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莫问，你！”看着家姐受了委屈，李顺再也坐不住了。他不明白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如此？
他的脸被气得铁青，捏紧拳头便准备上前去揍她。
“李顺！”王小波挡住他的拳，不让他进攻，虽然他也知以怡笑的功夫这是不存在的威胁。“不要为了这等小事，伤了我们之间的和睦！”
“小事儿？和睦？”李顺将拳头捏得咕咕作响，伸出一根指头狠狠道，“这怎么会是小事儿？还有，莫问……莫公子，既然你不可能娶家姐，为什么要收那玉佩？”
都是他，让他们会错了意，让他们空欢喜了一场！
“对不起！那玉佩我本是要还你的，可是……可是……”怡笑望了望一侧的冷雨凝，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她收玉佩的行为。
看着此时束手无策的怡笑，甘懿龙心里泛起了思绪点点。刚才她和冷雨凝的那个眼神和欲言又止的神情很可疑。对了，是玉佩？本是要还他的，可是，那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才未还，到底是什么秘密让冷雨凝出马？
面上轻含笑容，整理好思绪，不让他们看出任何蜘丝马迹。
“哼！你最好祈祷家姐无事，否则……”拂了拂袖，担心地朝李玉娘跑出的方向赶去。
饭桌上这四人经先前这一闹也无心吃饭！辛怡笑不由有些担心，甚至有些自责。或许自己不应该先拿了这玉佩去见师父，自己这个行为的确是有些鲁莽。爱情的滋味，她很清楚，这次她是害惨了李玉娘了。
“怎么？还在想先前那事儿吗？”她知道她这个徒弟的性子，一旦做错了事儿，便会自责。现在她杵在哪儿一言不发，多半是为那事儿自责了。
“放心吧！时间会冲淡一切的。”甘懿龙安慰道。
不知从何答起，只有抱以一笑，轻端起碗，往嘴里送饭，也是再无心下咽了。
微黄的灯光淡淡的晕开，若他们俩再不回来，她便要去找他俩了，怡笑想。
“砰！”门开了，又合上！看得出来进来的人将气恼全都发泄上了门上。
“回来了！”怡笑迎了上去，却被李顺一把推开，被他掀了个踉跄。但她还未站稳，李顺便又逼近她，抡起的拳头暗示着他下一步的行动。
“如果你觉得打我出气，便打吧！”不知该怎样抚平他的盛怒，头脑乱乱的，心想着让他打几拳出气得了。
“你以为我不敢？”抡起的拳头往下一挥。王小波、甘懿龙忙前来止住。
只不过李玉娘却先他俩一步，夹在两人中间止道，“弟弟，别！”红红的眼眶看得出她先前的失望和绝望！都怪自己，怡笑叹道。
见怡笑无事，王小波轻吁了口气，甘懿龙轻瞄了一旁和自己同样表情的王小波，顿时有些明了！
“你让我打他，他这样对你，你还袒护他！这样值得吗？”李顺大有不满之意，嘴里叽咕着，捏紧的拳头仍未放松。似乎仍在侍机而发。
“还嫌让我出丑得不够吗？你这样闹，是不是要让全村的人看我李玉娘没人要啊！”她也知道弟弟是想为自己出气，但是出了气又怎样呢？自己付出的心便会有依托吗？
“好！我看到家姐的面子上先饶你这一次。明天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好自为之！”
“你！你怎么来了？”房里嘤唔哭泣的李玉娘听到一声门响，扭过头。见着来人，心里强忍下去的委屈翻江倒海而出。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她凄凄一笑，眼角处有点点晶莹。
“不是！你别误会。”怡笑摆了摆手，用背抵上门，大步迈向李玉娘握住她的手道，“你听我解释！”
见他握住自己的手，那么理所当然，李玉娘不由一惊，脸一红面一窘，“莫公子，你这是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
“是，男女授受不亲，可是我不是男子！”
如一记炸雷轰在李玉娘的耳边，李玉娘微张着嘴，看着怡笑。他的面色严肃不象是开玩笑，而刚才说话的声音因为没有刻意地压低压粗是那么地纤柔悦耳。
知她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了，怡笑散开束发，任一头乌黑的长发泻肩而下。“相信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我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一双灵动的大眼，收集着李玉娘的表情。她不知道她知道她是个女儿身之后，还会不会伤心，还会不会责怪她。
