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自他胸前涌出,瞬间染了一地。
“不!不!”海儿惊骇地尖叫,使劲全力挣开景飒的手臂,冲到唐诏旁抱起血流如注的他,恸哭得浑身发颤,“唐诏,你醒醒,你没事的,快醒醒……”
但无论她怎么叫,唐诏依然没有反应。虽然她对唐诏没有爱,但她无法接受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死在她面前。
不行!她不能让他死的,海儿放下他,正想捡起地上的长剑,一只铁臂蓦然间从后头圈住她的腰,将她从地上捞起来。
“就算你救活他,他还是得死,别浪费力气救这些不相干的人了。”景飒无情的话语在她耳畔扬起。
这男人真是蠢得可以,都已打算放了他,他还不知死活地由背后偷袭。
死有余辜!根本不值得她费力去救。
“你放开我!”海儿想挣开他的钳制,悲痛欲绝地指控,“你竟杀了他,你是恶魔吗?你已毁了唐门啦,为什么还要杀他?”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为她而死,她无法原谅自己,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她没答应和唐诏成亲,她就不会这么快暴露身份,今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景飒死死握住她的柳腰,腾气黑了脸,她爱景唐诏?比爱他还多吗?那些泪水是为了谁?她竟当着他的面为一个死男人哭泣?
嫉妒顿时撕扯着他的冷硬的心肠,击毁了他钢铁般的自信。
他从不曾因一个女人而有想毁灭一切的冲动,但现在却因为她而几近失控……
“浮光,将那具尸体扔到林后的深沟里。”她想救人,他偏不给她救,她在乎一个男人,他就杀谁。
“是。”站在一旁的浮光,连同另一名手下,将唐诏的尸体抬起来。
“不!不要……放手!放开我!”海儿发疯似的用力推他,但他搂得她太紧,只她改由用小拳头打他、用指甲抓他,不过更让她悲痛的是浮光他们抬着唐诏的尸体离去,她来不及救他。“你这个杀人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对唐诏?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
景飒任她捶打,黑瞳冷冽无情,“因为他是你在乎的男人,只要你心有一个男人,我就杀一个,这就是为什么!”
海儿停下捶打的手,瞪着他,他脸上噬血的表情教她的心泛起一阵颤寒,恍然间,她似乎懂了,原来他以为她替唐诏求情,放走唐诏都是因为她爱唐诏。只要她心里在乎那个男人,他就杀那个,他那么在乎她心里爱谁,是因为嫉妒?他喜欢她?可是,她该为他这种占有欲悲哀还高兴?
不!她摇摇头,她一点都不开心,如果这爱如此残忍,她宁愿不要。
她突然低头咬住他手臂,趁他吃痛松开手时,奋力推开他,退后两步,对他怒吼,“那你杀吧,你去把天下所有男人都杀光吧,我告诉你,我香雪海对你一点爱的感觉都没有,就算有,也在刚才你杀死唐诏那瞬间消失无踪。”
她的话犹如一柄利刃,穿透他的胸膛,一股腥甜的味道冲上喉头。她是在告诉他,她爱的人是唐诏?他握紧拳头,阻止即将暴发的怒气,最后愤然转身,背影寒意骇人。
这时,浮光他们回来,海儿一见,绝望了。
她倏地往浮光回来的方向奔去,她不可以让唐诏这样死的,她要去救他。
但只走了几步,背后突然一凉,颈脖一痛,眼前一黑,很快她便捕捉不到自己的思绪,然后身体落入一具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回庄。”一声令下,景飒抱起她,迅速离开此地。
只因刚才的****,他们并没有发现幽林某树枝上,隐藏着两条人影。
待他们离开,人影便飘然落下。
“主人,您为什么不出手救香姑娘?”说话的是个子瘦小,声音沙哑的男子,看他的打扮像是普通的书童。
“不急,网已撒开了,这么快收网就不好玩,我的目的是海里的大鱼。”被称主人的回答得虽漫不经心,但唇角勾起的笑容却没有温度,此刻,他正目光深远在看着景飒离去的方向,似乎在谋算着什么。
没有人知道,唐诏会突然失控杀人,其实是他用密音传语催眠所至,他的目的就是要景飒在海儿面前亲手杀人,让海儿看清楚,她爱的男人是一个怎样的人。
落碧山庄。
浮光来到朝阳居,他在厅里,对内室的景飒道:“门主,掠影已醒过来,他有要紧的事告诉你。”原本掠影和他是景飒的近身保卫,两年前被景飒派出去执行其他任务,今天才正式归队,没想到一回来便受到重伤。幸好及时救回来,否则,他便失去世上唯一的亲人。
低沉冷漠的嗓音隔着重重珠帘传出。“嗯,我知道了,稍后就去,你先下去吧。”
“是。”浮光应声退下去。
床榻上,海儿静静地平躺着,黑发如瀑地披泻在瓷枕,白净如玉的容颜,她似乎睡得不安稳,额上不断地冒出汗水。
他拿起先前让下人准备的湿巾,替她轻轻地擦试,然后粗糙的手掌温柔地抚过她精致纤丽的脸蛋,沉沉低哺着:“不管你恨也好,爱也吧,总之,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离开我……海儿,连死也不准你逃离我,呵!”
他知道她想去救唐诏,虽然他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救人,但若唐诏死而复生了,她肯定会有危险,他不会让她处于危险边缘。所以,在她要去找唐诏尸体时,他打昏了她,让她错过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