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自古以来,泽国很少涉及中原争霸,而二十年前一战三国逐鹿,原本是夏郁两国的野心昭彰,最后却同样将泽国卷入。
明明战势是泽主倚靠联姻的手段同郁国景程太子大败夏王,但是自那之后一直算到如今,泽国却很是平静地偃旗息鼓,全然没有任何战胜者的姿态。
好似看上去,当年一仗最大的赢家变成了如今贵为郁王的景程太子。
沐安容伽致力于安心归返于西域之地,并不曾再借势涉及中原,倒好像是泽国耗尽了精锐兵力一般。
泽国的老人们都是知道的,早年的沐安容伽年仅二十六岁,弱冠之年拼死镇住六部内乱才得以顺利继位,而他身后尚有相差十岁的妹妹二八年华,为了她的平安无忧,为了皇族正统血脉,她的哥哥费劲千辛万苦才能掌握昆仑一脉,保她成为长公主。
她是该感激的。
可惜她太了解他,她的哥哥野心太大,甚至意图染指中原,称霸天下,如今这短暂的平和不过是因为……少了那关键的东西而已。
也难怪他想方设法回来讨要。
如今的沐安容素坐在泽宫里细细地回想那人的轮廓,凭空地念一句兄长,就好似能够感觉到他心机深种下重重的暗影。
太复杂的感情,没有他,便没有今日活着的素素,可若不是那个想要执手擎天的男人,也许她今时今日还是那个昆仑山下扶阑望花的长公主。
是她对兄长太过于尊重依赖,以至于那一日泽主下定决心将妹妹远嫁的时候……她甚至感觉到天塌地陷一般的惶恐。
王后靠在凤椅上淡笑,“沐安一族的长公主……多可笑。”她自己唤自己的闺名,自己嘲笑自己,“那时候你就以为这一生都再也不会幸福了……真是单纯,沐安容素……素素只是泽国的棋子罢了,只可惜兄长你算尽了家国,却算不到你的棋子也有自己的心思。”
当年你用我换三国大战百万军师,如今我绝不让你再度如愿。
佛像悲悯,怜我众生,那一只太过厚重的镯子被女人死死地捏在手里,终不得解。
泽宫廊下直通往后边偏阁,绣娘端着那芙蓉汤四下扫了一眼,今日为了后宫入了使臣,为了避人此刻更无他人,“无事,出来吧。”
方才的木廊下,其实不止她一个人的影子。
她低低地唤了句,就看着那边墙下小小的身影猛然站起,躬着腰蹑手蹑脚地跑了出来,绣娘慌忙地打开自己所居的偏阁,一把拉了人进去,“公主,绝不可让第三人见到!”
绣娘声音压得很低,穿了雀羽的人却早已白了一张脸慌张张地靠在门后喘息,听她这么嘱咐,落芙一个劲儿的颔首应着,“我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