“你……”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不相信自己第一次喜欢上的男子竟是女子所扮。而这个女子肤如凝脂，眼若桃花，乔扮男子则是人中之龙，扮回红装则是人中之凤。
见玉娘半天没反应，耸了耸肩道，“玉娘，无论你原不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够向以往那样单纯、那样幸福就好。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屋内已经响起了微微的鼾声。床上李顺向里蜷着，一天的劳累到此时才得到舒缓，自然睡得酣。王小波、甘懿龙熟睡在他身侧。
王小波轻手轻脚地坐起身，其实他一直在等机会摸清李顺的身份。因为师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在找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便趁了他们熟睡后找机会查看了。
时值夏季，李顺只着一件短裤汗衣而眠。黑衣人很快接近他，轻撩衣背，便见着他背上果有榆钱大的胎印。
他是师父要找的人！原来师父嘴里的小主人竟真活着！轻勾唇畔。他又悄悄睡下，此知旁边的甘懿龙微眯着眼看清了所发生的一切。
曾有消息收集到暗血门这些年一直在找人！师父推断，她们一定是找和她失散的叛逆！而那些人大多已死，但还有两个人却一直未有音讯，那就是她的大夫和孟睇之子，也就是他们一直尊为小主人的孩子。
而这次一个玉佩竟引来了冷雨凝，而现在王小波又如此如此，难道这李顺……
果真是小主人！冷雨凝冰冷的心又开始回暖。这么多年，自己总算找到了要找的人了！只是，那一年，为了逃过官兵的追捕，为了给丈夫和小主人创造一丝生机，她选择带着自己的女儿引开官兵。还记得，她的女儿石英华那时也才七岁，乖巧又聪慧。而她为了尽忠，让她换上小主人的衣饰，然后和她一道引开了官兵的注意。
乱箭之下，女儿中箭而亡。那一天，她既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和丈夫的联系！
如今，她找到了小主人，至少她女儿没有白死，至少她的丈夫没有白死，她尽了力，也不枉先帝的临终受托。
忆往事，泪涟涟。她拭去泪水，脸上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今天是个好日子，该笑的！该笑的！
“你怎么还未走？”看到还伫在哪儿的莫问，李顺便有些不耐烦地叫嚷着。看过脸皮厚的，还未见过如此脸皮厚的人！
“我……”怡笑轻启樱口，看了眼冷雨凝！冷雨凝朝她点了点头。怡笑淡淡一笑，“我这就走！”
刚起床的甘懿龙正走向弄堂，便见着怡笑出了门，他也尾随着出去了！
竹秀挺得很，根根碧透，点缀着细长的竹叶，翠成了一片。路边的野花在清晨散发出的清香应该更宜人吧！
蹲下身，采一捧野花，放在鼻端深嗅。清清淡淡的香，若有若无地缠绕在鼻间，便忘却了心中的不快。
睁开眼，笑意已染上眼，“不愧是做捕快的，偷偷摸摸地功夫还真不赖。”
“呵呵！又在椰谕我了！”知她已经发现自己，甘懿龙从树后走了出来，眼噙笑意，走向她。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怡笑扬了扬秀眉，道，“我看改天你当小偷，应当也是个绝世好偷吧！”
绝世好偷！亏她想得出。扶正她的肩，戏道，“那我是绝世好偷，你又是啥？绝世好偷婆！”
“难听死了，我才不要当！”怡笑呶着嘴，但心里却如同吃了蜜一般！
“哈哈哈！”看着她中是心非的样子，甘懿龙笑意渐扬！
“什么？”李顺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脸严肃的冷雨凝，怀疑她话里的真实度，“我是后蜀皇室之后！”
“是！你是我的小主人，而我是一直负责保护你安全的大内高手……冷雨凝！难道你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吗？”那时他已经有七、八岁，不可能什么也不记得的！
“我没有印象！”李顺茫然地摇了摇头，从他记事起便呆在这儿，那时他有爹、有娘、有姐姐，她们都很疼爱他。
“你再想想！”冷雨凝期待地看向他，他是自己的小主人，怎么能对那场屠杀没有印象呢？
“不用想了！我就是没有印象！”李顺轻哼了一声道，“你们就凭一块玉佩认定我的身份么？后蜀皇室，皇室听起来身份多么高贵，可是现在已经是宋的天下，而不是后蜀的天下了。”
