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琴原本就生得好看,眼下越发光彩照人,公孙老爷子先笑着说道:“可喜可贺呀!”
“雅琴跪谢前辈再造之恩!”
“欸,起来,起来!我老人家不喜欢这么多礼数!”公孙爷子将一同跪下的元柏和雅琴扶了起来,嘴里虽然说着不喜欢,心里却对这两个礼数周全的年轻人颇为赞许。
雅琴扫视屋中并未发现公子,便请问公孙老爷子道:“前辈,公子呢?”
“哦,他在里屋休息。”
“前辈,公子他——”
“放心,他没事,休息阵子就好了。”
蓝绍衣的确没有大事,功力也没有损失,他只是有些疲倦,此刻正在自己的屋中打坐入定,待他再睁开眼时已经天亮。推开房门蓝绍衣愣住了,只见公孙老爷子歪倒在椅子里,呼呼大睡,一旁的雅琴以手枕着脑袋趴在桌上,而元柏则顶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盯着蓝绍衣的房门。
“公——公子!”元柏跳起来冲到蓝绍衣跟前,急切地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雅琴也惊醒过来,欣喜地喊道:“公子!”
公孙老爷子此刻也不打呼了,半睁着眼笑道:“我说你没事,他们两个不信,愣是要在这里侯着你醒来,我老人家也不好意思先睡,只得陪着坐这硬板凳。好了好了,都干坐了一宿了,你们年轻人不累我老人家可累了,再坐下去,肚子都要造反咯——”
“前辈,我马上就去做早饭!”雅琴欢快地应道,转身推开门,屋外霞光万丈,给这深秋平添了几分壮美。
饭饱茶足,蓝绍衣笑着与公孙老爷子说道:“老爷子,您看元柏资质如何?”
“根骨不错,虽然晚了一点,倒也是个可造之材!”这两日下来,蓝绍衣有意无意多次把这对兄妹俩挂在嘴边,公孙老爷子怎会不明白蓝绍衣的意图。只是,他半生未曾收徒,虽曾眼红方九天,然到底不曾彻底想收个徒弟,是以前几日都未曾搭理蓝绍衣的话。要论这兄妹俩的品性,倒是挺合他老人家心思的。小狐狸做事比老狐狸更加难料,想来这次又赖定了他老人家。
果不其然,只听蓝绍衣直言问道:“那老爷子可愿意收下元柏为徒?”蓝绍衣摆定了老爷子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的姿势,脸上笑意盎然,公孙老爷恨不得敲他两记才痛快。
元柏完全没有料到公子会有此举,不禁喜上眉梢,可是一瞧公孙老爷子沉默不语的样子神色立即暗了两分。蓝绍衣轻轻咳了一声,朝元柏使了个眼神儿,元柏会意,扑通一声跪在公孙老爷子膝前,振声道:“恳请前辈收我为徒!”
公孙老爷子最是惜才,眼瞧元柏一脸刚毅,似有不答应就跪到地老天荒之势,心一软,嘴上就应了。
蓝绍衣笑着,悠悠然又朝公孙子说道:“老爷子,既然收了个徒弟,不如再收个义女,双喜临门,老爷子意下如何?”
雅琴一听公子此言当即福至心灵,也扑通跪下,一声甜甜的“义父”令公孙老爷子心花怒放。
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公孙老爷子就有了徒弟和义女,捏腿的捏腿揉肩的揉肩,好不乐呵。公孙老爷子端着茶盏,小口小口抿着,不时拿眼睛瞟瞟蓝绍衣,其意不言自明——你看这俩孩子多老实,哪像你!现在他俩可是自家人了,哼哼!
蓝绍衣看看天,再看看老爷子,眼睛里星子闪耀,笑得格外意味深长。老爷子,您既然知道我是多事之人,那还不赶紧倾囊相授?须知江湖险恶啊!
哼哼,就你这只小狐狸满肚子坏水!
多谢老爷子夸奖!
公孙老爷子的确大度,当日夜里亦大耗心力和功力替元柏打通任督二脉,并传授两人些许武功,元柏与雅琴亦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格外用功,听雨小筑里众人的武功蒸蒸日上。
不过蓝绍衣心里还有个疑惑,那日公孙老爷子替雅琴诊脉时神情有异,好像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难不成老爷子识得那下手之人?
这日捡了个空隙蓝绍衣跟公孙老爷子问起此事,老爷子蹙眉应道:“的确似曾相识!”
“这般刁钻阴毒的手法,在我所识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会这么用,然而十几二十年过去江湖上都不曾再有他的传闻,我也不敢断定就是那人!”
蓝绍衣想了想,道:“那他会不会也跟我师父一样有了弟子传人?”
