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白于野的歌,陈瑾儿的小脸上转眼间就充满了许多大大的疑问。她眨巴着自己的眼睛,问:“小白哥,你唱的歌好奇怪哟,歌的旋律跟娘哄我睡觉时唱的完全不一样。还有,你歌词里的老虎是什么东西呀?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嘴巴,那它拿什么看,拿什么吃呀?”
“额……瑾儿,你怎么突然这么多问题啊……”白于野一时有点语塞,他本想简单的唱一首歌罢了,根本没想到现代和古代之间歌曲旋律的差距以及临州这一块没有老虎出没的这一事实。
“因为娘一直告诉瑾儿,对于不懂的东西,就要去问,去学,这样瑾儿才能明白更多的东西,成长的更快。”
“可……”你让我怎么解释啊!跟你说我是从一个文明程度比这里更高的世界穿越来的?然后告诉你我给你唱的歌其实是我小学就会的儿歌?那不是自己找麻烦嘛!
很少忽悠人的白于野在这时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自己挖的坑,含着泪也要跳下去。
正当男孩结结巴巴,手足无措的时候,远方海面突现的一道黑影,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
白于野指了指海面上孤身一只的小船,说:“瑾儿,看,有船回来了。”
一听有航行归来的渔船,陈瑾儿的心思就又转变了一个方向,“啊,哪儿哪儿?是不是爹回来了?”
看着小女孩激动的模样,白于野心中一阵暗喜,果然小孩还是小孩,注意力不集中是天性呀。“那儿,瑾儿,仔细看,就在我指的方向。”
……
……
用了没多久,小船靠了岸。陈瑾儿为了验证归来的船是否是自己的父亲,也随着往复的潮汐,迈着小腿,奔向了岸边。
在岸边,白于野远远的就看见村子里的人已经围站在渔船的两旁,对着船上的东西,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带着陈瑾儿挤过人群,白于野一下子就找到了小女孩口中一直不放的父亲,陈平安。
男人身材矮小,五官倒是立体。长年的捕鱼生活,打造出了陈平安那如橄榄一般的肤色。
“爹——!”
一看到归来的确实是父亲,陈瑾儿的心里说不出有多开心,相比平时要太阳落山后才能回来,今天的父亲,归家的实在是太早了。
陈瑾儿兴奋的跑了过去,陈平安的脸上却没有展露出能与之相配的笑容。
只见他满脸幽怨地从渔船上拖出了一个昏迷的男人,将他丢在了沙滩上,提醒女儿先不要靠近后,就高喊着白连的名字。
所谓的白连,也就是白云江在隐居后更改的姓名。
没过多久,白云江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高大的身形想穿过身材普遍矮小的渔民们,就和平常走在大街上一样,没有任何的阻碍。
白云江走着,发现了在人群中的白于野,在投以‘训练是否完成了’的询问目光,并得到了对方的点头后,就又转过头询问陈平安:
“陈大哥,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白连啊,事情是这样的,我本来在捕鱼,不经意间就看到了浮在海面上的他,”说着,陈平安还用脚轻踢了躺在沙子上的男人,“捞起这个人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不醒了,本想着不去管好好捕自己的鱼,但转念一想这好歹是一条人命嘛,就把他带回来希望你能看一下。”最后,陈平安还补充道:“如果救不活就算了,我们找个地方埋了就好。”
对于陈平安的说法,白云江没有多说什么,本身在这个时代,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个难题,所以,他只是笑了笑,说:“我先看看再说吧。”
然后,白云江就开始俯身检测男人的身体,他的双手从男人的头部依次往下揉捏抚摸,咽喉,胸部,腹部,大腿,小腿……只要是可能存在隐患的地方,白云江都没有一丝的泄漏,他表情平静,一丝不苟,仿佛这就是一个重症的病人。直到他的手滑过了男人的手掌,脸上才忽然闪过一道惊奇。
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微表情,持续时间连一个眨眼都没到,以至于村民们都没有任何的察觉。但尽管如此,在相处了十二年的白于野眼中,这就是一个类似石子投入死水般的明显变化。
白于野很想上去问问他摸出了什么,但看到白云江的表情又恢复了原状,就又硬生生地将喉咙里的问题咽了下去。
检查完毕,白云江起身对着陈平安说:“基本没什么大碍,就是呛了几口海水,晕了而已。等会儿喝几口水,疏通一下就好。”
之后,他又对着人群中的村长说:“村长,你家还有空房,可能需要麻烦你家照顾一下这个小伙子了,另外切记,千万不要在他休息的房间里放置刀具,省的刚醒来因为没力气不小心伤着自己。”
在交代好一切后,白云江准备离开,同时他摆了摆手,叫还在看戏的白于野跟上。
……
……
夜晚,万物俱籁,白于野在吃过晚饭后,借着收拾餐具的功夫,向白云江吐出了自己在沙滩时就存在了的问题。
“你在检查那个男人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吧,我看到了你脸上的变化。”
这是白于野一直以来对白云江的说话方式,虽然他们表面上以父子相称,但作为一个穿越者,实际年龄跟白云江相差无几,甚至更大的白于野来说,叫声父亲,难于登天。
而白云江似乎也因为某种原因,十多年来,对男孩是如何称呼自己的,也没有一丝的在意。
听到了白于野的问题,白云江刷碗的手不自觉的顿了一下,尽管心中讶于年仅十二岁就有如此的观察力,但他还是尽力保持自己的表情不变。
“嗯,那个男人手上的茧子很重,尤其是虎口处,那显然是练剑之人留下的痕迹。”白云江语气平淡,好似一名医生正在宣布患者的病情。“所以我让村长将他房间里的刀具拿走,就是怕他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你猜他可能是个杀手?”话音刚落,白于野就立马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嗯?我为什么凭这些就会猜他是杀手?”白云江皱起了眉头,男孩的猜想过于离奇。
白于野撇过了头,不想让白云江看到自己的眼睛。
“咳咳,这不是故事里常有的嘛……”他心虚地说:“帅气的刺客任务失败,不慎落入海里,然后被美丽的女子相救,两人一见钟情……”
“等等,”白云江没有听他讲完就打断了他,“这都是谁和你讲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到白云江的追问被自己带偏,白于野笑着咧开了嘴:“瑾儿跟我讲的呀,她说这是她娘哄她睡觉时候讲的。”
“妇人之语,无稽之谈。对于话题的真实性,你要学会去分析,判断,故事终究是故事,是和现实完全不一样的。”仿佛是这个答案足以解开白云江的疑惑,在简单的告诫男孩不要盲目的听从那些故事后,他就又将话题转回了昏迷男人的身上。
“我是觉得他可能是附近的海盗,所以要多多提防点。但是……”音量突然下调,白云江手中拿着的碗又重新浸入到了水中,之后,他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也确实并不排除杀手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