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多月下来,柳裴元好像是老了十岁的样子。两鬓的头发花白了,走路时腰板儿也挺不直了。柳雪涛看了心里着急的很,好几次都偷偷的抹眼泪。
柳裴元这次终于被柳雪涛劝动了决定分家,应该说是经此一劫他也看开了许多。空守着家财万贯却不能让家人各自安宁的生活,才是毕生最大的失败。
于是柳裴元把柳皓波夫妇和柳明澈叫进了书房,直截了当的提出来:“分家。”
柳皓波一愣,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柳裴元,嘴巴张了张,最终没说话。
柳明澈则立刻反对:“父亲,我不同意分家。我觉得这家也没什么好分的。父母健在,兄弟怎么能分家?”
李氏也叹了口气,劝道:“爹,之前家里是有些琐事闹得不痛快,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以后大家都会好好地,咱们分什么家呀!你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们去做,只管吩咐就是了。分了家,家里里里外外的事儿您就能放得下了么?不还是得由您老人家来掌管?”
柳裴元叹道:“我老了!辛苦了大半辈子,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过两年清净的日子。钱财银子多少算是多呢?当初我接管柳家的时候,家里上上下下不足十万两。如今就算把我们的家产分成二十分,也是当初的几倍。我留给你们的这些比你们祖父留给我的多了去了!我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死了……也违心无愧了!”
柳雪涛的眼泪立刻纷纷而落,转身拿着帕子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抽泣出声。
柳明澈也扭过脸去,不再说话。
柳裴元叹道:“分吧!今儿我说了就算。把管家叫来,叫账房把账本都抱进来。”
柳皓波终于开口:“爹,杨氏被废,这会儿二弟怎么说也算是单身,您说分家儿子不敢多说,可怎么着也要等二弟再成了亲吧?现在分家,那二弟将来的亲事怎么张罗呢?”
柳裴元很是惊讶的看着柳皓波,被他的诚恳深深地打动。欣慰的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有道理。看来这几年你安心读书,并没有白读。大二媳妇相夫教子更是功不可没。哎!好啊……好!就依着你说的。反正家里的产业也要整理出来,跟你们母亲说,叫她立刻寻官媒来,给明澈另提亲,这次一定要挑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家境贫寒些没什么,不过是给她几两银子罢了。主要是人品要好,要知冷知热跟大二媳妇这样的就行。”
话说到这里,李氏再怎么也坐不住了,忙含羞起身,轻声说道:“妹妹和二弟且陪父亲坐着说会儿话,我去厨房看看,午饭怎么样了。”
柳裴元点点头,看着李氏转身出去之后,方对着自己的三个儿女叹道:“你们哪!都给我记住一件事儿。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了女人!”
此言一出,柳雪涛兄妹三人全都被震惊。
柳雪涛暗暗叹道,老爷子的思想真不是一般的超前啊!像他这样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柳皓波和柳明澈简直是傻了。这是自己父亲说的话吗?他一向不都是瞧不起女人的吗?怎么会说这种话?
柳裴元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微微的笑着,问道:“怎么,你们觉得爹说的话不可思议?”
柳明澈点头。柳皓波也点头。连柳雪涛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不是这话不可思议,是这话从这老爷子嘴里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
柳裴元叹道:“古有妲己媚主乱国,更有孟母三迁,只这两点,你们便可以想象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影响有多大。有一个妖媚祸乱的妻子,就会丢掉大片江山。有一个贤淑厚德的母亲,便会成就一代圣人。自古以来女子的职责便是相夫教子,可真正能相好夫,教好子的,能有几个?”
柳雪涛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又轻轻的点头,心中对老爷子精辟的分析暗暗地叹服。
柳裴元又叹道:“你们看看咱们柳家的姑爷卢峻熙,十七岁中探花,入翰林院,同年任户部侍郎。十八岁升户部尚书,朝廷正三品大员,掌管天下财富。他虽然不能跟历史上的英雄相比,但举目看去,谁还有他这番作为?可你们两个想一想,若不是我们雪涛嫁给了他,他能有今天吗?就凭当初他们家里那个乱劲儿?那个卢峻晨和那个张氏上蹿下跳的折腾,他卢峻熙能保住家产就不错了!哪里还会有今天?”
此言一出,柳明澈连连点头。自家妹子的手段他还是了解的,况且他后来也参与了一些事情,知道了禄王贾善庐一些人的事情,说起来也是步步惊险。若不是柳雪涛一直守在卢峻熙身边给他出谋划策,关键时刻都能站出来力挺他一把,卢峻熙还不知栽倒在哪一场里。
柳裴元又叹了口气,说道:“再看看咱们家的两个媳妇,大媳妇虽然没有力挽狂澜的气魄,但重在知书达理,温良恭顺,肯吃苦,能忍耐,眼光也远。很多次她跟我谈起家里的生意,我都觉得她一些看法不亚于男人。这几年老大的变化也应该归功于她。”说着,柳裴元又问着柳皓波,“你自己说,是不是?”
柳皓波一直低头不语,待柳裴元问的时候,他便点点头,表示认可。
柳裴元叹了口气,还有看了看柳明澈。剩下的自然不用说了,一个杨氏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也是女人之过了!所以说,能娶个好的女人做妻子,也是男人这一辈子成败的关键。
柳雪涛听柳裴元说完了,便趁机提起二哥的婚事,因问:“不知父亲和二哥有没有听说安庆王妃娘家的侄女人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