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东方月进退不得时,龙天放却先开口了:“母后,天热,您还是回宫歇着吧!”
东方月隔着面纱幽幽地看着他,这是他的推脱之词吧!他根本就不想看皇后那张脸,既然这样,她何乐而不为呢!
她本就不是为他而回来!
当下便挽起太后,欲扶她起身。
太后睨了她一眼:“哀家的话你听不进去,皇上的话你倒是听了!”
她的话说得有些重了,毕竟老人家是疼儿子的,看到儿子这样,她也不忍,本想搓合这对欢喜冤家合好,哪晓得这一个淡漠以对,那一个又浑然不知,还一味地推拖。
东方月跪了下来,她知道太后有些怒了,但她,真的没有办法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见她不语,太后站起身,“算了,哀家也不管你们了,林嬷嬷,回宫!”
她转头向着龙天放,说道:“皇上,本来哀家给你带来解药,但你倒是不想吃!”
龙天放微微苦笑,他的解药是月儿,母后能给他吗?
太后叹口气,这皇儿,平日里聪明能干得很,这时倒是愚不可及了,轻哼一声,拂袖而去,只留下大眼对面纱。
“朕也累了,皇后也跪安吧!”他已然闭起眼睛。
东方月注视了他少顷,默默地回身,走出宫外。
躺在床上的人却睁开眼,黑眸里满是深思,为何皇后身上的气息像极了月儿,她站在那里,他竟然隐约闻到了那抹熟悉的冷香,那是外番贡品,他只给了月儿一人。
皇后为何会有!不,一定是他的错觉,他太思念月儿了。
淑妃急勿勿地出宫,来到上官府,见了姨丈:“怎么回事,奕弟怎么会受伤的?”有谁敢动当今的状元郎,淑妃娘娘的表弟!
她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
上官老爷带着淑妃来到上官奕的房间,对里面说着:“奕儿,你表姐来看你了。”
上官奕坐了起来,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姨丈忙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淑妃笑着说。
待上官老爷走后,淑妃反手关上门,走过去坐在床头,摸摸他的头,“奕弟伤在哪里?”
上官奕不动声色地别过脸,“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那就好,你放心吧!这事表姐一定会给你个公道的,我们家的人可不能给别人欺负了去。”淑妃对姬无艳一事也感到些许愧疚,总想着办法补救他,而且那次下药事件,弄不好就直接牵连到他,运气不好的话脑袋都不保。
这些,以奕弟的聪明一定猜得到的,他在心里一定是怪她的!
淑妃幽幽地叹口气:“奕弟,表姐我也是有苦衷的。”
上官奕原本面无表情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悚然,他逼近她的面孔:“苦衷!你就能出卖你的亲人?你的地位得用多少鲜血筑成?你说啊!”到最后,他近乎咆哮了。
“奕弟,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本宫自认问心无愧,从没有害过任何人!”
“是吗?”上官奕冷哼一声。
淑妃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小子知道什么了?
她温柔的笑着,换了话题,“奕弟,怎么没看见弟妹。”她一进房就发现床上只一个枕头。
上官奕沉默着,摆明不想谈她。
淑妃状似语重心长地说:“奕弟,既然娶了人家,就好好待她,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
“淑妃娘娘当初把中了****的东方越带进臣弟的房里,怎么没有想到臣弟的夫妻感情。”太虚伪了,这一切都是她所为,包括东方被暗杀一事,他绝不能让她知道东方未死。
“奕弟这样讲叫姐姐好生难过,姐姐只是一时脑热做错事,何苦相逼如此呢!”淑妃眼角带泪,直叫人看了于心不忍。
上官奕长叹一声:“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你,真不识好歹!”淑妃气得拂袖而去,要不是看在他们上官家在京城还有些势力,她早就——六亲不认了!
门嘭地一声关上了,上官奕阴沉着脸,她果真是凶手,曾几何时那个美丽娴雅的表姐变得这么可怕,为了那后位,那帝宠,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都做得出来,就连亲人也不放过。
淑妃气冲冲地往院外走去,什么修养娴静都抛得一干二净,也没有留神前面,在转角的地方和一仆妇撞在一起。
淑妃正要发作,却瞧见仆妇手中捧着一叠衣物,最上面一件水绿色的好生眼熟,不是奕弟的,他向来喜穿深色衣衫,那在哪里见过呢?
啊!她想起来了!
淑妃捂着心口,为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而心慌不已,这竟是东方越的!没错,出自金织纺,别无二件。
这衣衫怎么会在奕弟这里?
