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挂伞
她刚踏出大厅,怨儿在后面道:“你去哪里?”
“吃饱喝足了,当然去休息了喽。”夜巡理所当然的道。
“唉……你过猪的生活吗?吃了睡?睡了吃?刚刚吃饱喝足,你就不会劳动一下吗?”怨儿撇了撇嘴道。
“好!老板娘,我去洗碗可以了吧?”说着夜巡到了桌边打算收拾碗筷,她是搞清楚了,不管怎么着,怨儿就不会让她过舒心日子。
“不可以,碗那我会让冰辰洗的,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洗碗这件事,劳动力不够大哦?这样你是会胖的。”怨儿微笑着,似乎是在夜巡打算,其实心中盘算着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夜巡不满的皱起眉头,不让她洗完,她还不洗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把碗粗暴的丢在桌子上,转身就一副要誓死抵抗无赖的样子。
就在神风带着一些惊奇,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的时候,眼前一抹红晃了过去,他一抬头,不知何时怨儿已经在她的面前了,迈着不紧不慢的莲步来到了一座小屋的后墙。
神风也跟了上去,从小屋的窗台处,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微微有些壮硕的身影在动作着,“有人在里面。”他看向怨儿道。
“不去看看是谁吗?”怨儿抬了下手,示意他可以过去查看。
神风眨了下眼睛,直接用飘的到了墙根前,这次穿墙比上次可要好看多了,虽然还是闭着眼睛,带着一股害怕,但是他这次却没有搞得好像撞墙就义一样,稍稍有些分寸的,只是探进半个身子,身子一探进,便是满身的恨意起来了,他猛的出来了,对着怨儿道:“你这叫做帮我复仇吗?他还喜滋滋的在那里享受沐浴!”
“你不觉得他很疲惫吗?”怨儿不答反问,这是他喜欢的说话方式。
说实话,刚刚气急的神风还真没有注意,倒是怨儿那么一说他觉得了,感觉他很疲惫,脸色不好,还有很大的黑眼圈,还一副昏昏欲睡,却又不敢睡的样子。
“做了亏心事,总是要心虚的嘛。”怨儿淡笑的道。
“这样还不够,比起我们姐弟所受的伤害,这样什么都不算。”神风透露着咬牙切齿道。
“知道他的第一任妻子是怎么死于非命的吗?”怨儿的笑容,越是甜腻就越是让人觉得诡异。
神风摇摇头,透露出一丝疑惑,这和自己要报仇有关系吗?
“是在自己房内时,被活活烧死的。”怨儿的唇角弧度更加的大,他的眼神似乎在等待着对死亡的痴迷。
“你是要他尝尝看被烈火焚烧的滋味?”神风突然回首的道。
“有何不可呢?”怨儿依旧是喜欢反问。
“谁进去放火?”神风奇异的问道。
“恩?进去?为什么?那不是会被现场抓到做坏事吗?那不是很傻?”怨儿轻笑的向冰辰示意了一下。
随着示意,冰辰来到墙前,他把内力集于手心,紧贴在墙面,而他紧贴的那堵墙,正是阳羡所沐浴的浴缸所靠紧的地方,内力传出所需的是那幻化的热力,在不知不觉间那热传入了水中……
阳羡轻闭着眼睛,躺在浴缸里,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洗澡水的变化,那一丝丝热度的上升……
他只是很累,很累,想要睡觉……
而这个时候那药效已过,他可以轻易的便进入熟睡……
“就这样?”神风有些不明的道,他并不觉得这样对那个阳羡会有多大的威胁。
“当然不止,冰辰只能做到用内力,把水温提高,直至沸腾而已,那顶多灼伤他的身体,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的业火,可以让这整间屋子灼烧起来。”怨儿对于此类谋害之事,熟悉的让人害怕。
“业火!”初为鬼魂不就,神风对这些都不清楚。
“对,不需要多复杂的东西,你只要进入到里面去,然后集中你所有的意念,怨恨,憎恶,然后想着,要把阳羡烧死就行了,这是所有厉鬼必修的功课。”怨儿的话语是如此的轻巧,似乎并不是在教一只鬼,如何为恶。
神风听罢,也不需要怨儿的命令了,他转身就进入了那个房间,做为鬼魂,他的进入是阳羡丝毫无法察觉的,只是现在熟睡的阳羡,有种寒冷的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神风学着怨儿教授的方法,集中着自己的意念……
随着神风恶念的缓缓地集中,他那微微有些恍惚却清透的灵魂,开始慢慢浮现出一种暗黑的暝气,气息从轻到浓,从浅到深,缓缓的在他身边散发开来,他的魂魄好似脏水被污染一样,正在一点一点的变色,而同时在周围不起眼的地方,开始窜出三三两两的火星。
阳羡因为疲累,睡的很熟,别说那些火星了,自己洗澡水的温度,正在慢慢的上升他都感觉不到,随着冰辰内力的施加,水温越来越热,那本来的温水,已经开始冒烟,冒起气泡来了,而阳羡也已经因为那水的温度,满身是汗,皮肤都被烫红了。
“啊……”阳羡在美梦中,虽然反应慢,但是被滚烫的热水覆盖着身体,再加上房间内,越来越大的火星和那浓浓的烟尘,他还是惊醒了……
