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他为人,简单,甚至有些莽撞,既然今日能够如此沉下口气,说是来问事情,那么恐怕这魏长铮也知道了些什么。
华妃微微定下心神,心中瞬间绕过千百个念头,“外边可是又出了事?”
“不曾,但是……信成侯,也便是三皇子郁桐曾经找上过我。”魏司马拂去椅上落灰,到底是坐下,“我今日来此,便是想问婉华一句。”
“当年你是为了玉夫人的事情才惹得吾王大怒,之后没多久便被寻了个借口打入冷宫,我只想知道,玉夫人当年是不是你害的?”
魏长铮绷直了脸面,这一句话问出来,他自己几乎都觉得紧张。
他看着眼前早已失尽了芳华的女人,他只觉得婉华甚至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紧张。
同样。
华妃以为自己会愤怒会怒斥他离开,这么多年过去了,今日问起这些还有什么用,而魏长铮一直都认定了她是个因为自己生不出皇儿而祸乱宫闱的女人,那么他还来问什么。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却从他眼中望出了三两点的希望,“你……你怕什么。”
她记得的他,铠甲于身,寒光而过一夫当关。
“魏长铮,你怎么会怕呢……”她不解地摇头,却好似有了触动,“你问我有什么用……宫里人都是这么说的,你何不就这么认为下去。”
对面已经开始老去的男人却不住地摇首,“其实我……我是知道的,我一直都觉得你不该这样……可是我没有任何立场来确定。这一次若不是四皇子的事情牵连得很多人起了疑心,若不是信成侯以此来同我结盟,恐怕……恐怕我仍旧是不敢来问。”
华妃坐在那冷硬的榻上,她不看他,只看地上的灰。
都是她这些年的耗尽了的年华。
“我说玉夫人的确不是我害的,你信是不信都好。”终究还是长出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
“我信你,婉华,再熬一熬……我和信成侯会想办法帮你离开这里。”
似乎还是能够流出眼泪的。
她微微地咬紧了唇,“我已经不能再相信你了,那场雨过后,我说过我今生今世都不能再相信魏长铮这三个字了。”
可是为什么开始觉得这里……不再那么可怖了。
刺耳的毒咒依旧被那廊下的畜生反复念着。
“今日信成侯不得不归返属地,但是他命人暗中送了信来我府上,是他一直躲在澄心堂中翻出了十六年前的内务府记载……当年……当年我们的孩子。”男人顿了一顿,似乎是在努力思索出一个恰当的词语,“御医最早所述,她并不是出生便是个死胎……”
华妃骤然睁开眼目死死地盯住他,“不要再提起那个孩子!”
“婉华……为什么最后宫中皆知是你诞下了死胎,如果她并不是一早胎死腹中……那便是……”
魏长铮捏紧了手间。
他以为结论很明显,华妃当年第一个孩子是被人害死的。
与此同时,恰赶上东宫今日来往频繁,秋儿悻悻地回禀公主,“太子不得闲,嘱咐公主不准乱跑。”
那对着铜镜无趣地梳理发丝的小公主终究按捺不住烦闷一把扔了那木梳,只闷了半晌突然想起了什么,“秋儿,你是什么时候入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