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地上的尸体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活口,那名蓝衣人与其中两名灰衣人便如来时一样一声不吭地没入山林中不见。另四名青衣人则上前与太子妃、璟雯公主和白青蓝三人行礼,言简意赅地禀明来历,原来是成王派来的人,而且成王已经在飞速赶来的路上!
宇文钰轩为何会得知她们出事?
飞来寺的僧人现在还未到,难道前去报信的人也出事了?
青衣人中分出一人往山顶追查而去,剩下的人则原地对受伤的太子府侍卫进行简单的包扎,而后将太子妃等几人护在中间戒备。不多时,前去探查的人回来了,果然发现先前去报信的太子府侍卫的尸首,又在其不远处发现两名黑衣人的尸体,皆是一剑毙命。
白青蓝唤过一名青衣人询问了几句,方知四人乃从山下赶来,与先前那三人同时出现纯属巧合。难道那三人是从山上下来的?还是,他们昨日就跟着她们,直到迫不得已才出手相救?
为防黑衣人还有同党杀回来,众人决定仍然继续下山,那些尸体等成王到了再行回来处理。
待众人走下半山,先前消失了的那名蓝衣人只身从林中钻出来,将地上的黑衣人尸体再搜查了一遍,未发觉什么异状。他四处瞅瞅,无人,便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倒了些粉末在每具黑衣人尸体的伤口处,伴随着“兹兹”的声音,那些尸体竟然急剧腐蚀起来。不多一会儿,黑衣人的尸体全部化为黄水,地上连渣都不剩,蓝衣人嫌恶地撇过头,飘然离去。
下到山脚视野开阔的地方,白青蓝望见前方官道上飞来一行骏马,宇文钰轩一身朝服一马当先!
宇文璟雯忍不住鼻子发酸:“三哥——”
宇文钰轩也看到了她们,当即舍马施展轻功朝几人飞来。
“没事了,没事了!”宇文钰轩一边轻轻拍打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妹妹的肩膀,一边柔声安慰太子妃和白青蓝:“让皇嫂和郡主受惊了!”
答白青蓝话的那名青衣人上前向宇文宇轩禀明经过,幸而太子妃、璟雯公主、汐颜郡主三人都未受伤,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话说宇文钰轩进宫早朝后不久有人往成王府送了个纸条,说必须尽快交给成王,倘若延误便有人性命堪忧,后果不堪设想!成王府的管家拆开一看,大惊,立即先从府里派出四名精卫火速赶往飞来寺,同时想方设法禀告成王。宇文钰轩得知之后惊得浑身冷汗,一颗心仿佛掉进万年冰窟,他顾不上冲撞朝臣飞驰电掣般赶往飞来寺!
千万不能有意外,千万,千万!
从皇宫到飞来寺的路宇文钰轩走了很多次,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漫长。直到他看到璟雯,看到太子妃,看到她——他觉得此生从未这么狼狈。
她依然是那幅平静如水的样子,难道她不害怕吗?
不管怎样,无事总好过所有。
宇文钰轩恢复一贯的镇定,妥善安排后面的事情,并亲自将白青蓝送回白府,还应白青蓝的要求答应她不对白将军和颜夫人提起遇袭一事。
太子妃与公主常往飞来寺上香,为何今日会出这么大的事情,险些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宇文宇轩不由得心事重重。
到底是谁想杀她们,目的如何?
谁给他报的信?
他派出的心腹上山查看事发之地后发现那些黑衣人的尸体不翼而飞,尸体哪儿去了?
回到白府,白青蓝也对此疑惑重重。那两名灰衣人和那名蓝衣人怎么知道她们会遇刺,他们是否认识?这次上香夏皇后说不必张扬,所以几人简行上山,况且那日在白府中听到此事的人也无多,他们断没有要杀她们三人之理。除此之外有谁能对他们的行动把握得如此清楚?还是,他们中有人泄露了行踪?
傍晚,有人给白将军府送来一盆墨菊,说是一位仰慕郡主的人送给郡主的礼物。白青蓝在花盆里发现一张素笺,回房打开来发现上面写着:“金耀杰表面上返回大金国,实则兵分两路,其一绕道苍晤,其二留伺大梁,诸事小心!”落款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翊”字。
元天翊?难道那三人是元天翊的人?
