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惊恐
桌子上的伞一把一把的变少,最后只剩下怨儿手里的那把了,夜巡已经懒得再爬下桌子了,一跺脚,就道:“喂,都挂完了,就你手里那把了,给我拿上来。”
只见怨儿完全对她采取了无视的态度,依旧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把伞。
“喂!你个死人妖,聋了哈?”为了引起怨儿的注意,夜巡狠狠的跺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你很吵耶。”怨儿缓缓的收起了伞,满眼妩媚的笑意道:“我才发觉啊,你的审美观还真是差呢,就这样算是挂好了?一点美感都没有呢,你应该多多注意上面的图案,例如那四把梅兰竹菊,俗称四君子,它们当然应该挂在一起喽。”
“什么!”夜巡惊叫起来,“你什么意思?还要我拿下来重挂?”她一副已经被惹到了的老虎样子。
“不然你说呢?没有美感,怎么招来客人呢?快点换吧。”怨儿笑嘻嘻的,但是看着却是在故意整人。
“靠!累都累死了,鬼才注意花纹,美感呢。”闷气的夜巡只能听话的把拿几把伞拿下来重新挂过,换过位置,好不容易挂完了,刚打算身手问怨儿要他手上那把,他又开口说话了。
“那把你不行哦,怎么可以放在那边呢,牡丹可是花魁之首啊,一定要放在中间,艳压群芳嘛。”怨儿在此挑起了毛病。
“死人妖,你是故意整我的吧!”夜巡气怒的再次狠狠跺了一脚桌子,这一脚下去,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已经站在桌脚了,一脚下去,一滑,重心一篇,“砰”连人带桌子一起摔了下来。
“啊……”夜巡看着就要和自己亲密接触,脸先着地的地面发出了惊呼,一抹妖红划过眼帘,就在她呆楞的瞬间,脸已经离开地面,再次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呆在了怨儿的怀里。
“喂?醒醒,我的怀里不是让你睡觉的,要睡回房去。”怨儿低头在夜巡的耳边,吹着香风。
一阵暖风流入夜巡的耳畔,顿时有种全身酥麻的感觉,触电一般就从怨儿的怀里跳了出来,“谁……谁……谁要睡在你怀里啊?我……我回房去睡觉了!”说着夜巡带着不满,甩甩袖子,步步跺地的回了房间。
“哈哈哈。”怨儿在后面讪笑着,他把手中的伞给了递给了冰辰轻言道:“随便挂起来,就去睡吧。”说完带着一抹惊艳妖异走人了。
就在怨儿要回房之前,传来一个温文如玉的声音,“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找那个丫头的麻烦呢?”
“呵呵,不知道,我也很好奇,大概是很有趣吧,她似乎和我的身世有关哦,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了,呵呵呵……”带着轻松的笑意,怨儿踏入了房门,阻隔了身后清人的问题。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夜巡还在房里睡的呼噜呼噜的,其实这点,在夜巡醒来的时候,纳闷了很久,平时都是故意拖她出去的说,但是很奇怪呢,今天没有整她,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夜巡带着想法,麻利的穿着衣服,洗漱,开心的就去了大厅,但是一出去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果然是错误的……
怨儿永远都不回有良心发现的那天。
大厅里,此时缺少了自己的身影,但是却其乐融融的,非常的欢快,大家正喝着茶,享用着美味的点心呢。
看着冰岩儿的到来,和那个硕大的食盒,还有那已经剩余不多的点心,夜巡就知道为什么,今天自己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了,这就说传说中的剩粮食了。
更加可气的是,此时在桌子上还有几只鸽子和松鼠,居然连动物都有的分享的美味,唯独缺少了自己,看着那个重色轻友的冰岩儿,此时双眼正定定的看着冰辰呢,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错,正确的说,此时没有任何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夜巡带着满腹的气闷,冲到了桌子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砰!”一声,吓得那些鸽子和松鼠,提溜一声,都跑光了。
“哟,哟,哟,干嘛呢?一副气死人的样子?”怨儿带着妩媚的声线调笑道。
“你说我干嘛呢?死人妖,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当我是什么啊?有粗活,累活就叫我干,还成天挑三拣四的,有了美食,就没有我的份,就连那些动物都有,居然我会没有!”夜巡怒气冲冲的怒吼着,她的眼里更是委屈的有了泪水,“还有你,你个重色轻友的混蛋,到底谁才是你很久不见的朋友啊?非得缠着这个残废干嘛?他又听不见,看不见,他更本就连味觉都没有!”看来夜巡这次是真的生气。
怨儿依然带着那个笑容,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地,但是冰岩儿急了,她露出一幅急切的样子,就想从座位上站起来,“不……不是的……”刚想解释,就被夜巡的又一轮怒气压了下去。
