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这风清扬飞身一纵,上了房顶三楼,揭开房顶瓦片,透过月光往屋内一瞧“咦!怎么是她!”
原来房中赫然坐定一个武生公子,细看容貌,竟是那日月神教圣姑改扮而成,风清扬借月光对娇娘用目观望,只觉得朦朦胧胧,格外诱人,这圣姑正在掌灯看书,仔细观看,正是白朴一部《墙头马上》,一霎时慌了神了,怔怔的在这房上看个不停。“竟然是她?她怎么到这妓院中来了?我那白马也是她盗的?是了,想必日月神教行事诡秘,怕人发觉,藏在此处,也是有的。”
突然那圣姑朗声道“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怎么,堂堂风大少侠改行做了梁上君子、采花大盗么?来跟小女子玩儿这《墙头马上》?”这两句诗却是《诗经》中的,讲的男子半夜跳过墙头会见心爱女子之事,听了这话,风清扬好不害羞,脸都红了,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行踪早已被这女子发觉,只得向下一翻,顺着窗户进了屋内,心中暗骂“你又是什么小女子了,分明阴狠毒辣,哎,若不是此女容貌绝美,我非下手宰了你不可。”
那女子嫣然一笑“风少侠,怎么,天下女子不够你瞧,还要到这风月之地,堂堂妓院中看姑娘么?”说到此处,“堂堂”两字加重语气,风清扬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双手一抱“在下无意冒犯姑娘,还请姑娘恕罪,在下这就告辞!”
“呦,我说风大少侠,怎么着,夤夜之中,私入少女闺房,看了个够,说了句道歉的话儿,就想走是么?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得,这等礼节都不晓得。”
风清扬好不窘迫,面对此女,时而觉得此人虽心如蛇蝎,但风骚入骨,让人欲罢不能,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窘的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红耳赤。
“怎么,风少侠也成了哑巴了么?原也不奇怪,我看风少侠精通华山剑术,我教中有位长老,唤作地哑神魔,跟你一般,精通华山绝学,也是从来都不开口说话,看来你们华山是有这个传统的了?”听到这里,风清扬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她还不知那地哑神魔臂膀被我扯掉之事了,倘若知道,对我自然不能这般软语温存!”
这女子语笑嫣然,花枝乱颤,烈焰红唇,丰乳肥臀,风清扬看的神魂颠倒,在这女子面前只觉得自己好不卑微,如同奴仆一般,低头不语,只见桌下这女子一双小脚,金缕小鞋,上嵌硕大宝石,白色罗袜,有节奏的拍打地面,给风清扬脸羞得彤红,只觉得如此一双姣好的玉足,真应当放在手心好好把玩一番。
这女子突然发觉风清扬在看自己双脚,用力一跺“好你个风清扬,没羞没臊,夜逛妓院不说,居然还敢偷看本姑娘,不怕死么?”这女子娇嗔一声,长剑出鞘,架在风清扬脖子上。
风清扬一愣之际,未曾闪躲“姑娘倾国倾城,在下一时入了神了!还望姑娘恕罪则个!”
“这就是了!你这个人怪怪的,每次出现都有许多事情发生,刚才我撩窗子看,锦衣卫和官兵满城拿人,怕又是你惹什么祸了么吧?”
这女子话还未毕,只听屋外敲门之声“圣姑!属下赵鹤,有要事禀报!”
风清扬大惊失色,一听有人进来,羞得四处躲藏,只见这屋里无有什么别的摆设,“噌”的一声,慌不择路,竟然钻进那女子床上,香被之中,将自己紧紧盖住,生怕被人发现。
那女子莞尔一笑“挺大个人了,死都不怕,居然和女子独处一室,怕羞。”
说罢站起身形,将门拉开,风清扬隔被偷瞧,只见进来一人,风尘仆仆,身材矮小,轻盈便捷“属下赵鹤,参见圣姑。”
这女子一见此人,竟然十分尊重,与对黑白无常的颐指气使截然不同“赵叔,数载不见,你怎么还跟我多起礼来了?我是你抚养长大的,这几年一向可好?”
“属下一切都好,有劳圣姑挂怀,我从黄河水面来,教主让我告知圣姑,一个时辰后,大河之上,与朝廷褚大太监相聚,请圣姑准备停当,这锦衣卫阴险狡诈,不要着了道才是!”
“赵叔放心,我这边只有我和黑白无常三人,稍后我们便去赴会。不过赵叔,侄女儿今天有个东西给你看看。”
“哦?什么东西?”
“从小你教过一首歌儿,说是明明唱的端午粽子,但却十分隐晦,如同讲的男女之事一般,是也不是?”
“额,额,圣姑说的是,这都是昔年的糊涂之词,当不得真了!”这赵鹤倒有些不好意思。
风清扬只盼这赵鹤赶紧离去,二人却是说个喋喋不休,只得暗自倾听,也不知什么歌儿,心中十分好奇,也不知这女子唱歌好不好听。
“当时赵叔你这么唱的‘生在江南地界,被困塞北幽州。实指望金盏配玉瓯,谁想被困笼囚,有红娘作伴,还有锦被蒙头,宽衣解带任君游,好俊一身白肉’,侄女唱的不错吧?”
这女子越唱越高兴,轻摇纸扇,十分妩媚。风清扬听的意乱情迷,入了神了,只觉得这女子歌喉婉转,如同黄莺啼叫,韵味十足,不过这歌儿乍一听仿佛淫词浪调,细琢磨,句句写的都是端午红枣粽子,头两句是说江南之米到了北国,三四句说被包在叶子之中,四五句“红娘”、“锦被”之语指的是红枣和叶子,七八句确是说这粽子的吃法,也不知何人编了这个歌儿,巧妙得很。
“圣姑说的不错,不想当年这些游戏之词,十几年了,还能记得,羞煞老奴了!”只见这赵鹤眼中居然饱含泪水,显然昔年与这圣姑渊源甚深。
“倒不是我记性好,只是我这儿今天果然藏了好俊一身白肉,若是旁人,小侄女我遮掩还来不及,不过赵叔你来了,你将我抚养成人,如同父母一般,我给你瞧瞧。”
风清扬一惊“不好!”,这女子已然闪到风清扬近前,一拉帘栊,将被子掀起,那赵鹤大吃一惊,万没想到,这堂堂圣姑房中床上居然藏了一个男子。
双掌一亮,“大胆,什么人!”
风清扬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不尴尬。这女子看他这副窘境“噗嗤”一笑。
“赵叔,你别忙,你看给他吓得,风少侠,武艺那么高,胆子这么小呢!赵叔,你不知道,数日前我和黑白无常被人所困,多亏这位风少侠仗义相救,今天他被锦衣卫满城搜拿,误打误撞,躲进我这房中,他一听你敲门,给吓得赶紧藏在床上,你说好笑不好笑!”这女子爽朗异常,丝毫不知避讳,此时也是咯咯娇笑不停。
这赵鹤听到这里,方才双掌落下“如此,这位少侠,是友非敌了?”
话音未落,“腾腾腾”楼下闯上两人“圣姑,大事不好,十余锦衣卫率领城中官兵,不知何时,包围莳花馆。”正是那黑白无常二人。
二人一进屋来,不由一愣,只见床边站着圣姑,门口立着赵鹤,床上还半蹲半站一人,不尴不尬,正是甘凉道上会过的风清扬,屋内香被罗绮,屋外金戈铁马,这一光景,怪异非常,暧昧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