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公跌跌撞撞地跑进御书房,还没有站定,就喊道:“皇上,不好了!公子遇害了!”
龙天放正和龙天允还有一大臣商量国事,听了这话,抬眼看了看跟了他十来年的德公公,冷道:“德海,什么时候你也不懂规矩了!”
“自己到外面领二十大板!”他轻描淡写地说。
“皇兄,不至于这么严重吧!德公公年纪大了,怕是不禁打的啊!”天允在一旁陪着笑。
他暗自心惊着,皇兄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那拳已握得死紧了,加上这回竟然要杖责德公公,可想而知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天允,你也想犯欺君之罪吗?”他说完拿起一份奏章看起来。
龙天允默然。
庞德海老泪横飞,颤微微地说:“皇上,老奴身贱,就是死也不足惜,可是皇上,你不能这样强忍着,会伤龙体的啊!”
“大胆,给朕拖出去,快拖出去!”龙天放怒吼着,竟敢臆测他的心思,那女人遇害了,他为什么伤心?
他根本就无关痛痒,女人只是闲散时的乐趣罢了,没了就没了。
德公公被拖着往外,决定和盘托出:“皇上,她不是别人,她是……”龙天允捂住了他的嘴,此时绝不是表白的好时机,皇兄知道了怕是更加痛彻心肺。
所有人都退下,龙天放自处理着国事,拿起朱笔,却在落下时颤抖着,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点又一点,月儿!
“月儿!”龙天放嘶吼一声!蓦然推翻了龙案,大步向外走去:“给朕备马,朕要南下。”
月儿,朕不相信你会这样死去,朕还没有停止爱你!
你不可以死!
她失踪了!
龙天放马不停蹄地来到海棠镇,当地的官员莫不惶恐不安,这东方越不是皇上流放的人吗?竟让皇上亲自过来。
“人找到了吗?”皇帝一个眼神过去,惊死一片人。
为首的那个颤着声道:“还没有,不过现场有血迹,一直到后山的山崖边,怕是,怕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他擦擦额际的冷汗。
龙天放冷笑着,“没有生还的希望?很好,到时你们就一起陪葬!”
“皇上!”众人皆惊!
“朕的人——你们没有保护好,死罪已是宽饶了你们。”
稍后,他不顾风尘的疲倦立即赶往事发之地。
尘土已经让当日的血迹变得暗沉,他蹲下身子,用手指轻划着,俊颜上满是痛苦,月儿,当时你该是多么地害怕,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儿,流了那么多血,你会恨朕吧!
朕宁愿你恨朕也不愿你死,月儿,你死了,朕怎么办?
此时龙天放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在等她的求饶,流放只是一种手段,他不可能真的不要她的,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月儿,你在哪里?
望着下面的悬崖,他缓缓回过身子,脸上是一片冰冷:“给朕下去找,生要见人……”他顿了一下,“死要见尸!”
“可是,皇上,这里这么险,没法下去!东方公子八成是……”那个不懂脸色的小官声音越来越小,只因皇帝已经瞪着他,连忙跪了下来。
龙天放逼近他,脸色很是阴郁,那人一屁股着地,不断地往后退着……
“险是吧?那你就先去探探路!”一脚下去。
众人皆不敢言语,怪只怪当初他们看错了,原来这东方公子是皇上的宝贝,只是闹了别扭,现在人丢了,生死未卜,他们拿什么来赔皇上!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官全都想尽办法往崖下找人。
东方月和上官奕跳下后,却奇迹般地掉在了一棵树上。
“上官奕,你醒醒!”她摇晃着他,因失血过多,他晕了过去。
幽幽地睁开眼,他沙哑着声音:“我们还活着!”
“是的,我们没有死!”她的眼中有着喜悦。
“答应我,不要再回去了!”他勉强抬起头来,望着她的笑颜,热切地说,他知道他只有这一次机会,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他们可以隐性埋名,做对快乐神仙。
她凝视着他,片刻后才道:“上官,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利用你!”
他轻咳一声:“我知道!”
“我甚至害你娶了你不爱的人。”恨她吧!这样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他不在乎,除了她,娶谁都一样,爱了就爱了,别的什么他都不会计较,一如她已是皇帝的女人。
他的脸苍白着,眼中带着渴望,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东方月心知此时如果回绝了他,他是断没有活下去的动力,对于一个救过她的人,她不会看着他死去。
于是轻道:“等我们上去了再说!”
