱不够,就给他数了九张十元钱一张的,给了这个人手上。
大海的父亲,应让收了瓦钱的李村砖瓦场这位负责人,开个条,却没有这样做,持的是一种信任的态度,把一大架子车的瓦拉回到了家里。
过了两个周之后,这个李村砖瓦场负责人,却找到了大海家里,说大海的父亲没有给他瓦钱,让他再给他付一次瓦钱,竟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波,亲爱的读者诸君,且听下文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