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们就要死了”,那人在蓝绍衣耳旁问:“你能唤我的名字吗?”
“乌鸦嘴!”
“再不唤就晚了——”
“元天翊!”
“你终于肯叫我了!”
身旁的空气越来越湿润越来越阴冷,元天翊深吸一口气,柔软的双唇覆上蓝绍衣的唇——
“咚!”
两人掉入冰冷刺骨的暗河中。
鲜血涌上蓝绍衣的脸颊,虽然他看不清自己的脸,但他觉得他的脸一定红了。他奋力想要推开元天翊,却令对方越抱越紧,他觉得自己快要昏阙过去——
元天翊,你这个好色之徒,连男子都要轻薄!蓝绍衣在心中怒骂。
也不知道在水里待了多久,元天翊抱着蓝绍衣浮出水面,清新的空气呛进喉咙,蓝绍衣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混沌般的脑袋也稍微清醒了一点点。
元天翊一手紧紧抱住蓝绍衣一手凫水,四周黑漆漆的,他看不清蓝绍衣的脸,只能急切地询问:“你怎么样?”
蓝绍衣单手捂住胸口,反问道:“距离岸边有多远?”
“洞里伸手不见五指,我完全看不清!”
“你等等!”蓝绍衣把手伸到水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费力的将其解了下来,元天翊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心中焦急万分却只能等待。
随着蓝绍衣的手探出水面,他手中一物渐渐发出淡淡的光芒,稍后越来越明亮。
竟是一颗装在网兜里的夜明珠!
“你将夜明珠往周围转一圈,我看看——”
元天翊大致分清了方向,前方远处传来水声拍打着河岸的声音,他心中一喜,愈加奋力搂着蓝绍衣往前游:“马上就可以上岸了,你再挺挺!”
夜明珠映出蓝绍衣的手苍白无色,蓝绍衣闭眼强忍着咳嗽,唇色青中泛紫,元天翊的心顿时像刀扎一样。他深吸一口气,单掌猛击河面,用最后的力气抱着蓝绍衣飞出水面!
两人落在岸上时腿脚一软,险些又重新滚回水里去。元天翊喘了几口气,借着夜明珠的光亮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处山腹,头顶钟乳石林立。幸得上天眷顾,这条不知名的暗河尚未到丰水期,水位线距山腹两边还有些距离,所以两人才有立足之处。地上到处散乱着不知哪里冲下来的树枝杂物,连山腹两侧的石壁上都有。尽管如此,前方仍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越往前声音越清晰。
蓝绍衣聆听了一会儿,问道:“前面是不是有瀑布?”
两人走近了一看,果然是一处瀑布,水流急剧如雷鸣。两人心中俱是一喜——有瀑布就有出口,只是不知这水会流到哪里去!
“你怎么知道这是瀑布的声音?”
蓝绍衣不语,他总不能说浅碧山也有吧?
“这处瀑布看起来应有十来丈高,底下估计是个深潭,以我的体力勉强但是你——”元天翊瞧瞧周围的环境,心念一转,道:“地上有些树枝,应该是顺着水流冲进来的,不如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休息,等体力恢复一些再做打算!”
“嗯!”蓝绍衣点点头,元天翊扶他坐下来,周遭捡了些树枝,用内力烘干火石,折腾了阵子终于点起了火堆。
“把衣裳脱下来吧,我替你烘干!”
蓝绍衣摇摇头,把手伸到眼前反复观察。初中这毒的时候是看不清东西,现在可好了,他几乎看到了一千只手在眼前晃动!蓝绍衣闭上眼,喃喃道:“这迷迭散果然厉害,我眼前好像有一千只蝴蝶在飞舞!”
元天翊凝眉道:“你知道解法,对吗?”
沉吟片刻,蓝绍衣不情愿地点点头:“嗯!”
“那为何不解?”
“解迷迭散的毒需以新鲜人血做药引——”
“笨蛋,你为什么不早说!”元天翊闻言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腕,扳着蓝绍衣的身子将流血的手腕塞到他嘴里,后者挣扎道:“你干什么?唔——”
蓝绍衣使劲摇头。
“傻瓜,别动,我会疼的!”元天翊用另一只手紧紧抱住蓝绍衣,轻柔地在他耳边说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在一个月色很美的夜里,我遇到了一个奇异的女子,她穿着朱红色的夜行衣大摇大摆地坐在我的屋顶上——”
“她偷吃光了我的点心,我却一点都不生气!”
“她似乎很喜欢我的屋顶,于是我也爬了上去!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家屋顶上的月色那么美,美得让人不忍打碎她的梦!”