他现在的生活虽然很清苦，但是也能勉强度日。才不会为了什么而改变自己，特别是没有任何好处的、随时都可掉脑袋的事儿！
“不光是这玉佩，还有你的胎记！”王小波搭腔道。
“是吗？那你们找上我干吗？想恢复后蜀的江山吗？别做梦了，所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对于那段记忆我没有，仇恨我没有，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现在踏实地过一天重要！”李顺一字一句道。然后转向王小波，问道，“王兄，你不只是个简单的茶商吧！既然如此，以后我们也不要再合作下去了！以免今后受到牵连。”
这也是在下逐客令么？看着李顺冷冷离开，冷雨凝微皱起眉头。很像，真的很像，那年，她和丈夫劝主子睇勿忘国辱，适时举事时，他也说过这话。他们两父子都是一样安于现状，亏得以前她觉得小主人聪慧敏锐呢！
“师父！”王小波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冷雨凝，轻喊道。
“若是他找回了记忆，他还会如此甘心吗？”冷雨凝望着窗外轻摇了梧桐叶儿，轻喃道。
“吱悠！”后院，李玉娘正放下水桶往石缸里倒水。
“我来帮你！”王小波走了过去，接过李玉娘手上的桶，将水倒进缸里。
“谢谢啊！”李玉娘谢道。她未想到这个冰冷似的人儿也有细心的一面。
“客气什么？我和莫问在你家吃、住，我们都还未象你道过谢呢！”
听到这话，李玉娘淡淡一笑，但笑里却含着无限的苦涩，“莫问是个姑娘！”
似乎是在询问，又似乎是在告诉他，她是个女子！
“是！”王小波点了点头，想必怡笑都告诉她了吧！
看着她酸涩的笑，王小波有些不忍，“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遇上你喜欢和喜欢你的人的！”
“是吗？”李玉娘低下头拾桶！折腾了一个早上，水缸已满，无事可做了，头脑便会胡思乱想。怎么才能够忘掉他、不应该是她！李玉娘轻声一叹，柴房有很多柴呢，去劈柴吧！
她噼哩啪啦的在后院砍柴，王小波伫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其实，这种事应该怡笑来问才对，可是偏偏她又伤了她的心。
“李姑娘！”大起胆子走向她。
“咦！”李玉娘揩了揩额上的汗，问道，“李公子怎么还在这儿？”
“我，我怕你还在伤心！所以……咳咳！”王小波尴尬地一笑，不知下面如何表述，他这个人一向虽不擅于表达的。
李玉娘眸子一瞪，刚才王小波说的句话浮出脑海。“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遇上你喜欢和喜欢你的人的！”难道？有些狐疑地看向他。
被他这么一看，王小波更不好意思了，他走向她，指了指柴道，“我帮你！”
“不用了！”李玉娘摇了摇头，收起胡乱的猜想，继续砍她的柴！
“这些粗活本就是我们男人做的嘛！来，我来！”不由分说抢过她手里的斧头，噼哩啪啦的一阵乱劈！
望向挥汗劈柴的他，李玉娘第一次觉得这个男子长得也挺俊的，只不过以前被另一个人的光华所掩住了。
“劈完了，还有柴吗？”回过头，便看见她轻颔首而笑。好了，逗她高兴了，下面的事儿就好办了。
“李姑娘，你和李顺两兄妹怎么性子相差这么大！他毛里毛躁的，而你就很温柔内敛！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他不是亲兄妹！”王小波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不要冷冰冰、毫无温度，这样便会吓着她。
在他说到不是亲兄妹的时候，李玉娘的眸子有些闪躲，“王公子，你说笑了，我和他确是同母同胞的兄妹！”
“噢是吗？”王小波的语气骤然变冷，吓了李玉娘一跳。待他反应过来时，便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啊！”这人变脸也太快了吧！李玉娘挤出了一丝笑容。
一股涓涓细流从山罄间泻下，在青翠的树丛里若隐若现。一黑衣老人负手而立，久久未动的他似乎与这山林化为一体。
终于，一阵清风扫过，一黑衣劲装女子已立在他身后。
“老爷！”那女子启口道，言语里尽是恭敬。
“子卿，龙儿他们呢？”那老头未转身，仍负手而立。
“他们已经离开这儿了！他已经留下了接头的暗号，说宝藏一事已有苗头。”玉卿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