在大叫中,他下意识的跳出了浴缸,看着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热水,和自己已经被烫红的皮肤,那种灼热的痛楚,阳羡满身的汗,更加的浓烈了,此时一股焦味更是窜进了他的鼻子里,他猛地回头,这个房间已经从八处开始被火烧灼了。
“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阳羡冲到门开,惊慌失措的想要出去,可是那扇门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打不开,惊慌失措的他,一边想办法开门,一边看着后面的火势。
因为神风的恨意,他并不想只是吓吓阳羡,那屋内火势越来越大,开始把所有易燃无偏都吞噬了。
“砰砰!砰砰砰!”阳羡拼命的敲打,踢踹着门,“开门啊!快开门啊!来人啊……咳咳咳……”大喊大叫的他,已经吸入了不少浓烟,开始咳嗽了起来。
阳羡看着那扇门,又看着拿盆滚烫的洗澡水,水可以灭火,阳羡想着为了保命,先冲到了过去,用尽力气的搬起浴桶,想要把那浴桶里面的倒出灭火……
“哗啦啦啦……”水流倾斜的声音,阳羡好不容易用水浇在了火上,擦擦汗,以为大功告成的他,却突然更加害怕了起来,那火居然不进没有熄灭,反而更加迅猛了……
这是业火……来自地狱的业火,无法熄灭的业火……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阳羡全身都在打颤,他转着头,到处找着可以逃跑的地方,“窗!”他看到那个足够一人穿过的窗,为了活命不顾一切的就冲了过去,死命的把那墙上的窗拆卸了下来,连滚带爬的从屋内爬了出去。
那时候的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几乎要把屋子烧塌了,因为火势完全是以神风的意念控制的,即使那个时候阳羡拼命的及时逃脱,那火还是毫不留情的,在他钻出去的时候,烧到了他的下半身。
阳羡狼狈的从那被大火包围的屋子里爬了出来,此刻怨儿和冰辰早已不在外面了,那墙也奇怪的出现了一个洞,就是因为那个洞,阳羡在烟雾中看到了此时经过客栈,往烟花柳巷走去的一个人影……
随之而变荡漾起一阵,残破不堪,诡异无比的铃声,“叮铃……叮铃……”
“神……神烟……”他颤抖的发出了这悲鸣的声音,以那个距离,还有火里的烟雾,加以那个人是背对着的,阳羡看不清那个人的真实面貌,但是他认识那条衣服……
那是神烟的衣服,神烟死时穿着的那条衣服,这条衣服在这倾城是不可能买到的,可是神烟……神烟……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就在阳羡陷入这个恐惧中的时候,神风因为杀不了他,依然是愤怒,只是那些报复丝毫不够,他飘到了阳羡的身后,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阳羡是否可以听到,但是他依旧要警告他,“阳羡是你,杀了我和我的姐姐,我会报复你的,要你尝尽所有痛苦,一点一点的杀死你……”那本来轻柔的声音,在此刻却是如此的沙哑,恐怖,恶毒……
“神……神……神风……”阳羡听到了,听到到了神风的警告,那声音在他听起来是更加的恐怖,他本就颤抖着站立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住的倒了下去,在这双重恐惧的夹击下,他终于还是昏死了过去……
看着昏死过去的阳羡,神风试图以自己的意念去杀死他,他的魂魄,此时越来越黑暗和恐怖了,再这样下去,他将成为厉鬼。
“等等。”怨儿那好听却有些妖异的声音响起,神风抬头,便已看到眼前的怨儿了,对于怨儿的出言阻止,他相当的不满:“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此时的他魂魄不再纯净,他的身上充满了戾气。
“现在你是一个纯净的魂魄,就算被牛头马面抓到,也不过是被带回冥府投胎而已,但是你一旦杀了人,你便会立刻化为厉鬼,被暴戾之气充斥着的你,必须靠着生魂为生,并且倘若被抓住,你将立刻被打至魂飞魄散,这样值得吗?仅仅为了杀这个该死的恶人?”怨儿妖媚的抬着唇角,对他示意这不值。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为了我的姐姐,我什么都可以舍弃!”说着神风就又打算杀死阳羡。
“可是你忘记了吗?你已经把自己的魂魄卖给我了!”怨儿没有出手阻止,只是那一句话,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就已经压倒了他,让他不得动弹。
“就这样放过他!我不甘心!”神风大怒着,想要挣脱怨儿无形的束缚。
“我并没有说过就这样放过他啊?他这种人,最适合的死法,就是作茧自缚,你放心他不会好过的,而且你不觉得就这样杀死他,还不够吗?为什么不再看他多痛苦一点呢?之前的那种恐慌,那种害怕你看到了吗?”怨儿那张绝美的脸,却在叙述着如此恶魔般的内容。
“好……那我再相信你一次!”怀着对怨儿的信任,还有那种看到阳羡痛苦的快感,和怨儿的束缚,他选择再次屈服于怨儿。
“那我们回去吧,等会就有人来救他了。”怨儿轻笑着转身便迈着莲步离开。
神风握紧自己手,却也没有再对阳羡下杀手了,他追上了怨儿,他突然想起了刚刚走过去的人影,疑惑的问道:“刚刚经过的,是姐姐的魂魄吗?”
