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终有时,白府诸人回到府里,颜夫人让儿子做了份礼单,记下谁送了什么礼,以便日后人情往来。这官场之上俱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稍有不慎便落人口实,女儿挥一挥衣袖就走了,做娘的怎么可能不管!
白瑾瑜整理完礼薄交予母亲便拉着妹妹问那黄绿的粉末是什么东西,颜夫人在一旁笑而不语。
“小虎,剩下的东西都送给少爷!”
小虎笑嘻嘻地把小木匣给少爷抱来,白瑾瑜越想越不开心:“难道这屋里就我一人不知道么?”他挑了一点妹妹作画用剩下的粉末放在鼻下嗅了嗅,似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奇怪腥气。
“不过是药铺里售的萤火虫研磨成粉,再加了点其他的东西而已!”
“鬼精灵,保密做得那么好,连哥哥都不告诉!”
“娘可是知道的哦——”
“好哇,你跟娘合起来骗我!”
“好啦好啦——”颜夫人将女儿唤至跟前,慈爱地说道:“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是,我的亲亲娘亲!”白青蓝在母亲脸上亲了一口,冲哥哥扮了个鬼脸,先行出得房门,颜夫人唤住欲跟上去的白瑾瑜道:“瑜儿留下来把这些东西再清点一下!”
待白青蓝回房后瑾瑜问母亲:“娘,您是不是有话要说?”
颜夫人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你也该定一门亲了!”
“娘,我——”
“今日你也看到了,夏皇后允那冬小姐献上剑舞,一方面确实想看看她的才艺,另一方面对蓝儿也有试探之意!三殿下到现在连一房宠妾都没有,实属难得,然此事都已被议论上了朝堂,说白家独占恩宠,想你也是知道的,夏皇后她心中对我们白家——其实也是有些微词的!”
白瑾瑜安慰娘亲道:“娘,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交由孩儿去办就好!”
“瑜儿呀,你爹不在,朝堂又形势多变,威武将军府就靠你撑起来了!”
白瑾瑜按捺住心事,凝重地点头:“娘,我明白!”
“我估摸着明儿宫里就会来人招蓝儿进宫,她虽然聪慧,但与人周旋还是不懂得藏锋,这样太容易得罪人,你作为哥哥要替她打点打点!”
“是,孩儿省得,娘放心吧!”
“你也早点休息去吧!”
“是,娘也请多多注意身子,不要累坏了!”
“嗯!”颜夫人点点头,起身将儿子送出屋子,转身掩上房门,又兀自看了一遍礼薄,心中涌起无限愁绪。
女儿不在家的时候她思念入骨,常常想女儿想得哭,一见到女儿就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从前她盼望着女儿长大,每每读着女儿的家信都舍不得放下,她就在字里行间看着女儿出凡脱俗。等到女儿真的长大,她为女儿感到欣喜和骄傲的同时又担心女儿的光芒会惹来他人的嫉恨。
嫁入成王府,女儿看起来并不喜欢;不嫁,那这桩婚事她该如何向夏皇后交待?
女儿呀女儿,娘要怎样做才好?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宫里头就来了人,说公主请郡主进宫为她画像,白青蓝只身一人就随公公进了宫。
“都下去吧!”宇文璟雯吩咐左右宫人给郡主奉上香茗,屏退左右,两眼怔怔望着白青蓝片刻,似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白青蓝善解人意地说道:“公主有话但说无妨!”
“青蓝,我——”宇文璟雯鼓起极大的勇气拉住白青蓝的手,脱口而出:“我不愿将我的一生葬送在大金国!”
“父皇要将我嫁到大金国,我不愿意!”宇文璟雯狠心将心事全盘托出,她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在白青蓝平静的心湖,令她久不能平静。
在这金碧辉煌的深宫里,女人不过是男人和权利的附属品,那些女人挖空心思争风吃醋也不过是为了能在圣颜前面笑得长久一点。璟雯从小长在深宫,耳濡目染权利倾轧后宫争斗,她该有多大的勇气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青蓝,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我也知道若被他人知晓朝野上肯定会有人对付白将军,我也不是要拆散你和三哥,我,我只是——”
白青蓝抽回手打断宇文璟雯的话,问道:“公主,我有几个问题,如果你知道的话可否如实告诉我?”
两人四目相望,宇文璟雯稍稍迟疑了下,而后脆声应道:“好!”
“昨日的宴会其实也有为几位殿下选妃之意,对吗?”
“生辰宴是我央大哥办的,我本意只想邀你好好叙一叙,是母后邀请了其他几位小姐,当我看到冬小姐时我便觉察出了母后的用意——她的确想为我的几位皇兄挑选妃妾!”
“冬小姐与成王殿下早就相识,对不对?”
