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铮仍旧是对于郁槿被流放之事觉得事出蹊跷,郁檀细细思量,“若按律法,皇子本该属议亲之中,可以侯爵之位抵流放之刑罚,但可惜四弟并无封号,他此罪实在是……父王也无从宽免。”
一直不曾开口的信成侯突然上前一步,几位皇子年龄相差不大,如今三皇子将要十四,今日早早来此,听着魏司马提及此事,不得不略略低了声音开口,“太子殿下,臣弟当日也曾于城门之下观礼,此事着实古怪,臣弟以为,当日射伤太子之人幕后元凶并不是郁槿。”
一身的白衫带了缎子的光感,郁檀微微起身,他臂上的伤口并不严重,却足够成了天大的罪名,太子笑起,“信成侯今日来此恐怕也是心中有疑虑,刑部侍郎?”
那人应声而出,郁檀命其将审讯那日的全部过程详细说与二人,那三皇子郁桐生得和太子全然不同,反倒是有些其貌不扬的庸常颜色,他生母玉夫人原是郁王临幸的宫婢,出身卑微一直不曾得到提升,好不容易诞下皇儿,却突然染了寒疾,没过几日便过世了,竟也连个追封也得不到。
宫中的老人总是记得当年华妃娘娘刁钻的讽刺,“那玉夫人面色平庸,吾王不过是醉酒之后让她得了运势,竟也一朝诞下皇儿……哼,那又如何,早晚都还是青灰一捧,冷宫寒夜的命罢了。”
郁桐自幼起便总是听见这样的传闻,年纪小时只当母亲是害了病,如今却愈发地觉出不对,“太子,今日我来此也是觉得四弟的事情不该如此草率……”
话音未落缺先看着那身白衣目光带笑,“草率?信成侯是觉得刑部草率……还是父王定罪太过草率?”
郁桐只得摇首,“不,我只是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太子受伤的确非同小可,但正因非同小可,再蠢笨的人也不该挑了那样的日子行凶。”
刑部侍郎立时也提了声音,“我等恪尽职守,若有非议可查验直阁将军认罪书,上面清清楚楚写出了前后因果,四皇子贪图太子之位,欲犯上作乱,吾王犹在病中震怒,皇室宗亲理当为天下表率,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自然不能轻饶。”
三言两语,咄咄逼人,三皇子压下了火气,看样子,如今形势恐怕并非自己一言便能扭转,身侧魏司马仍想再说,却见太子拿出了这几日同夏国通商之事商议,早已没有过多纠缠此事的意思,一时两人也只得压下。
一方议事,一方笛声轻落,断断续续并不成调,魏司马蹙眉有些奇怪,“怎么东宫议事之时竟有人起了乐音?于礼不合。”
恰好秋儿在外回禀,见了太子殿中似乎在说朝堂之事,一时低了声音,“公主今日起得早,诗经读完,此刻正想着昨日太子教的调子。”
女孩子的心思婉转起落,带得那笛音也有些起伏,只是眼下全和政事国务无关。
郁檀抬眼扫过面前臣公,竟也不顾此刻场合,“知道了,告诉落芙别出去乱跑,这几日宫中事多。”
信成侯大致也听出了意思,“落芙公主竟住进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