“好!”不管多久,他都愿意等。
她扶着他,两人慢慢下了松树,所幸树并不高,否则还真的进退不得。
下来后,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谷底,天渐渐亮了,却是个阴霾的天气,山间,已隐约听见雷声的怒吼声,他们得赶在下雨前的找个地方躲起来。
扶着他走了很久,突然她发现一处山洞,正是遮风挡雨的好去处。
往里,却见各种物件齐全,可能是山里的猎人临时住宿的。
“天无绝人之路!”她朝他笑道。
他点点头,缓缓坐下来。
她皱着眉:“你必须用药!”
“这山里,哪来的药!挺一挺就过去了。”他脱下上面衣物,光裸着胸膛,只见一道狰狞地血口横跨在右胸口,约莫有指甲深,她倒吸了口气,天哪!他竟然带着这么重的伤跑了这么远!
他疼得眉头紧皱,咬牙撕下衣服下摆,却怎么也包扎不起来。
“我来!”她跪坐在他身前,凝着一双秀眉,轻柔地往他身后绕了几圈,然后扎了一个结,这过程,她知道他一直望着她,满是情意。
蓦地他抓住她的手,她诧异地望着他,仿佛在说:不是说好上去再说吗?
他放下手,苦笑:“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她身体的僵硬说明了她的不适,她是在忍受他的碰触!
心微微地疼,但面孔却是温柔的笑。
夜里,东方月被一阵声音惊醒了,就着火光,只见上官奕满头大汗,神智不清地忆语着。
她伸手欲碰他想将他摇醒,却在指尖触及的那一刻吓得差点尖叫——他竟全身冰凉,衣衫全被汗水弄湿了,不行,这样下去他挺不下去的。
接触到热源,他自动靠过来,吸取她身上的温暖。
东方月略移开身子,脱去他身上的湿衣,又起身添了些柴火,才坐下来,任他环抱着取暖。
阳光穿透林间雨后的薄薄水雾,射入山洞,落在两个人的身上。
俊美非凡的上官奕带着几分慵懒倚在东方月肩头,两条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腰,在腹间轻扣,姿势暧昧,浑然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东方月盘膝而坐,面沉如水,宁静安详。
上官奕缓缓睁开眼睛看她,她真美!
那纤长的睫毛颤了两下,他知道她醒了,不动声色地松开她。
“对不起,我失态了!”
靠着山洞里的食物,他们活了下来,这几天,上官奕的伤口时而恶化,到了第三天的夜里,东方月起身伸手探了一下,放下心来,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了,没有发热的现象了。
看着他俊挺的五官,她心里百感交集,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只是她的心交出去一次,还没有收回来,不可能再接受另一个男人的,这辈子可能也没有办法了。
东方月不是男人的附属品,如果无法尊重她,那她宁可不要不平等的爱情!
龙天放不明白,他的爱也许其他女人会欣喜若狂,但是她却感到一种受压迫的感觉,难道情人间发生口角时,皇帝就可以无极限的占上风吗?就因为他是皇帝,她就得成日惶恐地看他脸色吗?
不,她绝不!
也许这不是好的生存法则,但是失去自我的爱还是爱吗?
她爱他的外表,爱他叫她小月儿时的样子,但她更忘不了他以皇权压制她的面孔,那么熟悉又陌生,那才是真正的他吧!
东方月低下头,手温柔地抚过上官奕的眉头,“上官,你的情,我注定要辜负了!”
他闭着的眼微动了下,但她没有发现!
如果她先遇见上官,他的专情也许会打动她,但东方月从不是一个沉醉于“如果”的人,爱了就爱了,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前面的路,依然在自己脚下!
“我们,该分开了,和我在一起,对你——没有好处的!”她低语,她只能谢谢他,不能回报——就不要和他再纠缠了吧!
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外面,天微微地亮了,东方月再看了看熟睡的他,毅然站起身,轻轻向外走去。
上官奕,保重!
本该熟睡的人蓦地睁开眼睛,表情迷离,早就知道这结局的!
她的眼神无时不透露着忧伤,那是对恋人的思慕,或许她恨那个人,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眼睛早已背叛了她,她恨着,也爱着。
东方,你要走的路,我从不曾拦你,我只是在远处守着你就已足够了。
在远处看你,和你精彩的爱情!
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不会总是让自己处在下风的,他相信她!
迎着清晨的风,东方越走了足足半天才走出这座山脉,方到了一条官道,就被一人捂住嘴拖往一边。
她用力踢打着,那人低沉着声音:“主子,是我!”
她这才注意到,来人竟是潘子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