宇文璟雯惊讶道:“你如何知道的?”
白青蓝轻轻一笑,道:“我送给公主的画,公主能认出席间的那些人吗?”
“你画得很传神,只消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话刚说完宇文璟雯就意识到了什么,她能分辨得出,那白青蓝自然也分辨得出。
“他们确实相识!”宇文璟雯并没有隐瞒。“你久不在京,三哥他早到了适婚年纪,然他一房妻妾都没有,这几年朝中有不少大臣想把女儿许给三哥,都让三哥推了回去!大约三年前,有一次我和三哥去冬将军府,碰巧见到蕴涵小姐在练剑。那日蕴涵小姐穿一身红装,于雪地里舞剑,我第一次见到那般英姿飒爽的女子!蕴涵小姐主动要求与三哥比剑,我第一次见到三哥看一个女子那么长时间!”
“青蓝,三哥对蕴涵小姐并没有什么很热情或者特殊的地方,倒是他对你——”
“他把珍藏了十几年的罗汉娃娃假你的手送给了我!”
听白青蓝这么说宇文璟雯很是惊喜,她道:“你还记得三哥的喜好?”
“小时候有一回我偷偷拿了三殿下的刻刀学他的样子雕罗汉,结果好事没做成反倒把他放在桌上的一尊罗汉娃娃划得一塌糊涂,还割破了自己的手,那天你也在!皇后娘娘非常严厉地训斥了成王殿下一顿,回到家我娘狠揍了我哥一顿——在那之前我一直都觉得皇后娘娘和我娘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女子!”
想起儿时的趣事宇文璟雯也忍不住笑起来:“是呀,第二日就是我俩的生辰呢!可是生辰过了没两日就听说白将军要把你送到庵里去修行,我跟母后哭了许久,特别舍不得你离开!”
“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真短暂呀!”白青蓝也感叹道。她抬头打量着头顶的宫殿,叹了口气,道:“不知公主是否舍得将这里付之一炬?”
宇文璟雯尚不能理解白青蓝言下之意,她疑惑道:“付之一炬?”
白青蓝肯定地答道:“是!”
宇文璟雯眼睛眨了眨,思索片刻,道:“你是说——让我营造一场大火逼我父皇和母后松口?”
“公主聪慧!只是——”白青蓝抬手指着一处地方郑重说道:“公主如果决定这么做的话请移步坐到那里,另外请将三殿下和我哥留在宫里!”
这番话若传出去那可是欺上瞒下的重罪!所以,当颜夫人问起女儿宫里的事情时白青蓝尽捡了一些不惊吓人的告诉母亲,包括夏皇后要为几位皇子选妃一事,而她与宇文璟雯所商议的惊天壮举半个字都没有透露。
颜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认认真真地问道:“蓝儿,你老实告诉娘亲,你对成王到底意下如何?”
“娘,我说了您不会怪我?”
“你说什么娘都不怪你!”
“那我可说了!”白青蓝将头枕在娘亲腿上与娘亲说道:“娘,女儿只想像您和爹爹那样,择一良人而白首!荣华富贵,不过尔耳!”
“娘也知道荣华如云烟富贵如流水,可这四个字是多少人追寻的东西呀,你如何使得另一个人也如你一样视荣华富贵如无物呢?”
“娘,女儿在山上习武时常听松涛之声,山间野菜野味经自己的双手做出来吃在嘴里分外香甜。闲时读书练字弹琴下棋,衣裳虽素,却可以无拘无束地做自己喜欢之事。人这一生说短亦可,说长亦可,女儿以为,活出自己的真性情比他人的赞美艳羡更为重要!”
“娘,女儿与成王殿下之事,不如顺其自然吧!”
随着女儿渐渐长大,颜夫人开始怀疑当初放女儿出去正确与否,疼爱女儿之余也开始在暗中物色京中各公子,但无论怎么打算,都觉得不稳妥。白青蓝知道母亲心中所想嘴上也不多言,此番她只是回家小住些日子,就算娘亲不允,她也是要离开的。
白青蓝寻了个空闲又溜到谪仙楼。
“老爷子,尚书左丞的女儿送了我一尊白玉观音,您说我该拿它如何?”
“收了人家的东西你还想如何?”
“知我者,老爷子也!”白青蓝笑得双眼狭长,活像只狐狸!“来而不往可不是道理,下手晚了好东西就不是我的了!”
“武功久而不用也会耽搁,老爷子,您说是不是?”白青蓝拿出一封信函搁在茶案上,笑眯眯地说道:“劳烦老爷子将此信转与云笑天!”
“哼哼!”公孙老爷子从鼻子里发出两声以示不满:“就会使唤我老人家!”
