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手里拿着镊子,从范立虎的胳膊伤口出,镊了一条令人恶心的虫蛆出来。医生把那条还在蠕动的虫蛆放在灯泡下面看看,转过脸来,对站在他身旁的王月华说道:“这不是一般的蝇蛆,是阴尸虫。”
王月华吓了一跳。忙问:“什么是阴尸虫?”
医生慢条斯理地说道:“阴尸虫,就是寄居在死人腐烂的死体内的虫蛆。以死人腐烂的肉体为食。会传染各种致命的疾玻感染严重着,还可能导致神志不清、精神错乱、意识模糊等等。”
医生说完,把那条阴尸虫放进身边一个废弃的医用塑料袋里,又低头往范立虎胳膊处的伤口看。
王月华抬头看到范立虎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双眉紧锁。脸上带着一种痛苦的表情。自己心里也就不好受起来。范立虎这次来这里,都是为了给自己帮忙。谁承想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得了。
想到这,王月华急忙走上前,伸手抚摸了一下范立虎的额头,发现范立虎额头很烫。“呀,大夫,他是不是发烧了啊?”王月华惊讶地回过头问医生。
医生这时又从范立虎的胳膊上的伤口里取出一条阴尸虫。他举着手里镊子上的阴尸虫对王月华说:“他的伤口受了感染,肯定会发烧,等我把这伤口处理好后,在给他挂上几天吊针,烧就退下去了。”说完,医生就把那条阴尸虫又放进那个医用塑料袋里。
医生一边处理范立虎胳膊上伤口,一边说:“奇怪,野狗咬伤的,怎么会有阴尸虫在伤口里呢,难道是野狗吃了腐烂尸体的含有阴尸虫的肉,传到他的伤口里了?”
王月华赶忙说:“有这种可能。说不定就是那个野狗在坟地里吃了什么死人的肉,把阴尸虫带到他的伤口里了。”
医生抬头看看王月华,说道:“你们没看错吧,咬他的就是从坟地里跑出来的野狗?”
王月华犹豫了一下,她这时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是继续说假话呢,还是把那天晚上遇到的实情告述医生。她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范立虎,心想,立虎不愿说是被鬼咬伤的,是因为他是警察,还是一名党员干部,要是这事给传出去,会给他造成不好的影响。要是继续说假话吧,又怕病情被医生误诊,万一被误诊了,病没治好,反而严重了又该怎么办?
王月华这时的心情十分矛盾。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在医生的眼光注视下,王月华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被一个——野——狗咬伤——的。不——不过没——没看清楚。我们——看那——那个怪——怪物从坟地中间跑——跑了出来。像——像狗。”
医生怀疑地望着王月华,说道:“像狗?那就是说不能排除是其他东西咬伤的了?”
王月华点点头,说道:“晚上太黑,事情又发生的那么突然,我们都没看清楚,不过,看起来是像条狗。”
医生没在说什么,把范立虎的伤口又检查了一遍,没有再发现有那种阴尸虫在里面,就开始对伤口消毒,上药,包扎。
做完这些,医生的头上已冒出了汗珠。他用毛巾擦了一把汗。对王月华说:“现在好了。我给他挂上吊针。消消炎。烧很快就会退下去的。”
王月华向医生表示感谢:“谢谢你埃”
“不用客气。医生就是干这行的吗。呵呵。”医生谦虚的对王月华笑到。
王月华把范立虎扶进医生挂液体的房间里,里面放了四张床。看样子,这家医疗室可是这个村里唯一的‘医院’了。
范立虎躺在病床上,医生给他挂上吊针。就去给那两位夫妻看病去了。
王月华坐在病床边,伸手又摸摸范立虎的额头,还烧着呢。
“立虎,你难受吗?”
范立虎摇摇头,说道:“不太难受,就是胳膊有点疼。”
“你还发烧了。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了,身体热,也有些头疼。”范立虎说道。
一连两天,范立虎都是在这家医疗室挂液体。医生是个很好的人,他从家里带来饭给王月华和范立虎吃,还腾开输液室旁边的一间小房,那是他自己休息的地方,让王月华住在那里照顾范立虎。
两天过去了,范立虎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好,烧是退了些,不过,一到晚上,就又烧起来。医生说,是伤口感染了阴尸虫携带的病毒。要完全好,恐怕得十天左右。
十天?王月华犹豫了。在这里等十天。那自己请的假早不够了。还有,在这里等十天,那还要去寻找火廖洼,还要去找周倩的坟墓。这怎么可能——。
想到这,王月华不免心急起来。看看病床上范立虎,她又不忍心让范立虎带病跟她去寻找周倩的坟墓。自己一个人去吧,那范立虎怎么办?
思前想后,王月华还是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这天晚上,月亮特别的圆。皎洁的月光把她那一身清辉毫不吝惜地洒向人间。
看着范立虎挂完最后一瓶吊针,在病床上睡去了,王月华有些心躁,就走出医疗室,来到了村口。
九月的天气,晚上,山村里还是显的有些凉。王月华在村口遇见几个村民外,再有就是被月光映照的镀霜一般的村庄。王月华忽然想起,那辆停在村子麦场上桑塔纳警车,不知现在怎样。就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借着皎洁的月光,王月华远远看见一群孩童围在桑塔纳警车旁,嘻嘻哈哈地玩耍。等王月华走到他们面前时,才看清,还有几个大人围在警车前谈论着什么。
有几个孩童还爬上桑塔纳警车的车头和后尾上,王月华见状,就喊了一声。那些在车上玩耍的小孩见状,纷纷从车上跳下来,跑到了一边。
几个上年纪的人看看王月华,其中一个年纪大的人问王月华:“你们是哪里来的?”