淑妃心里迅速地盘算着,奕弟今日的态度很奇怪,口口声声地指责她,慢着,他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和这东方越的衣衫……?
她猛地抓住那仆妇地手臂,紧张地问:“你们少爷前些日子是不是不在家?”
“娘娘怎么会知晓?少爷出门好几天呢!”
“那你们少爷的伤从何而来?”她立即问道。
“奴婢也不知,只知道少爷回来时就伤得极重,老爷吓坏了,怎么问也不肯说。”
淑妃微微颤抖地指着那抹水绿问道:“那这件衣服哪来的。”
仆妇想了一会,才一脸地纳闷:“娘娘倒是问倒了奴婢,奴婢并不曾见少爷有这件衣衫,却在回来时披在身上,当时还染上了血,吓死人了呢,少爷刚回来那会,每日地盯着看,也不松手,后来是奴婢好歹说服了少爷洗干净了再看,少爷才肯交予奴婢的。”
淑妃差点惊叫起来,那个东方越一定没有死!她竟然没有死!
她一张美丽的脸变得扭曲起来,仆妇见了顿生几分怯意,脚往后挪了一挪,淑妃见了娇喝一声:“你怕什么,难不成本宫会吃了你?”
仆妇连忙跪下来:“奴婢不敢!”
“既然不敢,那……”她拈起最上面的衣衫:“这个本宫带走了,你也给本宫把嘴巴闭紧点,要是让你们少爷知道了,仔细你的皮还在不在你的身上。”一双眼眸尽是恶毒的寒意。
“那少爷那里奴婢可不好交待啊!”仆妇急急地说道。
淑妃柳叶眉儿一挑,慢慢抚摸着手中细致的衣料,“就说——被风吹走了!”
好精致的衣服,穿着它的人更精致,竟然让她的好表弟会舍命英雄救美,东方越,你果然不简单,本宫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条命。
凤栖宫的凤榻上此刻躺着一个弱冠少年,面如白玉,却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此人正是皇后的亲弟林家佑,东方月拿过云儿中的湿巾子给他试了试额上新出的汗,家佑低低地问道:“皇后姐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胡说,家佑只是着凉生病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东方月板起面孔,不许他胡说,对这个弟弟,她还是相当喜欢的,自他进宫后,倒是勤奋读书,也不曾因为自己是皇后的内弟而自持骄傲做出不合宜的事,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可是以前家佑在家生病的时候,娘总说家佑不能死,家佑死了她就完了!”家佑虚弱地说着,眼神中透出一股害怕之色。
东方月震惊,和云儿对看了一眼,云儿红着眼点点头——那就是真的了!
这个愚昧的柳氏,把儿子也当成自己的筹码了,竟不知珍惜,把个好好的孩子吓成这样。
她摸摸他的头,温柔地说:“那是你娘怕你不吃药才吓唬你的,家佑只要喝了太医的药,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家佑小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真诚的笑:“皇后姐姐说的话,我就信。”
东方月笑笑,替他掖了下被子。
忽然家佑红着脸说:“皇后姐姐,家佑好喜欢你呢!”说完就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肯见人。
这傻孩子!
东方月也不唤他,只让他自个睡了,吩咐宫女一旁照看着,自己带着云儿去了外间。
“二夫人一直这样教家佑吗?”东方月问道。
云儿脸上露出不忿的表情,道:“这还算好的,更过分的事,为了霸住老爷的注意力,二夫人常常叫家佑装病,家佑不肯,她便这样吓他,久了,家佑少爷便信了。”
东方月怒不可遏,“竟然有这事!”
“幸好家佑少爷性子好,倒也还算平顺地长大。”云儿道。
这个柳二娘,为了争宠,女儿被养得骄纵拔扈,儿子也几乎是毁了前程,当下便下了主意,这家佑是断不能再与她过分亲近了。
这时,外面起了骚动,她皱起眉头——家佑刚睡下,难保不吵醒了,于是往院子走去,低喝道:“是谁这么不知分寸!”
来人竟是那柳二夫人,估计是秀珠通风报信说家佑生病了,才着急着过来的,秀珠则随侍一旁。
东方月拢起秀眉,“秀珠姐姐日前在太后那里当差,怎的在这宫里随意走动了,李嬷嬷,差人送回去,让那边给本宫一个薄面,略施惩罚就完事了。”
秀珠一听,这哪是求情,分明是借以打压她。
正要发作,却叫两名孔武有力的宫女拖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