“什么不是的,不是的!就是的,你们这些混蛋,到底把我当做什么啦!”大叫大吼的夜巡,狠狠的发泄了一通,带着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冲了出去。
“夜巡……”冰岩儿看着,焦急,深怕夜巡会出什么事,急忙起身打算追出去,却被怨儿拉住了衣袖,又坐了回去,冰岩儿疑惑的转脸看向怨儿。
怨儿只是轻笑,“真是难得呢,原来我还以为她不会生气的,不过依然没有怨恨之气呢。”
“怨儿姑娘,你难道不追出去,不担心吗?夜巡他误会了啊,你明明有帮她准备一份放好的,就这样让她误会,不追去好吗?”冰岩儿急切的注视着夜巡跑去的方向。
“没关系,我去看看。”怨儿轻笑着,依然是保持着那美人的风范,不骄不躁,依然迈着轻轻的莲步,丝毫没有急切之意。
夜巡带着溢出眼角的泪水,一路狂奔出来,午后的烟花柳巷是如此的沉寂安静,那炎热的阳光照耀下来,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只是夜巡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心里的委屈此时比海还要深,还要宽广,她一路飞奔出来,拼命的往拥挤的大街上跑着。
另外一边,悠闲的怨儿丝毫没有,直接就去找夜巡的意思,没有一丝的担忧,似乎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也不怕夜巡想不开,还慢悠悠的先去了厨房,去拿那一蓝之前为夜巡,放开的小点心。
倒是冰岩儿,还是满眼的担心,看着怨儿,就想着他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原本她真的只是为了冰辰而来了,但是刚才夜巡的那番话,让她觉得,自己真的错了,错的很离谱,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忘记,儿时唯一的玩伴呢,她好想去找人啊,但是怨儿不让,她只能不安的回着头。
跑到繁华的大街上,已经有些精疲力尽的夜巡,在这大街的十字路口,发现了更让她觉得委屈,气恼的事情,她回头,身后居然没有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影,没有一个人追过来,安慰自己……
她呆呆的愣在了这个大街上,望着自己刚刚跑过来的路,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到底被当做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连追出来安慰一下都不愿意呢?
之前那些气恼,那些话都没有一点用处吗?即使看到她这样的发怒,跑走,哭泣,都没有一点心疼,没有一点担心她吗?
对啊,这就是烟花女子,人们都说biao子无情,戏子无义,呵呵,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是自己的错,自己以为冰岩儿还会估计着自己的,至于怨儿,他的无情她早已见识过了,在那日冰辰的重伤的时候。
那现在自己又算什么呢?就这样跑了出来,然后去哪里呢?自己身无分文,什么生存能力都没有,也不知道唯一的亲人,自己的母亲在哪里?回去吗?可是那样无情的地方,自己真的要留下吗?真的有这个脸回去吗?
夜巡带着满心的委屈,满眼的伤痛,只是呆呆的,傻傻的,愣愣的站在那路口,看着自己跑过的道路……
心都装着满满的痛楚,她的耳边已经失去了,除了风声以外所有的声音,世界如此的静,如此的孤寂,完全忽视了,此时闹市之中,正有一辆马车朝着这个方向飞奔而来。
那辆马车在闹市中目无王法的横冲直撞的,那马车之中坐着的,便是阳羡。
昨夜一场虚惊之后,他直接昏倒在了外面,客栈的小二注意到了后院的是火,立刻带来来扑救,也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阳羡,看着这个财神,小二立刻便找人,把他抬到了房间,并且找大夫医治,此时怨儿他们,早已回到了妖娆楼。
经过大夫的诊断,除了虚火过甚,受惊过度似乎没有其他任何大碍,只不过有些轻微的烫伤,当然喽,对于此次失火,客栈的老板很是奇怪,阳羡醒后也并没有说出,是见到自己前妻和弟弟神风的事情,别说这事一说,别人会当他疯了,那也证明了他的心虚。
尽管如此,他确实是心虚,从醒后,就一脸的苍白,他一大早,就不放心的跑去了驿站,看到了神风的尸体,就那样安安静静,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一样的邋遢。
尽管他觉得脏,害怕,还是伸手去探了探,确定神风是否真的已经死了,否则他更要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了,他始终是不放心,当他伸手探得,确实死亡后,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但是随之,一股凉意,更甚的害怕,便扑上了心头,如果神风确实是死了,那么昨晚的那个声音到底是谁,还有那个恍恍惚惚的影子,还有那身和妻子一样的衣服,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怪,难道他们真的回来复仇了?
