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放一滞,是啊!找回来又如何?
那种不识抬举的女人就让她走,现在他应该回去沁芳宫继续和淑妃共度春宵,总好过和一个爱唱反调的女人置气得好。
他脸色一变,神情犹豫不决,尔后手中的画像一紧,“算了,你们都下去吧!不用找了!”
说完,拂袖准备回御书房处理国事,也没有那个心思再去淑妃那了。
“是,皇上英明!后宫的妃子多数温柔娴雅,皇上日理万机还是省些心才好!公子他不驯于皇上,是他没有福气,依老奴看,他那容貌总是祸端,不定现在就遭遇李瑞之流的毒手!”庞德海一席话成功地让龙天放停住脚步,霍然转身,脸上竟是风雨欲来之色:“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你们全部陪葬!”
庞德海会意,接过皇上手中的画像,然后尖锐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找人,皇上说了,找不到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心里暗笑,皇上这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呢!
东方月出了宫门,独自在大街上闲晃,俊雅外表吸引了不少女子,看来这个大晟国风倒是挺开放,未婚女子外出竟不用面纱。
此时虽已是夜晚,但毕竟是京城,街上热闹不下于白天,多是富家子弟……富家千金出来游玩,门户大点的就乘坐着马车,小家碧玉则由丫环陪同着,路边的酒楼大多客人爆满,举杯畅饮,好不快活。
东方月站在暮色中,一股凄怆涌上心头,高居后位又如何,她只是一个假货而已,受尽宠爱又怎样,皇帝只要不高兴,随时可以换个女人抱,在这里,她只是一个异类,本不属于这里,就是强求得到一切又能长久吗?
她想起那个男人,轻笑,打断他的好事她真是该死呢!不知道她的逃脱会不会让他暴跳如雷!抑或是无动于衷?
她拒绝去想第二种可能,因为结果只会是他——当朝皇帝妥协,她东方月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一阵凉风吹来,她哆嗦了一下,双手环臂,企图让自己暖和一点,一只肥厚的手抓住她的手臂,“哟!公子,怎么在风里吹呢!快进来,妈妈这里暖和着呢!”
东方月回身一看,眼前一座是金碧辉煌的楼宇,字书“百花楼”!
她看看面前女人的穿着,再看看屋里的景象,便明白了,这是妓院!
东方月被拉到大堂中央,那一身的洁气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
鸨儿是个长得相当厚实的中年女人,浓妆艳抹得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一身桃红色的衫子把她的职业诠释得淋漓尽致,东方月皱皱眉头,鸨儿靠得太近,身上浓烈的脂粉味儿让她有些不适。
那老鸨倒也识趣,退了些许,又有些想凑近地样子,最后还是决定保持距离免得失去贵客。
她掩嘴一笑:“公子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妈妈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小翠,过来,去叫柳姑娘准备准备,有贵客到!”她谄媚一笑:“公子,柳姑娘可是我们楼里的头牌,”她掩低声音:“还是个青倌哪!”
东方月淡笑:“还请妈妈引见才是。”
鸨儿笑得合不拢嘴:“那是自然,我们柳姑娘碰上公子这样的天人,也是她的造化呢!”
一行人穿过正楼,后面是两排柳树,树的尽头有一落小院子,东方月跟着鸨儿步了进去。
屋子一弄三间,一处门锁着,想必是那位柳姑娘的闺房了,一处和外间用一道珠帘隔着,里面传来一阵琴音,幽深无比,如金珠落地,似行云流水,鸨儿正欲说些什么,东方月挥下手示意,鸨儿知趣地退下了。
门外,小翠不解问道:“李妈妈,这位公子的来历不明,妈妈怎让见柳姑娘,姑娘不是不见生人吗?”
李鸨儿啐了她一口,“你这小蹄子懂什么?看看他身上穿的,可是皇室中人才能用的料子哪!”
小翠张大嘴:“那他,那他,不是……?”
李鸨儿露出势利的表情:“妈妈我敢肯定,他不是皇亲也是国戚了!”达官显贵她见多了,从来没走眼过。
这边,东方月在外间坐了下来,里面的琴音未尽——轻缓的音律忽而转为高昂,那一声追逐一声的音色竟似万马奔腾般急进,一声急过一声,很难想象那是女子所弹,东方月不由得升起敬意,最后琴间戛然而止。
东方月微笑着,珠帘被小丫头撩开,一道纤丽人儿缓步出来,弯眉凤目,秀鼻樱唇,道不尽地清雅细致,杨柳腰儿,身段风流,外表不下于自个呢!她暗道。
“奴家清音见过公子!”她略福身,抬头看见东方月眼中来不及收回的惋惜,她轻笑:“公子大爱,奴家谢过了!”
