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苏叶注意着文斯的脸色，看他目光一亮后，又微微拧起了眉。
她结合两世的表现，其实觉得这份名单万无一失了，看文斯的表情，她不禁好奇地问：“怎么了？名单上有哪些地方不对？”
文斯摇摇头，又点头，最后说：“名单上的人，我觉得您选的都对，不说能力好差，这些人确实是心思都不太正，对公司长远发展有很大影响。不过……我觉得少了一个人。”
何苏叶猜到他要说什么，接口问：“你是说，谢青雨吗？”
文斯错愕地望向她问：“您知道？那您为什么没把他写进辞退名单里？”
何苏叶没法说，因为上一世，谢青雨虽然跟着Kimi倒戈了，但却是唯一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没做出跟Kimi一起夺人设计的事，甚至好几次还私下提醒过她。
只是她当时一心想着只要江一川的实验室好，设计写谁的名字都无所谓，没听进去许青山的劝说。
现在再想想，上一世墨渊因为智能门的事情，自己觉得害了那么多人死在火场里，没有脸继续做AI设计，江一川趁着那个机会挖人，跟着Kimi走的，除了居心不良的，还有一些人也是迫于生计，人往高处走，这很正常。
谢青雨就是其中一个。
单看他没跟Kimi一起做那些欺负新人的事，她就觉得这个人还值得信任，可以继续留着。
不过上一世的事情当然没法跟文斯解释清楚。
何苏叶想来想去，只说：“我觉得这个人还可以留下来观察一下，他心地其实不坏，就是容易受人挑拨。你想啊，站队Kimi的人那么多，怎么就他敢跟着Kimi，当面怼我呢？如果他真的聪明，花花肠子一肚子，那只会暗搓搓挤兑我，而不是明面上跟我杠。”
文斯听她这么一分析，想了想，很赞同地一点头，说：“你说的也对，他就是太直接，被Kimi当枪使了。这样的人其实也很忠心，如果真跟了您做事，也是一腔热血向着您和iris的。”
何苏叶点头：“是这个意思。”
文斯忍不住赞赏地看她一眼，说：“何小姐，我有时候在你面前，真的觉得自愧不如。我比您还大几岁，想的却还没您一半多。”
何苏叶笑笑没说话，心却说：如果你也经历一次我上一世的二十八年，说不定你比我还厉害。
不过这些话她当然不会说出来，只是问：“那除了谢青雨，别的人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文斯又认真看了眼，增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何苏叶对他们没有印象，文斯解释说：“他们两个不是明着站谁的，暗地里一直在摇摆，但我看着，这种明显墙头草，平时做事又不踏实的，留着也没什么用。”
何苏叶点头，这两个人，怕是上一世Kimi倒戈江一川的时候都没看上。
连Kimi都没看上的人，留下来确实也没什么必要。
她点头说：“既然要辞人，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按你说的，我会加上这两个人。”
文斯应声。
何苏叶又说：“技术部正部长以前是Kimi，现在副部还在，我看这个人还可以，就把他升为正部了。这样一来副部就空下来了，我想让你补上，你觉得呢？”
文斯心头一热，但还是有点犹豫：“可是我毕竟资历还很浅，公司里很多老人比我更有资格站在这个位置上。”
何苏叶轻轻“嗯”了声，说：“我确实是在给你开个小后门。不过这个后门开了，很多人肯定不服气。但我想着，这也是你一个历练自己的机会，不是谁一开始就能做好一件事或者一个职位，做下来了，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你如果愿意要这个位置，肯定要面对很多质疑，但有质疑你才会更努力地完善自己。我给你这个位置，也不是只给你一个职位，我想给你的，是这个机会。不过这个机会你想不想要，敢不敢要，就看你自己的了。”
她说着，抱起笔记本电脑说：“我把名单给墨少看一眼，他是大老板，这么多人员变动还是要给他过一下。你的事，我暂时不会跟他提，等你想好了，你再回答我。”
何苏叶抬脚就要往外走。
但她刚走出三步就被文斯拦住了。
“何小姐，我愿意要这个机会。”他目光熠熠，鼓起了勇气坚定地说道：“您说的对，这不是一个职位，是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我愿意要这个机会！连您这个年纪，当初都能鼓起勇气进到iris，跟Kimi明面杠，我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前段时间您一直让我帮您暂管iris，有了那段时间的经验，我觉得一个副部我还是能胜任的。”
何苏叶看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跟个老人似乎，在他肩上拍了拍，说了句“我知道了”，而后才抬脚离开实验室。
脚步声远去后，文斯不由得摸了下自己被何苏叶拍了下的肩膀，他不自觉面色微热。
在何苏叶这个大一女生面前，他居然有种在老前辈的感觉，真是不好意思……
只是他刚摸了下肩，脑子里却闪过了小雪那张脸。
他不由得愣神了片刻，说起来，那次在疗养院见面后，他就没见过小雪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他刚想起小雪，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小雪打来的。
“喂……”他接通后，不由得跟她报告喜讯：“我升职了……”
这边何苏叶开会，加跟文斯定辞退名单，前前后后用了两个多小时，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
墨渊想下楼又不敢下去，最后还是没下楼，一直呆在自己办公室，忙完手头的事后，百无聊赖地等着何苏叶开完会。
夏末的午后让人昏昏欲睡。
何苏叶推门进去的时候，墨渊已经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叫醒他，而是踮着脚悄声靠近，俯身看着墨渊睡着的样子。
他睡着的时候，身上凌厉的气质尽收，露出了难得的少年气。
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是在上面铺了一层金粉。
她其实没怎么认认真真这么近距离看过他，这么一凑近，非但找不出他脸上的瑕疵，反而更加确定他真的长得很好看。
她正看得专注，墨渊那双紧逼的眼睛忽然睁开。
“我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