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长身玉立,面色清冷又带着如丝妩媚,轻盈的雪花自天顶飘洒而下,带着微凉的清新气息。
如梦如幻的飞雪中,女子如空谷幽兰般飘忽若仙,玉手轻舞,水袖轻舒,蓝色的轻纱舞起一片迷蒙轻雾。
夏慕清此时才真正领会到,为何这曲翩鸿飞雪会受到众人如此至高的美誉。
眼睛不由得往楼上飘去,隔着珠帘看不真切秦云傲的神情,但眸中全神贯注看着玉石台上女子的那份专注就算阻隔再多,亦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
那不是一种随意的眼神,一个男人这样看一个女人,纵使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亦不会简单。
心蓦地沉了沉。
她闭了闭眼睛,但愿是她多虑。
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夏慕清睁开眼睛,看到花慕白握着她的手,朝她暖暖一笑。
乐曲如水流泻,台上女子纤足轻点,衣决飘飘,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显得如此的遥不可及。
她凝视着那个飞舞的身影,如此美妙绝伦的舞姿,确实是她所不能及的。
如此风娇水媚的容貌,如此阿娜翩跹的身姿,又有多少男人能够做到视而不见。
琴音越发地清幽,台上的舞姿轻灵如燕,翻袖折腰,急速飞旋,惊尘绝艳的风姿,百转千回。
当最后一个琴间收尾,那抹如烟身姿裙裾飞旋卧于台上,如一朵绽放的青莲。
静,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许久,有人开始击掌,随即如潮的掌声铺天盖地响起。
雪裳向四周微微一福,正准备离开,一个放荡轻浮的声音突兀地出现。
“雪裳姑娘慢走,今日有幸得见姑娘风采,本公子甚为喜欢,不如过来与本公子欢饮一杯如何?”
众人微愕,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粉面男子立于席位旁边,正自信满满地朝着雪裳举手相邀。
台上的雪裳冷冷地用眼梢扫了他一眼,不作任何言语便顺着连接玉台与池沿的青石条板退场。
那粉面公子脸上顿时挂不住,抬在半空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令他很是尴尬。
四下已经响起数声窃笑,他哪里遭受过别人这般冷落,当下足下一跺,一个飞身挡在雪裳面前。
想不到竟还有些功夫。
“别给你脸不要脸,本公子叫你陪酒,那是看得起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他面色微红,语气甚是不佳。
雪裳双手置于身前,极为冷淡地看着他,没有回话的意思。
粉面公子脸色涨得通红,已然恼羞成怒。
这时,一名气质颇佳的中年女子疾步走来,向他稍稍倾了倾身。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想是初到我们听雪楼,不知道雪裳姑娘的规矩。”她微微一笑,谈吐娴雅,“我们雪裳姑娘只在每月十五献舞,并且只舞一曲,从未破例。公子若是还想再看,便请下月再来。”
粉面公子很是不屑地一甩手,道:“什么规矩不规矩,本公子花钱就是图一个高兴,这听雪楼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妓.院么?妓.院里的女人就算再冰清玉洁,不也还是个妓.女?”
话音未落,便听得他手捂着嘴巴“哎哟”一声,再拿开时,已是满嘴满手的血,那摊开的手心上,赫然躺着一颗门牙。
夏慕清清楚地看到,打落牙齿的是一颗花生,而射出的方向,正是秦云傲所在的雅间。
顺势向上看去,见珠帘后的男子神情冷峻,眸中寒意森森。
她心中微酸,人家并未指名道姓,他却在第一时间出手,竟是这般舍不得让她受辱么?
两名随从模样的人本一直静候在席位边,见此立刻飞奔至那粉面公子的身边,将他护在中间。
“公子,你没事吧?”
“是谁暗算本公子,出来!”粉面公子没有理他们,只是朝着对面的方向愤怒地叫嚣道。
缺了一颗门牙,说出来的话难免有些漏风含糊不清,周围众人本就无人与他相识,先前对雪裳无礼之举他们只当笑话看,如今见有人出手教训,更是纷纷笑了起来,嘲笑之意显然易见,不留一丝情面。
粉面公子更为恼怒,粉白的脸面涨得好似猪肝,破口骂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有本事就出来,缩头缩脑象个王.八算什么本事。”
一把花生顿时好似连珠炮般向下袭来,不偏不倚正中那粉面公子的嘴巴,霎时间他嘴里的那一口好牙全部被击落。
抽气之声四起,这次他们都看得清楚,那花生正是来自对面楼上。
那粉面公子再也说不任何话,捂着嘴巴呜呜地叫个不停,那两个随从也不敢出声,生怕也落得相同的下场。
花慕白却用袖子挡了脸,低着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慕清冷眼睇着他,有什么值得笑成这样?
“慕慕,云傲被人说成乌龟王.八,你不觉得好笑么?他一定气死了吧?”他压低了声音边笑边抹着眼泪,“哎哟嗳,笑死我了。”
“不好笑。”夏慕清面无表情,转回视线,却见雪裳嫌恶地看了满嘴流血的粉面公子一眼,朝楼上的秦云傲盈盈一笑,款款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