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多年随着母后的婢女终于安稳地放好了汤水过来拉她,落芙才终于回过神来,“绣娘?”
“是,绣娘还在呢,没事了。”
落芙只觉得她的手护在自己背心处慢慢地揉着,轻声带了劝哄,“好了,没事了,方才可吓到公主了……”
她不过十岁,仍旧并不清楚的世界里渐渐开始出现微小的裂痕,落芙突然伸出手揪住了蹲在自己身前的女人,“绣娘,母后……母后是不是藏了样东西?”
后背上温暖的手掌果然略略停顿,绣娘却依旧面色不变,好似公主方才问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罢了,“是啊。”
落芙骤然惊讶万分,险些就要嚷出声来,却被绣娘一个噤声的动作吓住,她急急地开口,“是什么?母后为什么要藏了故国的东西?又为了什么……”她绞尽脑汁想要大致地形容一下今日母后与众不同的态度,却发现自己无法描述,“为什么母后今日好似很生气……”
对面的人笑起来,依旧是从小见到的那般低婉柔和,带了整座皇城最最宽慰而包容的力量,“王后是藏了泽国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所以王后的兄长,也便是公主的舅舅,才会不远千里想要来讨要。”
“那是什么?”
绣娘顺势端了只碗来,舀出些芙蓉汤吹散了热气,碰到小公主的身前,一成不变的劝哄口气,“好了,喝些汤来压压惊,喝了,绣娘便告诉你。”
她满心想着方才母后完全出人意料的姿态气势,甚至有些她完全不能理解的狠意,“我……我不明白,本是在御花园旁的,我觉着郑公公那脸色不对便跟了来,可是……为什么那个使臣会惹母后生气,母后又到底暗中藏了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气到……气到令我害怕。”她边说边慢慢地饮下热汤,只觉得从指间都暖了起来,渐渐平复下来看着绣娘依旧沉稳的笑意,“今日……今日又为何要避着人,若是方才绣娘并没有挡着我……那么母后也一定会对着我这般生气吧?”
一廊曲径之外,泽宫殿门前有人匆匆而来。
正赶着偏阁里绣娘笑着拿起锦帕擦干了落芙嘴角,细细地替她拢好了头发,“王后藏着的珍宝,便是公主。”
一袭白衣急急地入了王后居所,身后随着的小宫婢吓得惊恐万分,“秋儿……秋儿知错了,只不过转身的工夫,公主便不见了……”
王后原是倚着案上望那腕间的镯子,见了太子进来原本还想开口寻常的探望两句,却不想先看见那婢女恍然跪地竟连呼知错。
她面上不动,倒也不显焦急,有些疑惑地看向太子,话却是冲着秋儿去的,“先起来,怕什么,公主怎么了?”
郁檀略略环顾四下,只看着绣娘不在,却也没有落芙的身影,“母后可见着落芙了?方才一起在园里,我看着芄兰正好,叫秋儿采些拿回东宫去,不想我们片刻说话的工夫,妹妹便拿着我的笛子不见了。”
王后起身有些焦急,好似是喜怒都写在了脸上,这一刻就如同寻常人母一般忧心女儿,“好好地竟是把公主丢了,秋儿你可是……唉……来人!”
秋儿吓得不住地发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先抬眼瞥着太子殿下,太子性格温缓,平日又都总是护着下人的,眼看着王后担心公主怕是要动了气,小宫婢到底也慌了神,“王后息怒,方才有嬷嬷顺路见着了,说是公主一个人往泽宫这边来了……”
凤纹的绣鞋顿时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