东方月回过神来:“哦,姑娘此谢为何意?”
清音抿嘴一笑:“谢公子怜惜之情!”她虽为花魁,被无数男人捧在手心里,但莫不是想一亲芳泽,来一段露水姻缘,但也仅此而已,没有人真的想娶一个妓女为妻的,至多就是一个妾字而已。
东方月暗自心惊于该女的聪慧,“是在下唐突了!”
清音开口:“公子不必介怀,清音自幼失去父母,从小便飘零人世,现虽身在妓户,但却比在外面强些。”清丽的面孔上不见有任何勉强之色。
东方月明了,对于清音,如此绝色之女子,如进了市井,便再无人保护了,她黯然,想不到能保护弱女子的竟是这青楼妓户,但又能保得了多久,一旦年老色衰,又是怎样的命运!
“姑娘可曾想过趁着清白之时许人?”她问道,那一身的清灵之气沾污在这里未免太可惜了。
清音闻言,遣了侍女,低声道:“姐姐,清音已非完璧!”
东方月毫无气质地微张着嘴,不知是为了她的称呼还是她的非完璧之说!
“所以清音不走,今日见了姐姐,一见如故,故如实说出。”清音温婉地说道,她没有说出算命大师算准今日会出现她命中的贵人,现下见了眼前人,她敢肯定——一定是她!
东方月暗想,清音一定有着她心中难解的心事,那个让她“非完璧”的男人一定是她坚持呆在这里的原因了!但其中原委,她无意刺探。
清音微笑,嘴角扬起一朵极美的笑花:“姐姐,清音每日送往迎来,从未遇到知音之人,今日在帘后见了姐姐,心绪难挡,就让清音为姐姐再弹一曲。”
她想起之前那高亢的琴音,暗叹,如此艳绝才情的女子得之幸也!
这次,东方月和清音携手进了内室,清音十指拨弄,这次是首欢快些的曲子,两人不时相视而笑,腥腥相惜。
末了,东方月告辞,经过大堂的时候,李鸨儿脸上堆着笑:“公子慢走啊!您这次的酒水钱一共是五百三十八两!”
东方月皱了下眉,鸨儿以为她嫌贵,遂涎着脸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清音姑娘见上一面便是五百两的,加上酒水钱,您看这是付现银,还是银票啊?”
李鸨儿见她掏了一会也没见半锭银子,不由得两眼一瞪,天杀的!她竟然看走眼了!看他穿得体体面面的——原来是个吃霸王餐的!
当下气得花枝乱颤,脸上的厚粉也碎裂成一块一块的,好不吓人!
她尖叫:“龟奴,快把这个小白脸给我抓起来!敢在老娘地盘上占便宜……吃白食——阎王给了他十条命了!”
几个****上前抓住东方月,按着架到墙边。
李鸨儿上前,一双利眼上下打量着:“倒是个好货色!没有钱,就用肉偿!”
“他是男子,难不成要女人来嫖不成?”一个龟奴问道。
李鸨儿用力打了他头一下:“废物,老娘白养你个猪脑子了。”
她不怀好意地笑着:“城北的张大爷不是正喜欢孪童吗?你看他细皮嫩肉的,卖个千把两银钱不是问题,鸨儿我也厚道,只拿该拿的,那多下来的就留给你买药吧!”
那几个****莫不发出下流的笑,好似看到了那惨淡的场景似的。
东方月用力挣扎:“你敢!”玉容冷然绝情,倒也把要鸨儿震了一震,但她很快回过神了:“不想去,也行,拿银子来!”
“放开我!”她使力挣开那几人,伸手扯下颈上的玉佩,递给鸨儿。
“好东西!”鸨儿看得眼都直了,爱不释手!
“行,就用这东西抵押!”她爽快地说,然后谄媚地弯下身帮东方月掸掸身上的土,整整衣服:“公子身上不方便,也不早说,看这几个奴才笨手笨脚的,你们几个还不快雇顶轿子,送公子回府上!”
“慢着,这是本公子传家之物,岂可流落在外,你许了人去典当,拿了银钱便是,本公子自会赎回。”东方月冷道。
鸨儿迟疑着,心痛啊!我的宝贝美玉啊!
“公子,这,这……”
“你想独吞本公子家传之物?”她冷哼。
“不敢,不敢!”鸨儿也明白拥有此物之人绝非她一个百花楼能惹得起的,当下虽不舍,倒也只得乖乖地吩咐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