“啊?当然不是,已经去了冥府的魂魄,我可招不回来,那是夜巡,她只是穿了和你姐姐死时一模一样的衣服而已。”怨儿的笑容中,带着计谋得逞的邪恶,那便是怨儿会三更半夜,让夜巡去拿货的原因了,可怜的夜巡啊,自己被算计,盯上了都不知道。
夜巡回到妖娆楼的时候,妖娆楼似乎没有人,一片漆黑,此时的夜巡,手里抱着十几把伞,本来前一天就腰酸背痛,现在更是难受啊,也懒得去怨儿房间里找他了,就是在这空旷的大厅,大吼了一声,“死人妖!货到啦!”吼完等了一阵子,就是没有回音,导致夜巡开始纳闷。
不过算了,那死人妖不在也好,这样自己就可以去休息了,反正自己已经打过招呼了,省的再来差遣她,夜巡还在庆幸的时候,双腿行走间,还没有踏进踏出大厅,就听到了一个妖娇的声音。
“丫丫,速度真是快呢,既然已经拿回来了,那不如就先布置起来吧。”听到这个熟悉,且让人痛恨的声音,夜巡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谁了。
可怜啊,人还没有开溜,就被抓住了,“死人妖……你真的不是在公报私仇吗?”她咬牙切齿的道。
“有吗?没有办法呢,谁让我这里,只有你一个白吃饭的呢?我妖娆楼可不养米虫哦。”怨儿带着那个灿烂的笑容,从门口进入,随手就抽开一张椅子,坐了上去,打算观赏夜巡的劳动,一旁冰辰正注视着。
可怜的夜巡啊,气红了脸,鼓胀着,可是偏偏就是说不出一句反抗的话来,她确实是这里唯一一个最没用,却欠了怨儿人情,卖身了的丫头……
“说不出话来,就快点干活吧,把这些伞,都撑开,然后倒着挂到那个横梁上,要一把一把排整齐哦。”怨儿笑着,轻捻兰花指,拿起一把伞,撑开,看着上面刚刚绘上不久的图案。
那是一朵娇艳的曼陀罗花,似是故意的画成了黑色,人们只是觉得那朱砂一般的红,红的妖娆、艳丽,但是那曼陀罗花,在墨色下,承托的却更是神秘魅影,那花儿娇艳的绽放着,犹如一朵真花,和怨儿有着某种奇异的相似之处。
怨儿似乎很喜欢那把画着曼陀罗画的伞,撑开,旋转,爱不释手的摆弄着,而另外一旁,咬牙切齿,狠狠瞪着怨儿的夜巡,只能无奈的走过来,拿起一把伞,打开,然后瞅着下面,耷拉着裙子,爬到桌子上,费劲的踮起脚,把伞挂上去。
夜巡每做一步动作,就要狠狠的瞪视怨儿一眼,那杀人的目光,却因为怨儿手中摆弄的伞,被完全阻挡了下来,伞后的怨儿是一个浅浅的笑容。
一把,一把,都要夜巡踮起脚,拼命的伸长手才能挂上去,这个劳动已经赶上增高运动了快,又一直爬上爬下的,累啊,最可气的是,旁边还有一个悠哉悠哉,看看伞,喝喝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