王月华看了一眼他们,就说道:“外地过来的,在这里调查个事情。”
那几个听了,惊讶地瞪着眼睛望着王月华,其中一个较廋的男人,小声地问道:“你们是不是来调查国才弟弟失踪的事的?”
王月华听不明白,就问:“那个失踪?”
“国才。我们村的。他弟弟前些日子去火廖洼那边挖药材,到现在也没得回来,去找过好几遍,连个尸首也没得找见。都说被鬼叫走了。你们是不是就是来调查那个事的?”那人又问。
王月华不清楚他们说的那门子事,就搪塞到:“我们才听说,也就过来看看。”
“哦,是这样埃那你们可辛苦了。”那人客气起来。
王月华一想,何不乘这机会,问问他们怎么去火廖洼呢。于是就问道:“哎,对了,我们就是准备去火廖洼找人。你们谁知道往火廖洼怎么走吗?”
那个上年纪的这时走到王月华身边,对王月华说道:“从我们村后面那条小路一直往西走,约莫走个四里路光景,可看见有条岔路,不要走往南那条路,走往西南那条路,在走个七八里路,就看见一个山湾,从山湾进去,就到了火廖洼了。”
“那条路不好走,你别给他指那条路了,还是让她走俄西那条大路吧。”旁边又有一个插话。
“俄西那条路太远,这条路走后山,近。懂个球子些。”老人说那个插话的人。
那人不说话了。
王月华又问:“这警车能开进去吗?”
“开不得。俄西那条路能开,不过,也进不去。”老人说道。
“那就谢谢你们了。”王月华说道。
离开警车,王月华又回到医疗室。看到范立虎已经睡去。王月华心里就想,立虎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这样,太耽误时间,不行,我一个人去。让立虎在这里养玻等我找到周倩的坟墓,毁掉她的肉身,把大鹏的魂灵从她那里收回来,再找立虎也不迟。
王月华是个性格倔强的女人,想到的,就一定要去做。于是,她就找医生,和医生商量,让范立虎先在村医疗室治病,她要去办件事。等事情办完,马上就回来,希望医生帮助她照顾好范立虎,等她回来,一定好好感谢医生。
医生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月华把随身带的物品装进旅行包里,还带了些水和吃的。又向医生借了一把小锄头和一把铁锨,她把小锄头装进旅行包里。把来时备好的两大瓶汽油也装进旅行包里,试着背背,感觉并不是很重。就把背包背好,拿起铁锨,和医生做了告别,又看了看睡在治疗室里的范立虎,就踩着晨辉往火廖洼走去。
一路上,王月华一直在想着,一定要找到那个周倩的坟墓。想到青云道长说的,毁掉了周倩冤魂的肉身,她就不能寄宿在人间。到那时,大鹏的魂灵也许就会出现。对了千万不能忘记青云道长教的那些收魂咒的咒语,还有,就是见到张大鹏的魂灵,要马上把收魂咒对准张大鹏的魂灵,立刻念动收魂咒,将张大鹏的魂灵收到收魂咒里。
是不能忘了,时刻都要牢记祝王月华这样提醒自己。
走了没多远,前面就起了大雾。雾气带着清晨泥土的芳香,向这条通往火廖洼的小路上围拢过来。
王月华迈步向雾中走去,脚步有些踉跄。 毕竟她是个女人,又是第一冒这样的险。心里多少有一种不实的感觉。她想起那天晚上,和范立虎在坟场里的那一幕,还真是让人感到后怕。难道这世界上还真的有鬼?不用鬼来解释这一切,还能用什么来结解释这一切呢。
向着大雾的方向,王月华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丈夫张大鹏,就站在浓雾密布的前方,向着他呼喊。
“来救我呀,来救我呀。月华。月华——。”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在浓雾中不停地向她召唤。
王月华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胆量和力量。她要把自己的丈夫魂灵找回来。这在一般人看来,是不是太荒唐了。王月华并不这样认为。古时候,还有孟姜女为夫千里送寒衣。自己就不能学一回孟姜女,千里找回亡夫的魂灵?
这时的王月华早已把孤单、寂寞。恐怖。全抛到了脑后,为找回丈夫的魂灵,她要当一回新时代的孟姜女。
但王月华也不是没有担忧,去那里找周倩的坟墓,肯定蕴含着很大的风险,周倩既然能把自己的丈夫索魂到阴间,难道就对付不了一个她了吗。不管怎样,哪怕这风险再大,也要去试一试。青云道长说了,这是唯一的一个办法了。
王月华继续向着大雾走去。雾气越聚越浓,眼前清晰的视线开始模糊了。脚下的路越看越近。王月华心里惦记着张大鹏的魂灵,她知道,只有找到周倩的坟墓,毁掉他的肉身,大鹏的魂灵就一定会出现。就是收不了丈夫的魂灵,让她见上一面,她也就死心了。
王月华继续在大雾里行走着。突然,什么东西在她眼前一晃,跑到前面去了。
王月华大声喊道:“你是谁?说句话?”
就在这时,从前面的浓雾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月华,你快回去。不要去那里。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