公孙老爷子摇摇头道:“此人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他绝不会将这种害人亦可害己的武功传给别人!”
“老爷子,您说的这人难道是——”
“你师父和我的旧识——人面修罗楚炎!虽说此人的行径令人恶寒,然论武功,此人的确是个奇才。大读书习武之人一生只能练一种内功,他竟然同时练有寒、炽两种内功,名曰两煞神功!他练成此功后给你师父下战书,两人激战了一日一夜未分出胜负。由于人面修罗练成两煞神功并不久,激战中两股内力混乱引起反噬,从而被你师父重伤。但他也了得,竟然从你师父手中逃了出去,自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你师父欲替武林除去这个祸害,几次寻找,竟无人知其所踪。倘若此人没死,那他的武功比起二十年前将会只高不低!”
人面修罗楚炎和师父之间的瓜葛蓝绍衣并不清楚,只听师父说他本来是在找人,谁知竟被一个小孩子缠住了,想来天意如此。方九天收下徒弟之后便在浅碧山里隐居了起来,继而也淡出了江湖。而根据雅琴的叙述,对她下手之人乃是苍晤国红莲圣教的圣教主,倘若这位圣教主真是人面修罗楚炎的话,那这个所谓的红莲圣教绝不容小觑。
须知,以人面修罗睚眦必报的性情能潜伏隐忍这么多年,他图的真的只是一个圣教主之位吗?
“老爷子,我师父说只要是武功就有罩门,老爷子可知他那门武功的罩门在哪儿?”
“会阴穴!”
蓝绍衣眉头一皱,心道又是一桩棘手的事情。等到酒楼事毕,他定要寻个时间往苍晤国会一会这位神秘的圣教主!
改头换面后的明月酒楼要开张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京都城里飞传,接着,蓝绍衣令元柏给京都城里有名有姓的大商户送去一张纯金打造的请帖。都是在钱堆里打滚的人,只要接到帖子的无有不回话的。
在没有见到庐山真目面之前,谁也不愿意先行开罪明月楼背后那位神秘的金主。
“老张,今儿明月楼开张,咱看看热闹去!”
“诶,我听说啊——这明月楼的新主子可厉害了!”
“可不是?瞧这阵势,绝对的京都城第一啦!”
公孙老爷子择的黄道吉日连老天爷都倍儿赏脸,天高云淡,秋阳清朗,酒楼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生生将一条车马大道占得水泄不通。大家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新娘子掀开她的红头盖。
吉时到,爆竹响,遮盖着酒楼牌匾的大红布幔缓缓落下,三个苍劲的金色大字映入众人眼帘——“谪仙楼”!
好气势!
再看两边——
左联:“仙踪何处觅,你也仙,他也仙,我也仙,今我买醉湖山里,非仙亦仙。”
右联:“行乐须及时,春亦乐,夏亦乐,秋亦乐,冬来寻诗风雪里,不乐也乐。”
底下有人喝道:“好联!”
谪仙楼大门的左边摆着一个老大的酒缸,酒缸旁搁着一只小木桶,木桶里面盛着浅浅的清水,清水里面挂着一柄长木勺。酒缸上亦有对联一幅,但见——
左联:“忙什么?喝我这大酒曲,分文不取!”
右联:“走哪里?听他摆龙门阵,再饮三盅!”
旁边一位掌柜模样的人朗声说道:“这大缸里的酒事咱们谪仙楼送给诸位街坊的,凡适龄饮酒者皆可自行取饮,一人一勺,不可多占不许携带,每日取完辄止,本楼分文不取!”
众人对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儿将信将疑,一个胆大的人取了木勺伏在缸边舀了满满一勺,尚未入口就闻得浓郁的酒香,不禁脱口而出:“好酒!”
“王二,赶紧下来,当心掉缸里糟蹋了一缸好酒!”人群里有人笑着谐谑这率先取酒的人。
王二也不还嘴,深吸一口气将勺子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砸吧砸吧着嘴依依不舍地将木勺还回桶里,谪仙楼的小二在一旁呵呵地笑,果然分文不取,人群轰地炸开了。
“我来我来!”
“给我,给我!”