三日前金耀杰向弘帝辞行启程回国,丹、娆二妃亲送出宫,白将军认为此举有违朝纲,下朝便跟夫人说了此事。如果这封素笺的主人真是元天翊,如果元天翊所说无假,那便是金耀杰的人行刺了她们,这幕后主谋说不定也有国师和丹贵妃的份。爹爹为人刚正不阿,最不喜阿谀奉承,听娘亲说爹爹曾多次得罪于国师,被记恨也在情理之中。
陶州龙死后朝廷另派了一位官员接替陶将军,此人不求富贵但求平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事不上报,无事奏好言,白将军曾多次上书弘帝要求重新派官,均无功而回。
早先几年,国师和丹贵妃鼓动弘帝说大梁朝边境之所以不安宁乃是因为几大将军暗藏祸心,于是京中几位将军俱都被禁锢在京都不准外出。近年来,国师和丹贵妃又在弘帝耳边大肆捧吹大梁朝盛世太平,几位将军位高权大,不如将他们在京都的兵权收回,分到各地戍守,以尽本职。而今,京中六大将军只剩三人尚在京都城。蒙皇帝恩典,那几位下放的将军的家眷仍在京都旧府居住,食俸照领。
什么恩典,倒不如说是把他们扣在京都做为人质,如若哪位将军被传身有异心,白青蓝才不信弘帝不拿了人家一家!
前一次白青蓝回家且有师父护送,师父曾对爹爹说:“京都祸端将起,将军此时身退还算功成,不然稍有差迟,累世英名岂不尽付流水?”然白将军固执地认为身为人臣岂有危难关头抛弃国君之理,遂从不提辞官归隐。
当日夜里下了一场倾盆大雨,飞来峰的官道被冲洗得干干净净,只有有心人才能留意到岩石上留下的打斗痕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我朝北疆天干地旱,民怨四起,吾皇仁心,岂能坐视,特命威武将军白震霆前往北疆安抚流民,兼西北疆域安抚大臣,春后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大梁朝的雨,终于也下到白将军身上了。白府上下笼罩在一片愁绪里,而白将军则出奇地坦然,似是弘帝此举已在他的预料之中。白瑾瑜这几日也不去成王府了,就在府里陪陪娘亲和妹妹。风已起,雨已下,白青蓝想到了危如累卵。
就在这股沉闷的气氛里,元天翊也向弘帝辞了行,而他似乎是真的回了西元国。
白青蓝又在家里住了七八日,而后依旧辞别爹娘和哥哥返回静月庵,颜夫人自是分外依依不舍。青蓝安慰娘亲,此后她要随师父游历,倘若路过京都,一定回家看望娘亲和爹爹,颜夫人这才好受一点。
薄雾渺渺,清风萧萧,白青蓝踩着晨曦离了京都城。
日落时分,一位玉面蓝衣的公子披着日暮信步踱入京都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日的蓝绍衣蓝公子回来了。
蓝绍衣没有忘记改名为元柏和雅琴的庄氏兄妹俩,他回到听雨小筑,见二人伤势都已大好,武功亦有精进,且将听雨小筑打理得井井有条,心中颇感欣喜。然蓝绍衣要上大金一趟,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他令兄妹二人在这段时间里设法盘下一座酒楼,他要打造京都城最大的酒楼。临行前,蓝绍衣将两幅新制作的面具交给两人,并传了元柏一套修习内力的方法,这才赶往大金国。
一路上,蓝绍衣从简从速,极少逗留,第四日午时抵达大金国的都城邺城。昔年一别,邺城城墙更见巍峨雄伟,城里繁华更胜,果然不可小觑也。蓝绍衣寻了家客栈住下,休息了小半天,待灯火渐起时找了家酒肆,捡了个靠里的座儿,一边吃些小食一边听周围人聊些闲情八卦。
起先还是些东长西短温柔乡的事儿,听着听着,这些人逐渐说到了前些日的事情。
“太子爷前儿去了大梁朝,观那公主的大礼,听说大梁皇帝还有意把女儿嫁给太子爷呢!”
“大梁朝就一位公主,长得那可是国色天香,牡丹姿容,皮肤吹弹可破!啧啧,美人啦!”
“瞎,你怎的知道皮肤吹弹可破?”
“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那公主确确实实是个美人儿就没错了!”
“哎你说大梁皇帝老儿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太子爷呢?”
“好端端的一人儿,要被糟蹋咯——”
“呔!小声点儿,当心被听了去,吃不了有你兜着走的!”
有人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呀——太子爷又带了几个绝色美人儿回来了!”
有人将信将疑:“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的!”说话的人用手比划着女子的身形:“长地那都一个个——啧啧,水灵水灵,掐一把都能掐出水来——”
“看长相,不是咱金国人!”
听者发出猥琐的笑声:“你们说咱太子爷是不是有啥秘方,夜御十女还能金枪不倒——”
“你想知道?”
“你知道?”
“来,耳朵过来!苍梧国知道吗?”
“怎能不知道?那里的女人个个漂亮!”
“我告诉你们,苍晤国有一种秘药,只要吃一颗,八十岁的老儿都能大振雄风!”
