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这只死鸡、臭鸡,这只携带有H5N1病毒的瘟鸡会大发善心地请她吃饭,原来……今晚他根本就是存心要来看她的好戏的!!
——他先是不告诉她在哪里吃饭,害她毫无准备地只穿着牛仔裤和球鞋就出门了;接着,他又故意歪曲她的想法,让她以为……好吧,她承认,她的想象力是太丰富了一点。可是,这并不能够成为他捉弄她的理由呀!而现在,他竟然又开始嘲笑她的英语水平……
哦!她真是要被他活活气死了!!那种怒火憋在心里无处发作的感觉,就好像一只被越吹越涨的气球,要是再没有一个出口发泄一下,她简直就快要爆炸了!!
或许她可以用这本实在有够厚的菜单像拍苍蝇一样地拍死他……又或者她也可以用她尖尖的手指甲在他漂亮的脸上划下几道印子,看他以后再怎么用这张脸去招摇撞骗……方案三则是利用现成的工具:反正桌上多的是刀叉,不如她就把他当作现成的靶子,一通飞镖乱射,把“死鸡”变成“刺猬”好像也不错哦!
侍者的到来及时避免了一起谋杀案的发生。
“成,”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风度如同老式英国管家的侍者带着一脸祖父般慈爱亲切的笑容,“你还是老习惯——招牌菜?”
“东尼,”季大影帝皱起双眉,一脸孩子气的怀疑表情,“我一直都在怀疑你们会不会在菜里洒罂粟。否则,我怎么会没隔几天就会想跑来吃你们贵得要死的招牌菜呢?”
“事实上,”东尼笑着朝季昱成挤了挤眼睛,“我们的秘方比罂粟还要毒上好几倍呢!”转过头,他的表情恢复了正经,“这位小姐想点些什么?”
“我……”康宛泠连忙手忙脚乱地拿正了菜单,不幸的是,对她来说不论menu是正是反都一样——因为那上面全是法文,根本就没有一个英文单词。瞄了对面等着看好戏的死鸡一眼,她终于急中生智,“我就和他一样吧!”
等待菜端上来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默默地谁都不再开口说话了。
康宛泠向后靠在舒适的椅背上,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难怪这间餐厅在外表上一丝灯光都没有呢,它所有的窗户都采用幕墙玻璃——窗外的景致能够不折不扣地印入眼帘,可是,若想从外往里看,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了。
这样的隐私与奢华也只有富人或是像季昱成这样的明星才能享受得起——一抹淡淡的分辨不出是酸楚还是自怜自艾的情绪涌上心头——在国内,同在S大读书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可是,一旦身处洛杉矶的纸醉金迷,她与季昱成之间的差距便如同地上的沙砾和天上的星星那样明显了。
环视周围,坐在这间餐厅里的全是华衣美服、气质高贵的男女。他们优雅地融入舒适的氛围中,仿佛一出生便开始习惯所有美好的事物。而她……
她就像一个误闯禁地的迷路小孩——这不是她的国度,不是她的世界……这样的生活,也永远不可能属于她。
转过头,把目光投向窗外在夜色中泛出粼粼波光的大海。
一万多公里之外的家乡也有海。
故乡的海不像这边那么优雅奢华,等级森严。
那边的大海是黄色的,海边有黑色的泥沙和巍峨的岩石。在夜色中,海浪会扑打着岸边的礁石,海风会带来潮湿微咸的气息;当天空群星闪耀,海面上渔灯点点,而身边又有人用相同的节奏默默地一起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时,那种感觉,那种宁静、美好的感觉……
“……是来自心里的。”
蓦然间,突如其来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尽量地别过头,康宛泠试着不让任何人读出自己的表情。
来到美国已经一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里,来到陌生城市的新鲜、好奇和学业的繁忙与紧张,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念故乡和亲人。原本以为短短的两个月会稍纵即逝,还来不及产生思念,她就会已经踏上回家的旅程了……可是,她错了。
在这一刻,在这个好不容易能够放松一会儿,好好享受美食和美景的时刻,她却竟然不争气地开始想家了。
爸爸妈妈一切都好吗?
莹莹……还有宿舍里那几个死党,小西和丽娜,你们也都好吗?
还有……还有费烈……
都说“天涯共此时”——此刻,我在洛杉矶的圣佩德罗湾看海……而身处上海的你,又在做些什么呢?是在埋头作画呢,还是和孟黎娜在一起?抑或……此刻的你,也能感受到一缕海风,闻到一丝大海咸咸的味道……也能——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秒的——偶尔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