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皇城之中很是和煦清亮，郁王憋闷太久，今日难得出殿四下望望，但觉得神气渐好，有些舒缓过来，“郑公公，随寡人走一走吧，倒不知这些日子，诸宫室可都平安如常？”
遥遥地太极殿旁跟着郑公公往前边帮忙来的小宦官微微抬了眼，却也很快地退下。
那总管自然是好声应着，想想这话里，无非便是想问泽宫如何，一时也笑起来，“吾王放心，王后起居都有专人照管，绣娘更是王后身边多年随着的了，王后如今也是凤体吉祥。”
边说边引着吾王往后宫去。
泽宫异族样式的檐角映着日光格外辉煌，正中的天水灵气更是引得无数飞禽齐齐飞过，人言百鸟朝凤，倒当真是应了。
明黄色的袍子刚往正中去，却突然只觉得空气之中一阵晦涩难言的黑烟扑鼻而来，郁王蹙眉，“郑公公？那边怎么回事？”
那宦官同样莫名奇妙地往一侧幽闭的小径望去，那路多年无人经过，平日跟是被传成宫内最最不吉利的地方。
如今却突然冒出了滚滚黑烟。
郑公公大惊失色，“冷宫……冷宫竟是起了火？来人！”
守卫忽如起来护着郁王退后数步，眼见着有人冲进了冷宫去一探究竟，出来却掩了口鼻不住摇首，“吾王！里边擅自摆了祭坛，私下祭祀却不想引燃了围幔……是华妃娘娘私祭……”
话音刚落先听着里边一阵凄厉地吼叫，“五儿！娘便随你去了……”
浓重的黑烟顺势而起，宫人纷纷赶至，郁王咳得更加厉害，却突然想起了早年那一身宝蓝华衣的女子，“婉华啊，这么多年竟都是忘了她……”摇首无奈，却忽地转向了那金顶泽宫遥遥相对，“郑公公！命人救火！”
“是……是！奴才定救出华妃娘娘……”那宦官立时通晓了吾王眼底的怜悯，情意虽无，恩情却依旧被牵连而起，早年的东宫侍妾一步错，步步皆输，被他关在这里如此多年，而后竟是连五公主也死了。
郁景程扪心自问如今自己也不知还能拖耗到何年何月，那些过往的云烟是否还需要如此执着？
“救出华妃，先行妥善安置在空殿里……”
“是。”
入夜微风散开花叶，点点碧桃染了春水，顺着宫中回廊不知该往何处而去。
泽宫灯盏熹微不明，方才才报了时，“春祈秋报，康宁是臻，嘉禾，申时——”
那巨大的茶花木门之后却掩了珠帘。
噼啪一声清脆地掌嘴之音响起。
门外的绣娘却动也不动，仍旧是那般带了极是让人放心的笑意吩咐四下小宫婢，“入夜无事，便先都下去吧，我在这里守着王后便好。”
散退了所有下人。
珠帘后的女人依旧眉眼经年不改，只是那眉梢鬓边的倦意更添了三分，她开口却已经刺破了一室幽然冷淡的氛围，站在佛前只说一语，“跪下！”
一袭白衣悄然铺开，郁檀跪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