“可是月色再美——也美不过她的眼睛,日月星辰都比不上!”
“在她面前——万物失色!”
“她说她叫汐颜!”
“我从来不认命,但是从那晚起我突然意识到了我这辈子的宿命!”
“我想,我喜欢上了一个爱坐在我的屋顶上的姑娘!虽然我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她来无影去无踪,我的心不知不觉被她偷走了,可她全然不知,你说她有多可恶!”
“笑天是个很好的孩子,他替我找到了她!她没有骗我,她真的叫汐颜!”
“你能想象我见到她的时候有多么开心吗?”
“那日是公主的及笄日,其实也是她的及笄日。可她坐在人群里就像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在意自己,我好心疼!”
“紧接着,她在金殿之上在文武百官前智斗国师!”
“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她的胆子真的很大,比这条河还大!”
“我望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不知道我的担心她有没有感觉到?”
“后来,当我听说她与大梁朝的一个皇子已有婚约时我的心坠到了谷底!我不能明着抢,因为那是两个国家的事情!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晚到那么久!”
“我所有的心思都系在她身上,不久之后我发现——那位皇子对她的了解竟然还没有我多,我的心又欢喜起来!我忍不住要自私——请让我自私一下!”
两行清泪顺着蓝绍衣的脸颊流下。
“老天真的很眷顾我,他肯让笑天替我陪在她身旁,现在又让我有机会抱她在怀里——”
“此刻这黑漆漆的山洞看起来简直可爱至极!”
蓝绍衣推开元天翊的手臂,恶狠狠地说道:“再说下去血就流光了!”
“有力气了就好!”元天翊放开蓝绍衣,自己撕了块衣衫给自己包扎起来:“你运功逼毒吧,我守着你!”
蓝绍衣擦擦嘴角,将手伸到衣裳里摸索起来,竟然又摸出两只瓷瓶,一只全身洁白,一只通体碧绿。他将两只瓷瓶都放到元天翊手里,说道:“你从白瓶里倒一颗红色的药丸吃掉,然后在绿瓶里找一颗绿色的药丸化开敷在伤口处!”
元天翊按照蓝绍衣的吩咐做了,然后将瓶子复还给蓝绍衣,蓝绍衣不接,又问道:“绿瓶里面还有几颗绿色的药丸?”
“四颗!”
“给我一颗!”蓝绍衣将药丸含进嘴里,盘腿说道:“我要运功逼毒,你坐远点!”
蓝绍衣运功的姿势很奇特,他两手虽然搁在膝上,左手捏的是一朵向上的兰花决,右手却向下捏了个反莲花决。
元天翊依言退后四五步,他失了不少血,刚刚站起身的时候竟然有些晕眩。他静静地瞧了蓝绍衣半晌,感觉到方才吃下去的那颗药丸在腹中升起热气,也闭上眼默默运起功来。
“主上!主上!您不能去呀主上!”青龙跪在地上死死地抱住宇文钰轩的腰腿,坚决不让他踏出房间半步!
“放开!”
“冷静啊主上!”青龙宁死也不肯松手:“主上,那名刺客的确是蓝公子,但这里不是大梁而是苍晤国的皇宫啊主上,您不能出去呀!”
“主上,刚才宫里的混乱正是蓝公子的属下引起的,他们来救他了,白虎也去了!主上您再等等,再等等!”
白虎一身黑衣闪进屋内,倒头跪倒在宇文钰轩跟前:“回禀主上——”
宇文钰轩急声道:“快说!”
“我们到的时候蓝公子似乎中了毒,我们好不容易抢到机会但是苍晤国主下令放箭逼散了我们和蓝公子!有一个人奋力抢了蓝公子逃进苍晤皇宫里的离魂阁,当禁卫军冲进去的时候——”白虎抬起头迅速望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主上,垂下头无力地说道:“禁卫军冲进去之后看到蓝公子和救他的那个人一齐——掉进了殿中的无底洞!”
宇文钰轩身躯一震,恍然之间抬掌就要拍向青龙,白虎见此情景也扑上去抱住主上,苦求道:“主上,主上!属下打听清楚了,那座殿的下面是一条暗河!蓝公子福大命大,他不会有事的!蓝公子的两名属下受了伤,属下把他们藏起来了!”
“还有两人呢?”
“被西元国太子殿下的人救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把苍晤皇宫翻过来也要找到他!”
“是!属下立刻去办!”
“青龙啊,放开我吧——”白虎走后宇文钰轩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疲倦,就像一下子抽干了所有的精力一样。
青龙难以置信:“主上,您——”
“是属下办事不力没能救得蓝公子!属下任凭主上责罚!”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会儿!别让人进来了,去吧!”
