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在慢慢变暗。
远方的天际,一条白色的光线就像丝绸一样挂在乌云的缝隙里。日暮的夕阳,洒出了几瞥红色,点缀在白线的周围。
白于野在山里走了快一天。按照白云江的说法,他们应该在日落前,就能出山。可现在摆在他眼前的,除了树,就是树!
他们不想去讨论自己是否迷路了,因为白于野在一小时前曾问过白云江,但他闭口不语。
白于野在一棵矮树前停了下来,摸了摸树枝上自己挂着的一块布。
“这地方我们来过了。”他指向树枝上的记号,“我之前特意在树上做了个记号。”
白云江有些无奈,“的确,我们迷路了。”他终于承认了,“在渔村里待太久了,忘记了很多东西。”
白于野想着:早承认我们就不用白走这些路了!
“那我们休息会儿吧,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出村的这两天,他们的旅途就一直没断过,晚上睡觉都只睡了一会儿就接着上路了。走过最初不见足迹的没落国道,到现在不见活物的山里,白于野的脚底老早就发酸,发硬了。他感觉现在踩的不是鞋子,而是木板。
白云江少见的同意了白于野的想法。
可他们并没有当即就坐下来休息。
白云江趴下了身子,像只狗一样用鼻子嗅着泥土。白云江边走,边让白于野跟紧。
白云江紧贴着大地,仔细地观察着附近的环境。他在一丛草堆前停了下来,手里拿着一粒黑色的球体。他用手指把球体碾碎,放进了嘴巴里。
看到这,白于野深感恶心。鬼知道地上有多少细菌。
男孩上前想阻止白云江继续做这些事情,但白云江摆了摆手,示意白于野不要打断他。
白于野没有法子,只能看着白云江自顾自的品味那不知道是石子还是泥土的东西,内心绝望。
明明才出来两天,就疯掉了一个,以后的日子该咋过呢?白于野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果然还是找个机会儿把他丢了吧。
过了一会儿,白云江在周围收集了些小草,揉捏成了一团,放到了他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准备就绪后,男人将男孩带到了一旁,告诉他不要发出动静安静的等待。
白于野满头问号,却也只能乖乖听话地趴在用树枝做成的伪装下。
一只兔子蹦跳着到了草团上,它的两只耳朵动了动,好像是在警戒。在感觉无危险后,它拿起草团吃了起来。
草团被它整个吃完,正当它准备去其他地方觅食的时候,却突然瘫倒在了地上。
“晚饭有了。”
白云江拿起兔子,这么说了一句。
……
……
夜晚,白云江趁着烤兔子这段时间,替男孩解答了他心中的疑问。
“我输送了一些自己的真气进草团里。”白云江拔了根草,来回在手指间摩擦。“它就像毒药,在兔子吃了草团的时候,攻上了它的大脑。”
“这……”白于野说不出话来,如果真像白云江所说,那这真气岂不是就和纳米机器一样,能杀人于无形。
“别想太多,这是达到大成的练气者才能掌控的,而且这种真气太小了,无法对大型生物起到用处。只能在抓兔子的时候有奇用。”
白于野忍不住发问,“你是怎么确定兔子会来吃这草团的?”一般没有兔子会放着扎根的植物不吃,来这吃一坨草团。
“这是它最爱吃的草,”白云江说,“我把它揉捏碎了,好散出气味勾引兔子。当然,中间也有真气增大了草的味道的功劳。”
“可……”白于野还是不理解,“你是怎么知道兔子爱吃什么草的?”
难不成你上辈子是个兔子,吃喝拉撒都和它们一个模式?等等……想到了之前白云江吃的东西,白于野心里有了个很不好的想法。
“粪便里可能会有没消化完全的食物残渣,所以我尝了点,确认了这里动物的日常食物。”随着白云江的解释,白于野的眼神愈发的嫌弃,但他本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下回我会跟你讲些草药的知识,然后过些日子,就让你去分析了。”
白于野拒绝道:“我宁愿学习吃虫子,也不要学你这技能!”
白云江听了,也没怎么生气。只是在确认了兔子是否烤熟了之后,撕了一块肉给他。
“你不说话也没用!不学就是不学。别以为这回我会和以前一样。”
白于野嘟囔了几声,还是接过兔肉吃了起来。
因为没有调料,所以兔肉的味道很淡。除了肥肉自带的油腻,和烤焦部位的香脆,白于野的舌头根本没有很多的感受。
野外的食物,果然就是为了吃而吃的,白于野想着,又啃了一口。
白云江把肉比较多的兔子腿给了白于野,自己吃肉比较少的背部。吃了没几口,啃剩的脊椎骨就被他扔进了火堆里。
火星像雪花一样飘到了空中。
擦了擦嘴,白云江说:“这是你必须学习的东西。以防将来在山里找不到食物。如果你坚持拒绝,我有办法让你主动学习。”
啃腿的动作停了下来,白于野看着白云江和往常一样的冰冷表情,仿佛从中看到了一个阴险的计划正在发酵。
他和白云江相处了十二年,对于白云江下达的指示,白于野都会照做。所以,如果白云江要使用阴招来强迫自己,他还真不知道能有什么应对办法。
白于野咽了咽口水:“打孩子是没有道德的!”
“我不会打你。”白云江还是一脸的冰冷,“毕竟……世上有的是比动手要好的多的法子。”
灭掉了篝火,他们搜集了些树叶铺在了地上,好让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能舒服一点。
落叶腐朽的气息十分的难闻,白于野花费了很久才习惯了这股味道。当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安睡的时候,树叶夹缝中的蚂蚁又爬了出来,钻到衣服里,狠命的叮咬他的肌肤。
白于野全身痒的不行,一会儿挠腿,一会儿挠背,身上的蚂蚁就和自己的汗毛一样,无处不在。最后,他忍无可忍,从熄灭了的篝火中抽出了几根,垫在树叶下面。
白于野希望能靠木炭的烟熏味来赶走那些蚂蚁。实际上,蚂蚁的叮咬确实少了很多,但身下一根根的木头,仿佛石子一样咯的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