“真的?”
“当然真的!不然你想想,苍晤国才多大片地儿呀——”说话的人伸出手掌:“才巴掌大,要是没点好彩头,咱皇帝爷早打下它了!哎呀,要是咱也能尝尝那什么味儿——此生无憾啦!”
“那是死而无憾!”
“听说太子爷带回来的女人又伺候老子又伺候儿子呢——”
又是一阵桀桀的笑声:“你又亲眼看见啦?”
“我妻舅的儿子在宫里头当差,他们说太子爷住的那一宫啊——夜夜笙歌!”一桌人听得抚掌大笑。
一位巡防装扮的人在街道上听到笑声,信步走进酒肆,眼尖的人立即招呼左右:“嘘,军爷来了!”
这帮人立马换上另一副笑脸:“军爷——”
“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
“军爷,我们哥几个随便说说!”其中一人塞给军爷一个渗着油光的纸包,谄媚的笑道:“喝了酒,一点儿荤话,军爷随便听听!”
军爷掂了掂纸包的分量,鼻子里“嗯”了一声,也卖了个好:“不当说的话别说,耳朵多着呢!”
“是,是,军爷走好!”几人恭敬地将军爷送出酒肆,又回到桌上讲起荤段子来,说哪家妓院的花魁在床上就如鱼在水里一样,哪家来了几个新鲜货什么的,时而压低声音时而拍桌大笑。蓝绍衣默默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容貌表情不甚清晰,只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的小食,与人无扰。
忽然,一人说道:“不知道那大梁的公主摸起来——是不是就像剥了壳的鸡蛋,顺溜光滑——”
“切,你想得倒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癞蛤蟆就别想吃天鹅肉!”
“至少不像你,一盏茶都挨不过——”
“我去你的!”
“哈哈哈哈——”
“小二,再来壶酒!”那帮人叫道。
“一壶酒——”小二唱道:“来嘞——”
好巧不巧,蓝绍衣背后就是一排酒坛。小二打了酒,提着壶从蓝绍衣跟前经过,蓝绍衣伸手一弹,一颗绿豆大小的药丸从细颈的壶嘴飞进壶里。这点细微的变化小二全然不觉,乐呵呵把酒搁在那群人的桌上,换过空壶,再次从白青蓝桌旁经过。
“小二!”蓝绍衣唤道。
“客官有何吩咐?”
“给我来两斤半熟的牛肉,切成一指厚的块儿,再来两只猪耳,切薄片,浇上辣椒和蒜末,包扎实点,结账!”蓝绍衣递过一锭银子:“剩下的不用找了!”
那桌人听到有人说话回过头来,老早就看到那里有个人,坐了老半天了,一声不吭,没想到出手挺大方的。
“小二运气不错呀——”
蓝绍衣笑笑,对小二道:“小二哥不介意的话,替我再请那桌一壶酒吧!”
那群人嘻嘻哈哈笑道:“多谢兄台——”
“萍水相逢,不必客气!”
“客官,这是您要的东西!”小二手脚麻利地将蓝绍衣要的东西包好,躬身将蓝绍衣送至门口:“多谢客官!客官慢走!”
蓝绍衣拎着两个纸包晃晃悠悠出了酒肆,心道,好好喝吧,以后要想再像这样开心地喝酒恐怕再也不能了。若问蓝绍衣往那酒壶里投的什么药,他会笑而不语。
须知,这世上既然有春药,当然也会有让人偃旗息鼓的药。不消说,蓝绍衣投入酒壶里的显然是后者,还是他们尊敬的太子爷炼制的呢——不知道这些人知道后会不会感激涕零。此药服用下去三天内得不到解药的话,男子身体的某个部位将会逐渐萎缩,相比起净身来,倒显得金耀杰宽厚了。
蓝绍衣回到客栈,脱掉身上的男装,换了一身夜行衣,如灵狐一般在夜幕里穿行,身法诡异。她的脸上戴着那张曾在西元皇宫里出现过的玉面具——此乃老爷子旧物,老爷子若想跟她打马虎,别想!
大金国皇宫,对白青蓝来说,不过是故地重游,她轻易避开各路守卫,轻车熟路地溜到御膳房后的花园里,附在假山上静候那位行为怪异的庖厨经过。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白青蓝看看月色,心想数年不见难道老爷子改了性子了,不再半夜拎着酒坛溜达了?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白青蓝听到轻微却又杂乱的脚步声,她掠过假山跟上去,只见一位心宽体胖、肚腩突出、年过半百之人,左手拎着个酒壶儿,右手抚着肚子,喝一口摸几下肚皮,模样儿甚为好笑,其脚步虽乱却不重。师父曾说这位老爷子什么都舍得,就是舍不得人间,但愿大金皇宫里的百年陈酿富而有余。
老爷子不姓孟,别人却唤他——
“孟爷子——”
孟爷子最不喜欢喝酒散步的时候被人打扰,闻声两条灰眉一竖,眼睛一瞪,却发现对方笑嘻嘻的,从声音听来似是个小姑娘。那张脸,怎的有点眼熟?瞎,那根本不是脸,那是张面具!孟爷子半张着嘴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恍然大悟:“是你这只小狐狸!又来骗吃了?”