大伙儿将王二挤下来,前面的人喝得稍微慢了一点后面的人便使劲儿催促,最后连那桶放木勺的水也被一个老酒鬼捧起来喝了,谪仙楼前热闹不已。
这谪仙楼建造得也着实精妙,共分三层,第一层乃普通酒楼茶座,方桌长凳,物美价廉,百姓喜欢;第二层雕梁画栋华美非凡,乃为富贵人家而设,价格不菲;第三层清幽怡人别有洞天,乃为达官而设,非有钱就能上去的。更妙的是,这三层各有出入,互不打扰。楼后依河岸建了两座观景亭,一座名苏荷,另一座名采兮,亭子与谪仙楼有木桥相连,亭内淡绿色的轻纱随风轻舞,宛若蝴蝶翩翩。
公孙老爷子这会儿改姓孙了,乃是谪仙楼的大老板,人称孙老板是也。除了孙老板之外,谪仙楼另有两名掌柜,都是个中能手,将场面应付得稳稳妥妥。那些收到金柬的人俱都来了,在二楼的雅间落座,孙老板亲自作陪,与各位行家里手把盏言欢。蓝绍衣在干什么?他正优雅地坐在隔壁的雅间里,将各人的话尽收耳里。
谪仙楼热热闹闹了一整天,等静下来时已是深夜。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蓝绍衣蓝公子乘着一艘画舫,陪着已换过脸的公孙老爷子饮酒品茶,好不惬意。雅琴身着绯衣,盘膝坐在铺着软垫的甲板上,膝上搁着一架瑶琴,琴声随流水轻轻飘飘。元柏此刻不在画舫上,他正忙着蓝绍衣交给他的事情——要想在江湖混得安稳长久,没有自己的暗线如何能行?
“公子,您哪儿来那么多银子?”关于这个问题,雅琴疑惑了好久,今儿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
“本公子在皇宫里头有远亲,改日带你去走一走!”蓝绍衣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雅琴先是愣了一愣,转而过去看义父。老爷子手里端着一只晶莹剔透的夜光杯,杯里盛着紫红色的酒液,雅琴知道这是乌孙国的御酒葡萄玉液,产量不多,因此极其珍贵。此酒只有乌孙国皇宫里才有,难道,难道公子他——
说起来,蓝绍衣之所以知道这酒,还是沾了白将军的光。璟雯及笄大礼时,乌孙国献了两桶葡萄玉液酒给弘帝,弘帝慷慨地拿出一桶宴请大金和西元两国的太子,当时白将军也在。公孙老爷子爽快地收下了元柏和雅琴,蓝绍衣便爽快地去大梁皇宫将剩下的那桶葡萄玉液酒倒了一壶,这不,正在公孙老爷子面前放着呢!对了,装酒的时候蓝绍衣一个不小心在酒桶上钻了一条缝,不大,漏得不多,发现得早的话剩下的还是够装上一壶的。
百花河上依然热闹着,不时有花船擦着蓝绍衣的画舫而过,船边站着彩衣的女子,往蓝绍衣的画舫这边探头,想看看上面有些什么人,能不能做成今晚的生意。有的花船飘过时从还传来呢哝软语,雅琴面色逐渐转白,低头不语。
花船们逆流而上,而蓝绍衣的画舫则顺水而下,渐渐地就错开了各色花船,来到一片宽阔的河面上。水面上雾气缭绕,月朦胧,眼迷蒙。忽地,前面传来哭喊的声音,似乎就在河中央。
画舫穿过河心的浓雾,但见前方不远泊着一艘花船,船上站着许多人,鞭子抽打的声音、斥骂的声音、女子哭喊的声音混作一团麻,蓝绍衣眉头一皱,心道何人如此煞风景。蓝绍衣不欲管闲事,正要将画舫摇远,只听得“噗通”的落水声,似是有人掉进了河里,这么大冷的天,也不知受不受得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能过去瞧瞧吗?”花船上女子的哭声飘入雅琴耳里,在这清冷的夜里的令她惶恐不安。
“好!”
靠近那艘大花船时蓝绍衣悠悠站起身,只见花船的舷边站了六七名女子,正自哀求一位老鸨神态的女人,有的请她放过小悠,有的请她放过彩儿,哭泣怒骂声中听不出头绪。那船头还站着两个高猛大汉,其中一人手中提着一根绳子,绳子上面绑了什么东西,正泡在河里扑腾不已,细看之下竟是一名女子。那女子手脚均被绑住,出于求生的本能拼命在水中挣扎。每当挣扎变缓,那大汉就将绳子提出水面,那女子咳嗽不已,待缓和一些又被坠入水里,如此反复,仿佛折腾的不是人而是猫儿。那另一名大汉手执皮鞭,一鞭子一鞭子沉实地打在甲板上一名女子的身上,这名女子动都不动一下,似乎已经不行了。
一名女子跪着抱住大汉的腿,哭求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她就没命了!”那大汉毫不理睬,这女子又跪着去求老鸨:“妈妈,求您发发慈悲吧,别打了!小悠本来就有病呀,妈妈!”
虽不知缘由,但此情此景已令蓝绍衣感到不悦,尤其是那两名大汉,看上去绝非善人。他向前一步,朗声朝那艘花船道:“手下留情!”
