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儿凝视着袁崇。
她被人用皮带捆绑在一把铁椅上,身边摆满了类似锥子,小刀,铁针这种刑罚用的道具。袁崇喋喋不休,大声威吓:“听命南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在这里,你只会看到自己的肌肤被人用刀子割开,血液从皮肤下跑出来!感受到你屁股下面的粘稠了吗?它是上一个犯人留下的,我把他的腿开了个口子,让他亲自感受自己的大腿没了知觉,然后看着我们锯掉它!我不想在一个女孩身上动用同样的办法,所以,告诉我,你们南明间谍还有多少人?”
陈瑾儿深深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为什么你们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我们是错的?你想要的答案,我一直都在告诉你!”
“因为人总是心口不一!”袁崇张大了嘴巴,唾沫全部喷到了陈瑾儿的脸上,“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间谍。你们的嘴巴,就像是上了一层牢固的锁,没有钥匙,就只能强行撬开它!”
袁崇的手指掠过一排的刑具,钢铁的触感冰凉的不带一点温度,“我这里的刑具有很多,割肉,鞭罚,夹棍……我能随意得就让你皮开肉绽。但是我应了王辅的请求,所以这些东西我都不会对你用。”
“我不需要他来帮我求情,他只不过是个害我家破人亡的无知之人!”
“你的事情我听说过,海定村屠杀,白云江以及先皇的太子。不过这和今天的事情都是两码事。我不会因为你身世悲惨而可怜你。”袁崇挑出了一枚细针,“我曾在‘阎王手’华时雀手下学过一点医术,知道人体各大穴位,其中对如何唤起人体的疼痛更为得心应手。
“我会给你一点组织语言的时间,希望你能给我我想要的答案。不然,这一针下去,不比剁手砍脚来得轻松。”
陈瑾儿凄凉地笑了笑,用来照明的火把投射出血红的光圈在她脚下,陈瑾儿踩在光圈内,看上去犹如一名下凡后落魄的仙子。
袁崇见了,楞了好一会儿,之前虽然并无任何的留意,但在拉近距离仔细的审视后,他发现这名海定村的幸存者,竟然还藏着一副尚未雕琢就已有了引领百花之姿的相貌。
袁崇摇了摇头,在惊叹于女孩底子的同时,也不忘自己的目的。他把细针悬停似的放在了陈瑾儿头上,威胁道:“再不说话,这针可就下去了。”
“我不知道什么南明间谍!”陈瑾儿咬着牙回复道。
一听女孩如此回复,袁崇也没有一丝的犹豫,手中捏着的细针便无情地慢慢扎入了陈瑾儿头顶的一个穴位中。
起先陈瑾儿还只是感受到如蜜蜂蜇咬般的刺痛,以为这就是全部,但随着细针的下潜,这股刺痛仿佛化身为了一把锥子,从她的头顶硬生生的被人砸了下去。没有任何的砸击声,可她的脑袋堪比破了个大洞。
“啊——!”
陈瑾儿的身子猛地向前凸了出去,她想在地上打滚,可铁椅上的皮带把她牢牢的困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她只能坐在椅子上,像一只发了疯的猴子一样抽搐。
口水从她的嘴角处流了出来。
袁崇的手停了一会儿,“说出来吧,能让你好受点。”
“窝,不,知!”陈瑾儿感觉自己的舌头没了知觉,想要清晰地抓住每一个字的拼音都难于登天。
细针,又下去了一分。
这一下,疼痛仿佛是一盆冷水,从头顶灌入,泼洒了她整个身子。在女孩的叫喊下,她弯曲的四肢变得尤为夸张,宛若一个被调皮小孩玩弄的木偶!
陈瑾儿的肌肉都在反抗,可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束缚住自己的皮带在肌肤上勒出一条条暗红的痕迹。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她牙龈处渗出了鲜血。
几秒之后,陈瑾儿的胃部开始翻腾,那些还未消化干净的东西混着苦水从肚子里涌了上来。她的身子向前倾了点,东西便全从她口中喷泄而出。那些全是肮脏恶臭的消化物,其中还有不少沾惹到了女孩的衣裙上。
袁崇停了手,抽出了细针。细针刚拔出,剧痛犹在,可女孩的头顶上,仅流出了一滴鲜红的血珠,如果无人问津,根本不会有人猜到这十岁的女孩在方才到底经历了如何的疼痛。
那是犹如全身在刀剑上滚动般的刺痛,在细针扎入的这段时间里,陈瑾儿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是如此的缓慢,她甚至能看到苍蝇翅膀挥动的痕迹,以及它怪异的数不清的眼睛。
但就是这样的时间流速,让陈瑾儿密切地感受到了痛觉在体内顺着血液流动的步伐。它的速度是如此的缓慢,慢到就像自己在观察一只蜗牛爬一样。
有时,仅仅是一阵的刺痛,却让她感觉经历了数年。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瑾儿才从方才的刑罚中缓过了神。汗珠打湿了她的面庞,青丝挂在耳际,让陈瑾儿还觉得有丝瘙痒。
她想伸手把头发理开,可她发现,自己连动动手指这样的动作都难以做到。
“现在有了想说的话了吧。”袁崇把细针随意地丢在了地上,落下的声音直接湮灭在了牢狱的哭喊中。
陈瑾儿的身躯抖了抖,想向后靠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靠。她在内心呼喊着白于野的名字,她是多么希望那个小白哥能像半个月前那样护在自己身前。
可他已经走了,绝对不会再次出现!
“我嘴巴里根本没有你想要的答案。”陈瑾儿的声音近乎沙哑,“所以,求求你,放我回去吧!最少让我陪在珍珠姐姐的身旁。”
“不行。”袁崇嘴中的话语令人绝望,“我身为兵部侍郎,有义务为国家找出潜藏的间谍。”
“可你找错了!”女孩调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这句话给吼了出来。
“如果我找错了,我会亲自跪在你门前,向你赔罪!”
陈瑾儿抬起了头,双眼对着他的眼睛,她想从这人的眼神中找出话中的虚伪,可男人眼中复杂的神色让她看不出内心所想。
对此,陈瑾儿只是落寞的笑了笑。他们口口声声为了禹国,却在拿无辜之人的性命来实践他们所谓的理想。王权之上的是禹国人,那像自己这样的底层平民就不是了吗?
她开始怀疑这个国家,自海定村之后,女孩心中对国家这个概念的信念一直都在崩塌,到了现在,原本针对楚宗堂的复仇欲火在逐步扩张。
这样欺辱了家人,辜负了村民,玷污了珍珠姐姐的国家,就应该从王位上坐着的那个人开始肃清!
一个愿望,在女孩幼小的心灵中萌芽,而滋养它的,却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