“老爷子!”白青蓝抓着公孙老爷子的胳膊晃啊晃啊,舌头仿佛在蜜糖里面打了滚儿:“我最最敬仰的人就是老爷子您了!老爷子您待我是最最好的了——”
“行了行了别晃了,晃得我老人家头都晕了!”
“老爷子果然最好了!详情我都写在里面了,劳烦老爷子再与我带句话——别做得太干净,热闹点好!”
过了两日,京都突然出了桩离奇的偷盗案。尚书左丞柳大人的府邸遭了贼,那些贼人似乎乃乌合之众,不仅手法欠高明手脚也欠利落,竟让人给发现了,还惊动了几条街!翌日一传十十传百,大半个京都城都知道左丞府被盗了,可是左丞却说并未丢失什么贵重财物,是以无需惊动府尹。
然而,市井之上却有人绘声绘色地形容事发当晚曾见到一个黑衣人肩上扛着一物被左丞府的人追赶,那人慌乱之际抖落了包裹肩上之物的布,他看得清楚,那人扛着的是一株珊瑚树!至于那株珊瑚树有多高有人说一尺,有人说两尺,有人说半人高,谁也没有确切的数。
还有人说见到两个浑身漆黑的人跑过自家门前,那俩人肩背包袱,慌乱逃跑之际从包袱里掉落了好多珍珠和金元宝,那些贼人急急忙忙捡起来接着又跑,还有不止一个人看见左丞府的人在追赶盗贼。
然而左丞府拒不承认,还扬言要严查散布这些谣言的人。声音愈演愈烈,到后来便演变为左丞公报私囊,鲸吞国库财物。
左丞府戒备森严,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此外,柳左丞还派人揪出那些多话者,市井之声略微小了点,不过,成王殿下和京都府尹却奉旨找上了门。现在不仅外人进不去左丞府,左丞府自己的人要出去都难了。
自从发生了左丞府被盗一事,白瑾瑜每日都早出晚归,他要与成王一同排查此事,白青蓝乐得悠闲。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令京都城的百姓们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有人往威武将军府送了满满几大车五颜六色的鲜花,将军府的人足足搬了半个时辰才全部搬进府里!
围观的人有眼尖者瞧见那些花儿中有几盆墨色的,似是墨菊墨兰之类。听者说瞎扯,兰花有墨色的不假,菊花能有墨色的吗?说那话的人拍着胸脯指着自己的脑袋发誓:“要有假我把脑袋给你!”
宇文钰轩近日来忙得不可开交,他早怀疑左丞与国师勾结,苦于找不到证据,此次正好借机彻底搜查左丞府。那闹事之人就像是故意把彩头扔给他一样,行事风格像极了蓝绍衣,宇文钰轩以为此事八成也与蓝绍衣脱不了干系,他就不明白了,蓝绍衣为何那般好财?不过,如果能趁此机会扳倒左丞就等于砍了国师一刀,左丞府丢失的那些财物就当是劳苦费好了。
好不容易在左丞府寻到点蛛丝马迹,宇文钰轩正埋头清理头绪,又传来有人向郡主献殷勤的事儿。经白瑾瑜亲口证实,妹妹确实收到了一盆墨兰和两盆墨菊,还有一盆极其罕见的墨莲,但妹妹似乎也不清楚是何人所赠,只是照单全收了。
连瑾瑜都称赞那些花儿漂亮,宇文钰轩听着莫名的心烦,心想玄武办事怎么这么慢!能送出这样的礼物的人屈指可数,他就不信他能躲到天上去!
这一日宇文钰轩与太子和白瑾瑜在刑部查阅左丞府的案宗直到天黑,三人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小酌几杯。宇文钰轩忽地想起璟雯托他打听的事情,欲往宫中去一趟。凑巧宇文皓轩无甚要紧事并不着急回府,而白瑾瑜自是乐意往宫里头跑的,索性三人便一同进了宫,少时再去喝几杯。
三人经过御花园时见到两位公公火烧火燎地往外跑,宇文皓轩正要喝住他们,那两名公公见了几人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一边朝几人跑过来一边慌忙喊道:“太子殿下成王殿下,不好了,公主她——”
“公主她怎么了?”却是白瑾瑜迎上前急问道!
“凤阳阁着火了!”
“啊?”
多事之秋也。
此刻,宇文璟雯坐在一片火海的凤阳阁里,脸上悲痛欲绝。
昨日白郡主忘了交待秋干物燥只需一点小火即可,璟雯公主怕引不起重视,特意打翻了灯油。虽然她事先将衣衫裙角打湿并依照白郡主的吩咐在周身放置了一圈儿冰块,可这会儿也烤得生疼,眼见火势越来越大,璟雯公主心里也不禁害怕起来,生怕三哥他们不能及时赶到!
