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心下一动,抬眼看向窗边,原就是有些过于平静的目光突如其来有了些波澜,暗赤色的裙摆踱过秋儿身边,竟是倚在了窗边半晌并不曾开口,直到殿前有下人听见传唤候着,“王后可有吩咐?”
“无事,去唤绣娘过来,今儿本是传了那芙蓉汤,方才耽搁了,命她现在端来便好。”说完了转身望向郁檀,只看着那少年依旧清雅无双,白锦的长衫添了三分的忧虑,一直不曾多言,身旁跪了个小宫婢,也没比落芙大上多少。
王后笑了笑摇首,“秋儿先起来,别怕,本宫知晓落芙性子,怕是又跑来找绣娘闹了,传她过来问问便知道了。”
体恤下人,宽厚礼让,这才该是大家风范,母仪天下。
那地上跪着的人有些惊讶,秋儿只觉得王后一瞬之间息怒过眼,转圜片刻,那艳丽的面上就已经全无方才担心焦急的神色,她只能先起了身,垂首不敢说话,余光却留了三分。
凤冠之下,女人方才的紧张担心,现在的平静如水,甚至面色舒缓,仁善无双。
她总觉得有些什么是不对的,却想不清楚到底这两种眼色之间哪一种才更有深意。
但是秋儿渐渐想出了一件事,方才自己那句话极是关键。
郁檀过去替母后倒了茶,试探性地开口,“母后今日不曾出泽宫去走走?”
王后并不看他,只看那窗边,“你还不曾去前殿吧,所以不知道,今日你父王恩准泽国使臣来这里请安,母后也便守着同泽国来的人说了些闲话。”
中宫女子好似全不经意,郁檀却微微紧了眼色,“泽国遣使?檀儿所知,近日朝中并无大事。”
王后笑着接过茶盏,看着外边绣娘绕进来,一时略略提了声音,“朝中的确并无大事,只是正巧借着落芙的生辰,泽主想来探探母后,怕是……担心我思念故土过甚……”
人未到,先听见了笑声。
气氛忽然有些凝滞,王后,太子,秋儿,统统回身看向了进来的两个人。
王后淡淡地沉了脸色,只望窗外,却不想绣娘并不紧张。
落芙拿了支笛子跟着自小带大自己的婢女过来,一见了兄长更是笑得高兴,“哥哥这笛子好宝贝,平日轻易都动不得。”绣娘跟在公主身后端了汤来,却是新热的,“王后方才见客,我见着主子来了,也就擅作主张给公主先尝了鲜。”
方才廊下的人……是不是只有她一人?
王后终究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细细地打量绣娘。
郁檀几欲开口,却突然看着母后停了一刻,终究恢复了往日那般悲喜不惊的样子,只一味拉着落芙公主,躬身便抱在了怀里,“落芙,怎么突然跑了来也不知命人通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