“是——”青龙低下头出去了。
那个救他的人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宇文钰轩背对着房门仰起头望着雕龙画凤的横梁,心底无声地责问自己:“为什么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他紧握拳头,指甲扎进肉里,殷红的血一滴一滴落下来,宇文钰轩恍若不觉。
“姑娘别动!”玄武按住挣扎着要起身的雅琴道:“刚刚才拔完箭,你还是再躺一会儿!”
“不行,我要去救我家公子!”
“你伤成这个样子,怎么去救?”
元柏撩开门帘,玄武看到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过来劝劝她!”
“多谢玄武姑娘!”元柏也受了伤,刚刚才包扎过。他谢过玄武,与雅琴说道:“她是成王座下的玄武!”
雅琴看到哥哥,泪水瞬间涌上来:“哥,公子他——”
元柏紧握着妹妹的手,双眼通红:“公子他——不会有事的!”
“舒画和笑天他们——”
“他们应该跟银羽在一块儿,他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嗯——”雅琴伏在哥哥肩上哭道:“现在我才发现——没有公子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哥——”
“雪儿乖,别哭——”
云笑天已经在屋里来回走了上百遍——师兄再没有消息他就一把火把那苍晤皇宫烧了!
都怪他,都怪他事先没有计划好!
以公子的武功按理说他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出来,可是他忘了公子与人面修罗对战后也受了伤!当公子与他们约好的时辰过了之后还不见人出来他就急了,他让元柏几人等在宫外他赶紧去找师兄求助!谁料师兄得知之后竟然要亲自去救公子,怎么拦都拦不住!可是,可是现在不仅公子没有救出来连师兄都搭进去了!
银羽破门而入:“云少爷——”
“怎么样,我师兄和蓝公子找到了吗?”云笑天一把抓住银羽的肩膀急匆匆地问道。
舒画刚刚包扎好腰伤,她推开侍女按着腰迎了上来,急急问道:“我家公子怎么样了?”
银羽倒抽一口凉气,颤抖着身子说道:“云少爷你先放开我!”
“啊?”云笑天感觉手上黏黏的,一瞧之下才知道捏到了银羽的伤口,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银羽站后退几步定了定神,说道:“那离魂殿的下面是一条暗河,如果他们掉在水里的话应该不会有大伤,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云笑天恨恨地说道:“离魂殿离魂殿,好生生的为什么要叫那么个破名字!哪天我一定要拆了那座鬼殿!”
“如果苍晤皇宫的人发现殿下不见了的话将会引起巨大的麻烦,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个人假扮殿下!”
“你看我干嘛?”
“没有人比云少爷您更熟悉殿下了!”
舒画不明所以,但她也察觉出了什么,她退后两步将手按在弯刀上,厉声喝问云笑天:“云笑天,你到底是什么人?”
“跟公子一块儿掉下去的那个人是我唯一的师兄!”云笑天也急了:“至于我师兄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银羽!”云笑天收起那张玩世不恭的脸,郑重地与银羽交待:“我师兄和蓝公子就交给你了!”
银羽沉声应道:“是!”
苍晤皇宫下的暗河旁,那颗夜明珠依然兢兢业业地散发着光亮。
元天翊睁开眼,觉得身子已经恢复了。他运功的时候察觉到四肢百骸被一股暖流包围着,百穴打开,舒适无比,内力流转一圈后似乎较之前更为充沛了,身上湿漉漉的衣裳也不知不觉让内力烤干了。元天翊心中明了是托了蓝绍衣那颗丹药的福,他从怀里掏出那两只瓶子仔细看了看,心中感慨连连。
这两瓶子的丹药如若流落到江湖上,将不知引起多少抢夺!
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燃完,灰烬冰凉。元天翊将瓷瓶揣回胸口,拾了几根树枝重新生起火,借着火光他看到蓝绍衣的右手指尖缓缓落下一滴黑血,而蓝绍衣右膝前的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小跬黑黑的液体。
看来这毒很不好解!
元天翊皱着眉,心道出去后一定要找到这毒的解药!他不知道蓝绍衣什么时候才能将毒逼完,又恐他运功过度醒来后会饿,便举着燃烧的树枝沿着河边往掉下来的方向细细寻找,只望能找到些什么让两人好补充下体力。
这暗河竟不知有多长,元天翊走了约莫半里也没有望见另一端的出口,倒是让他在河边的几处浅滩里发现了一种身体细长的银鱼。这银鱼的面目看起来不似有毒,它们在石头里筑巢,不去深水只在岸边游,方便了他不少。
元天翊串了几树枝鱼往回走,蓝绍衣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只是指尖流出的血已经转红了,他心中稍稍才松了口气!
