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汉云打了个响指,抬手搂过自己身边的翠荇连声要美人喂酒。
卢峻熙却缓缓地抬起手来把凑到唇边的酒杯慢慢的推开,一双水漾冷澈的凤目因吃了酒的缘故,竟流转着几分蛊惑的妖气,他薄唇微翘,连说话的声音也带出几分魅惑:“豆蔻姑娘可认识之前住在九霄阁的蔓云姑娘?”
此言一出,孔德昊和乔汉云都有些愣住。关于皇上的一段风流韵事虽然官方没有什么说法,但这些人多少都听到了一丝半点。当然,并没有几个人真正的见过当日的蔓云,但孔德昊和乔汉云等皇上身边的几个宠臣却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所以卢峻熙一问这话,连乔汉云喝到一半的酒也不由得含在嘴里再也咽不下去了。
豆蔻却猛然不解的笑了笑,十分纯真的问道:“蔓云姑娘?是谁呀,京城几大名角里也没听说有这么个人呀?至于大人说的九霄阁……奴家倒是隐约听人说起过,不过也忘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怎么,难道那蔓云姑娘乃是大人的红颜知己?”
卢峻熙抬手推开豆蔻递过来的酒杯,摆摆手,淡淡的说道:“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哪里有什么红颜知己。”说着,他站起身来对孔德昊拱了拱手,说道:“孔大哥,兄弟酒吃的多了,出去走走就来。”
孔德昊忙叫紫云:“好生伺候着卢大人去解手。”
紫云忙应了一声,果然搀扶着卢峻熙出门而去。出了门卢峻熙便叫紫云留下,自己一个人下了阁楼往那边梅花从中走去。
屋子里面孔德昊却早就忍不住,命人取了一封银子来赏了豆蔻,又叫她单独唱个新鲜的曲儿来听。
豆蔻也不推脱,清了清嗓子,也不用丝竹管萧,只清唱了一曲(满庭芳):
小阁藏春,闲窗销昼,画堂无限深幽。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
手种江梅更好,又何必、临水登楼?无人到,寂寥恰似、何逊在杨州。
从来,如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揉。
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莫恨香消玉减,须信道、扫迹难留。
难言处,良窗淡月,疏影尚风流。
一曲唱罢,卢峻熙还未回来。乔汉云便直嚷着没趣儿,又埋怨道:“好好地一个才子,却娶了个厉害老婆,如今给辖制的这般拘束,就是在外边也全然没有那份风流倜傥的潇洒,想想真是替峻熙可惜了!”
孔德昊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哥哥我这几年算是看出来了,峻熙对他家里那位夫人是真心的好。再说了,那雪涛夫人也值得峻熙全心全意的对她,那本就不是一个寻常的女人。我敢说,若是兄弟你这会儿有那么一个夫人在家里,恐怕你也不会在乎这些庸脂俗粉。”
乔汉云摇摇头,说道:“峻熙家的夫人咱们兄弟都见过,人时长得俊俏,也有些才气。只是再好的人整天腻在一起也会厌倦。孔大哥,你我都是男人,有些事情又何必说的太明白?想必峻熙还是年轻,他家里的夫人又太有手段,弄得他不知各种乐趣,所以还自以为自己是个痴情的种子。我敢保证,等他尝过一次,就会迫不及待的尝第二次,你信不信?”
孔德昊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怕兄弟你生气,哥哥我还真不信。他们夫妇可是皇上下旨嘉奖的人,你可别小看了咱们这个痴情种。峻熙对他那夫人,那真是情真意切,矢志不移的喜欢。外人的的确确是插不进去的。”
皇上当初嘉奖卢峻熙夫妇的时候,乔汉云已经去直隶赴任去了,关于此事他虽然听说过,但到底不怎么相信,一直觉得那不过是以讹传讹,都是人们添油加醋故意夸大了的。如今听了孔德昊的话,嘿嘿一笑:“兄弟我今儿还就是不信这个邪!那个豆蔻姑娘……你给本大人听好了,今儿你若是能使得卢大人为你多吃一杯酒,老爷我赏你纹银五十两。若是能让他为你吟一首诗,老爷我赏你纹银一百两。你今日只管把你们看家的本事拿出来。若是你今儿有本事把卢大人拉到你的红纱帐里,你要什么爷我赏你什么。”
此言一出,旁边的翠荇和香芹都拍案叫好。
豆蔻却盈盈一笑,说道:“乔大人莫不是哄着人家玩儿吧?奴家纵然有本事让卢大人动了真情,乔大人又如何能许得奴家想要什么便给什么呢?此时说的热闹,回头奴家真的办事儿办成了,乔大人却不认账了,叫奴家哭都没地方儿哭去。”
恰在此时,卢峻熙进门,孔德昊忙笑道:“你别胡说,乔大人乃是朝廷五品大员,岂能赖你们的账?”
豆蔻忙俯身称是,转身欲搀扶卢峻熙入座。卢峻熙却依然摆摆手,淡淡的说道:“我还没醉呢,哪里就用得着人来搀扶?来来来,咱们接着喝酒。”
卢峻熙心中有事儿,酒便喝起来没了遮拦。再加上豆蔻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在一旁一再凑趣儿,众人不知不觉已经连着喝了七八杯酒在肚子里。
豆蔻娇笑倩兮,已经悄悄地对着乔汉云伸出了四个手指头。却冷不防被卢峻熙抬手抓住了手腕。卢峻熙此时吃的半醉,只斜着眼问着乔汉云:“乔大哥,你和豆蔻二人合起来算计谁呢?”
乔汉云和孔德昊相视大笑:“哈哈……我们是在赌酒呢。贤弟果然不是那种冷性之人,这一会儿工夫,愚兄已经输给豆蔻姑娘二百两银子了!哈哈……”
卢峻熙顿时拉长了脸,抬手推了豆蔻一把,冷声说道:“乔大哥真是有趣儿,居然拿着兄弟当引子和一个戏子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