“老狐狸在哪儿?”孟爷子左右张望着,觉出“老狐狸”不在,目光又回到“小狐狸”身上来。
白青蓝从手上解下拎着的猪耳朵纸包,打开一角,用手扇扇,一股鲜明的辣椒蒜香顺风钻进孟爷子的鼻子。
“阿嚏!”孟爷子打了跟喷嚏,抽了抽鼻子,“哼”了一声道:“雕虫小技!”他老人家嘴上毫不在意,身子却朝白青蓝走过去,路过那包油香四冒的猪耳时又抽了抽鼻子,目不斜视,绕过白青蓝走到假山的另一面,朝着某块石头踢了一脚。“咯咯”,一块山石移开来,显出一人高的洞口,孟爷子抬腿迈进去,弯腰钻了进去,头也不回地说道:“顺手把门关上!”白青蓝嘻嘻一笑,跟着闪进山洞,伸手在某处石壁上一拍,假山又兀自合拢来。
假山里面是一间石室,白青蓝第一次和师父来大金皇宫时就藏身这里。也不知当年是何人修建了这处绝妙的假山,石室顶部有个脸盆大的洞,洞里镶着一块通透的圆石,散发着莹莹润润的微光,仿佛总挂着一轮温和的月亮。石室分为两进,外间有石桌石椅和石塌,一角甚至有一个不大的小水池,里间还有石床和石凳,可谓麻雀虽小,亦五脏俱全也。
“孟爷子,您请!”白青蓝先将猪耳献上,接着将牛肉摊开,拿过孟爷子的酒壶,泼洒了些酒在牛肉上,复将牛肉包起托在手心,用内力将牛肉闷熟。宫酿的确是个好东西,不多一会儿,酱香四溢。再打开来看,酒汁已经浸入牛肉,真叫人垂涎三尺。孟爷子这回不抽鼻子了,也不说话,从怀里摸出一个细长的布条儿,打开,露出一对细长的银筷。
大口大口喝酒,大口大口吃肉,人生之乐也。
“孟爷子,味道如何?”
“与你师父的手法相比,也差不多了,看样子功力又长进了!”孟爷子吃得舒服,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起来:“这回你不骗吃了还给我老人家送吃的,打的什么主意,如实交代!”
白青蓝两眼弯弯,晃着孟爷子的胳膊撒娇:“孟爷子,我可想您了——”
孟爷子又吃了两筷子辣乎乎的猪耳朵,瞅了瞅已经揭下面具的白青蓝,说道:“瞧在你这么有心的份儿上,说吧——”
“我来请孟爷子换个地儿!”
“好处呢?”
“这两样东西每日伺候着!”
孟爷子摇摇头,表示不够。
“还送个徒儿给您使唤!”
孟爷子低头继续吃猪耳朵。
“您若愿意,还能收个干女儿!”
孟爷子不说话,一老一少互相瞪着眼儿。
要说孟爷子,当年也是与方九天齐名的人物,之所以隐姓埋名在这大金国皇宫里当个庖厨,曾经执扇的手改拿锅铲,也有他的伤心过往。孟爷子有位夫人,厨艺精绝,据说,孟爷子的厨艺还是传自夫人,由此可见一斑。
几年前,孟夫人提了个赌约,看两人谁能做出令天下人都能称赞的菜,输了的就去御膳房做三年苦工。孟爷子爱夫人之甚江湖皆知,结果当然毫无疑问,孟爷子寻思了一番,卷起铺盖来了大金国,宫门内毛遂自荐,一碗海上生明月获武英帝青眼有加。武英帝问孟爷子有何所求,孟爷子说无他,但望三年后去留随意。
熟知,才过了一年,噩耗传来,孟夫人竟然因病过世了。原来,孟夫人年轻时上山采芝,不慎跌下山崖,摔坏盆骨,终身不能生育,也因此留下隐疾。怕是孟夫人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恐命不长久才与孟爷子订下赌约,而此事也成为孟爷子有生以来最为后悔的事情。每当夜半,孟爷子思及往事便难入眠,便拎着酒坛酒壶在御膳房后的花园里游荡,武英帝也有所耳闻,只要孟爷子不犯什么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花果条子,也是这个时候才开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