堂堂西元国太子殿下走到河边将鱼开肠破肚去鳞,然后再用干净的树枝串了架在火堆慢慢烤起来。元天翊想起云笑天拖着银羽慌慌张张来找他的样子——那个十来岁就跟着他杀人的孩子,那个除了师父和师兄把其他人都不当事儿的少年——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懂得了朋友和情义。
“哗!”蓝绍衣突地将两手拉起,迅速变换了几个结印之后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合成一个椭圆放在腹前。一层淡淡的光芒在蓝绍衣脸上浮现起来,元天翊尚未看清颜色就消失了去。少顷,光芒再度显现,几经沉浮终于不再消散,元天翊也看清了它的容貌——一层金色的光芒像面具一样笼罩在蓝绍衣的脸上!
等到所有的鱼都烤熟了,蓝绍衣脸上的金光渐渐变薄变淡,最后露出一张白净的脸。随后,蓝绍衣再度变换结印,身上升起层层白雾。等到白雾消失,他再次快速结印,似引导全身真气行走,最后双掌合十,气归丹田。
蓝绍衣收了掌,缓缓睁开眼睛,先是黑暗,而后跳跃的火光映入眼帘,接着一双饱含欣喜的眼眸端端地望着他。
元天翊满脸关切:“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
入耳的——竟是女子的声音!
元天翊先是一惊紧接着一喜,道:“你的声音——”
“嗯!药丸控制的,跟毒一块儿解了!”蓝绍衣起身换了地方坐到元天翊身旁。
“那你的脸——”
蓝绍衣伸手摸摸脸,没有什么异变,当即放下心来,说道:“要用特殊的药水洗才能脱下来,普通的水和雨水都没有用。”末了,还补上一句:“不是人皮!”
“汐颜——”
“别呼我的封号,反正我也没当几天郡主!”“蓝绍衣”伸手取下一只烤鱼放到鼻子下闻闻,漫不经心地说道:“叫我白青蓝!”
“青蓝——”元天翊脱下外衫给打着蓝绍衣外壳的白青蓝披上,星眸闪闪:“我从未想到能与这样的你说话!”
“只要你拒不承认我就没有办法证实,尽管我知道方前辈只有一名女弟子!青蓝,你几乎——毫无破绽!”
白青蓝咬完一整条鱼才眯起眼睛得意地说道:“是我师父授徒有方!”
由蓝绍衣到白青蓝,这人换了声音,似乎连性子也换了,就像回到了屋顶上初见的那个时候。
白青蓝丢掉手里的鱼骨头去拿相中的另一条鱼,冷不防元天翊先她伸手将鱼取下来,她脑袋一转就瞪着元天翊,孰知元天翊却将鱼肉剔下来送到她嘴边:“张嘴!”
这一幕看起来甚为怪异,幸喜山洞里没有其他人,否则吓得一定不轻!
第一,那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名扬天下的停云阁阁主蓝绍衣蓝公子竟是女儿身,还是那大梁朝只闻名不见人的汐颜郡主!第二,令万千女子烦心荡漾朝思暮想的西元国太子殿下元天翊竟然如此温柔体贴,他正不计身段地将剔好的鱼肉喂到那位蓝公子的嘴边,还不时温柔地提醒道:“慢点吃!”
这是何等惊悚的画面!
“我的药瓶呢?”
“再吃一条就给你!”
说好再吃一条,白青蓝连着吃了五条鱼,她拿回自己的两只瓷瓶揣回身上,然后摸摸肚皮满意地叹了一声。
火光亲吻过白青蓝的脸,此刻的她卸下了蓝绍衣无坚不摧的伪装,怡然自得地享受着现下的处境。不慌,不恼,不急,不怒,宠辱不惊,一如那个在金殿上俯视众生的女子。
“臣女白青蓝叩见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有四个愿望——”
“一愿我皇龙体康健,龙威万古长青!”
“二愿我后凤仪永驻,福泽天下百姓!”
“三愿公主国色天香,颜倾九天仙女!”
“四愿我大梁国泰民安,子子孙孙盛世繁荣!”
元天翊小心翼翼地望着那只小野猫,生怕一个举动就惊醒了她。幸福太来之不易了,他不敢声张,不敢喧闹,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她,虽然他很想很想拥她在怀。此刻的他看起来毫无风度可言,可元天翊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时光。
你若是毒药,我必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