蓝绍衣的画舫轻快,转眼就来到花船旁,那老鸨闻声看过来,只见画舫立着一位神仙似的公子,他身旁那位女子虽是怒容毕现,但那眉眼儿却比她船上的任何一个姑娘都好看!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带了相好的半夜在河上鬼混,老鸨眼一挑,看向蓝绍衣二人的眼色暧昧不清,脸上堆出一层一层的笑意,扭着腰肢走到船边颤声答道:“这位公子叫奴家有何吩咐?”
“本公子夜半游河图个清静,却听得妈妈的船上有哭声,于是就寻过来瞧瞧。”
“哎呀公子您有所不知,奴家的船上发生了事情,奴家呀正在处理家事儿,但愿没有扰了公子的雅兴!”
“既然如此,那妈妈可否看在本公子的面上先将这位姑娘拉上来?”蓝绍衣似乎有些嫌弃这种场面,眉头稍微皱了皱,低声与雅琴说了句话,老鸨听不清,然而一双利眼将蓝绍衣上下打量了个透。眼前这位公子除了束住头发的那根玉带,全身上下再无半点陪衬,不过他身上那袭蓝衫在月下泛着微微的光芒,从上到下一丝褶皱都没有,就像这河水一样,风起微澜,一看就知道不是俗品!
“来呀,把她拉起来!你也住手!”老鸨说话的当儿往旁边让了让,省得被不干净的东西弄脏了衣衫。鞭子一停,先前哭泣的女子马上去看那挨鞭子的女子,只见她衣衫破碎遍体鳞伤,面色青白,已然不行了。再看那从水里提出来的女子,冻得蜷缩成了一团,船上另一名女子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裹上并将她抱入自己的怀里,愤怒之气溢于言表:“我们挣的银子分文不落全部入了妈妈的怀里,不过就多一张嘴吃饭而已,妈妈不愿意大可将她们赶走,何必要置她们于死地呢?”
“哎呀我供你们吃供你们穿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还反了你不成?来人,给我好好教训教训——”
“且慢!不知这两位姑娘犯了何错,惹得妈妈如此生气?”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老鸨装腔作势拿手中的帕子揩揩眼角,捂着心口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道:“公子有所不知,奴家不是心狠之人,只因这瘟神自上船起便大病小病不断,惹得客人们都不敢靠近奴家这船!若将她丢下船吧她必死无疑,奴家心软,心想也不多她一口饭,于是就好心留她在船上养病!”老鸨指一指那被鞭笞的女子,接着指一指那从水里拉出来的女子,继续说道:“这妮子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不好好干活去照顾一个快死的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拒客!”
“今儿好不容易上来一个客人,竟然给这丫头骂下去了!公子呀,这船上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呢,都指望着奴家养活呢,没有客人怎么能行呢?公子切莫以为奴家是个坏人,当初如不是奴家收留她们,她们恐怕早就化成白骨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蓝绍衣瞅了瞅那一船女子,有几个面露愤色,似是对老鸨所言不满,其他人扯扯这几人的衣袖,示意她们少说为妙。这些坠入风尘的女子,并非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各自有着这样那样的苦楚,容颜稍老一点便被抛弃,说起来也是些可怜人。
“只是,那位有病的姑娘看起来已经不行了,不知妈妈打算如何处置?”
“唉,还能如何?都是天涯沦落人,扔在水里的话怕脏了这条河,死在我的船上的话——以后还有人敢上我的船吗?”花船上的女子闻言皆怒,被那两名彪形大汉一瞪,顿时就哑了七分,想来这群女子平常没少受老鸨的欺压。
“本公子平常是不管这等闲事儿的,不过今日心情好,权且做个好人,妈妈开个价吧!”蓝绍衣指指那个从水里捞出来的女子,道:“你叫彩儿不是?”
“回,回公子,我叫,我叫彩儿!”彩儿蜷在同伴怀里,上牙磕下牙,勉强抬头回了蓝绍衣的话,眼里一半恐慌,一半哀伤。
彩儿在河里冻了半晌,捞上来之后也没有及时医治,就算日后好了估计也会留下病根。况其年岁最长,像她那样容貌的多得是,老鸨早就想把她打发了,听蓝绍衣之言心花怒放,面上却装出一幅舍不得的样子,道:“当初买来的时候奴家可是花了八十两银子的,看在公子菩萨心肠的份上,奴家就只收五十两银子吧!”
“拿一百两银子过来!”蓝绍衣吩咐身旁雅琴,又对老鸨说道:“送佛送到西,那个留在妈妈船上也是麻烦,本公子一并买了罢!”
死人也能卖五十两银子,今儿可真是撞到财神爷了,老鸨心里乐开了花,唯恐蓝绍衣反悔,立即应道:“哎哟公子真是菩萨心肠,奴家这心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