不会的,不会的,如果鬼神确实存在,自己早就被报复了,怎么还可能活到现在呢?他拼命的安慰着自己,尽管如此,他也打算尽快离开此处,这是一个不安全的地方……
用了半天的时间,他迅速的收拾了所有的东西,又雇了马车,急急忙忙的打算回到自己的家,相信回到那里,就不会再做恶梦了……
那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觉……
坐在马车上,他回归之心,心急如焚,不断的催促车夫快些前进,在这大路之上横冲直撞。
收了钱的车夫拼命的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鞭子,催促着马儿,让马儿不顾一切的狂奔,不顾行人的安慰,当然也没有看到,一直傻愣愣站在路口的夜巡喽。
“让开,让开!驾!驾!要命的都让开!”车夫一边粗着嗓子大喊着,一边挥舞着鞭子赶着路,突然他发现了在路边一个始终没有让开的女人,马车来不及停止了,他对着那个女人大喊道,“喂,你让开啊!你要不要命啦!”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夜巡,她还注视着那条自己跑来的路,她觉得大脑中空空的,似乎有人在肆意的喧闹着什么,是在叫自己吗?
带着疑惑,夜巡转过了头,迎面而来的景象,却让她刹那间动弹不得。
她看到了那辆马车飞驰而来,距离实在太近了,一种害怕遍布了她的全身,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步都移动不了了,耳边是回荡着嗡嗡的嘈杂,大脑中一片空白……
一个小小的白影,飞速的射了出来,在眼中留下的只有一抹淡影,那迅猛的速度,彷如一个高手射出的暗器。
这个小小的白色暗器,直冲马车而去,朝着一匹飞奔的骏马,那条迈开的腿,就是狠狠的一撞……
那暗器刹那间便粉身碎骨,与此同时那马匹,发出一声惨烈的嘶鸣声,立刻腿就似是失去所有力气一般,一绊,整个身子倒了下来,牵动了一旁的马,一同摔了下来,紧接着,正辆马车翻到了下来……
虽然是避免了迅速的靠近,但是由于那股冲力的作用,马车朝着夜巡的方向,就翻了过来,夜巡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就要砸到自己的东西。
猛的眼前一片黑暗,自己已经死了吗?
事实是否定的,她被不知道谁扯了过去,整个人都朝着那个方向,跌了过去,而自己的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盖住了,遮住了那耀眼的阳光,使得一片漆黑。
“砰!”一声,显然的落地声,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那种奇怪的感觉,和那日从巡天墙上摔下,似乎很相似,她恢复了行动力,立刻就掀开了盖在自己脑袋上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块绸布,她猛地的掀开,映入她眼帘的,便是怨儿那妖媚万分的笑容。
“你啊,真是一分钟都不能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被夜巡再一次的压倒,怨儿却依然谈笑风生,对夜巡调笑着。
看到了怨儿的突然出现,对自己的又一次生死救助,夜巡当场石化了……
于此同时,马车翻到下来,车夫摔了出来,马车里的阳羡,也撞到到处,最后从里面摔了出来,还带着一种连滚带爬的意味,这回好了,真是伤上加伤啊,本来只是一点烫伤,此时可是擦身,撞伤,浑身都是伤了。
“混蛋!你……”阳羡刚到指着车夫破口大骂,指责他的驾车技术,便映入眼帘了夜巡的背影……
从他的角度看,完全看不到怨儿的存在,只有那背对着半趴在地上的夜巡,身下是一片红纱,那妖红的舞艺,和鲜血无二,如此的刺目惊心,而那背影看不到夜巡的脸,但是他却清晰的看到了那身衣服……
如此近的距离,他看到了这身,不可能出现在倾城的衣服,就算在他家当地也鲜有的衣物,还有那身形……
或许是因为亏心事做多了吧,他就是心惊,就是害怕,看着眼前的这个场景,所有的人都从他的世界消失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也没有之前的马车倒塌,和满身的痛楚,只有那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