瑾瑜,不要负我!宇文璟雯在心里默默念道,神色悲壮。
“皇儿!”闻声赶来的夏皇后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几乎昏阙过去,宫女们赶紧扶住皇后娘娘,口中悲切地唤道:“娘娘!娘娘——”
“母后——”璟雯公主见母后如此情景也心焦无比,可是三哥还没有赶来,她只能在火海中放声大哭:“母后,原谅皇儿不孝!”
夏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焦急地左右呼唤:“快来人呀!救火呀!”
弘帝也闻声
“母后!皇儿不愿离开父皇和母后,可是父皇执意要将皇儿嫁到大金去,皇儿宁愿葬身这火海也绝不去大金国!”
“皇儿不可呀!皇上呢,皇上呢——”夏皇后怒喝四周,有公公哭丧着脸应道:“皇上刚从檀桂宫出来,正在来凤阳阁的路上——”
“皇儿呀,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要什么母后都答应你,都答应你!”夏皇后苦苦哀求着火中的女儿,大宫女也哭着劝道:“是呀公主,您千万不能做傻事呀!”
“人呢人呢,怎么还没有人来救火啊?宫里头的侍卫呢——”
“这是怎么了?”弘帝也终于赶来,一见那么大的火势也急了:“公主这是怎么了?”
宇文璟雯满面泪痕,振声唤道:“父皇,您若执意将女儿嫁到大金去的话,女儿今日就死在这凤阳阁里!”
夏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向弘帝凄切地哀求道:“皇上,您就放过璟雯吧!您就这一个女儿呀,皇——上!”
“皇儿别做傻事!父皇依你,父皇依——你!”弘帝怒喝左右:“快快救公主,快呀!”
然说话的当儿已经错过了救人的最佳时机,风一撩,火势暴涨,热浪扑面而来,左右宫女太监赶忙架着皇上和皇后后退!
“父皇,母后!”宇文璟雯头顶凤冠身披霞帔,火光映得她格外娇艳美丽,她看到自己的衣裳冒出了烟,她感到后背滚烫!
瑾瑜,你怎么还不来,我快撑不住了!
璟雯公主跪下来,在火里朝着弘帝和夏皇后三叩头:“皇儿不孝,让父皇和母后失望了!父皇和母后养育之恩皇儿——来世再报!”
“皇儿!”夏皇后一声凄厉的呼喊,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皇后娘娘——”左右宫女惊慌不已:“皇后娘娘!”
侍卫长靠在一位姓楚的公公耳边说道:“楚公公,火太大,我们进不去呀!”
这位楚公公也是个奇迹般的人物,竟然在这个时候如实禀告弘帝:“皇上,火势太大,奴才们冲不进去呀——”
“废物!救不出公主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是!是!奴才们一定全力救出公主!”楚公公被弘帝一顿骂,马上厉声指挥侍卫们救火:“赶快多叫些侍卫来,一定要救出公主!”
“父皇!母后!”闻声赶来的太子和成王也被猛烈的火势吓住了:“皇妹!”
紧跟其后的白瑾瑜第一眼先看火里的人,果真是璟雯!他心里大痛:“璟雯!”
“瑾瑜,你来了!”璟雯端坐在火里,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梁上落下一串小火珠,正好撩上她的头发。她就那样笑着,凄然而幸福。
白瑾瑜来不及考虑任何事情,他冲到大火边缘从侍卫手里抢了一桶水劈头浇下,毫不迟疑地冲进火里!太子与成王的近卫见状也学白瑾瑜的样子将自己浇湿,徘徊在大火边缘寻找冲进去的机会!
“璟雯,我来救你!”浓烟熏得白瑾瑜眼睛通红通红,入眼的一切都在燃烧,他心中焦急得更加辨别不清方向,周围木头噼里啪啦炸开来,手上脸上瞬间挨了几下!
突然,宇文璟雯听到头顶上方一声脆响,她抬头,只见头顶正中的一根横梁断裂成两半,短的那头尚连在屋脊上,长的那头已经失去了牵制“哐”地打下来,她瞪大了眼睛——
“不要!”火海外众人痛呼——
就在绝望之际,一个湿热滚烫的身体扑过来将璟雯公主紧紧地护在怀里!
“咚!”
断梁堪堪打在白瑾瑜的后背上,他闷声吐出一大口鲜血,顾不上手上烫起的水泡,仅用一双肉掌迅速抹灭璟雯头上和身上的火焰!白瑾瑜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钻心的疼,他咬牙拦腰将璟雯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就要跳出去,却不防头顶那截短梁也失去了牵连,啪地一声脆响直直砸向两人,白瑾瑜抬掌准备硬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