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亲眼望着，信成侯是从广运门出去的。”
“那便好。这些孩子剩他一个，没什么大用处倒也不用担心，反正他恐怕是要老死在信成郡了。”
那扣在案上的腕间晃出些碧色，微微晃动的镯子沉重优雅，女人的声音了无仁善宽厚的影子，“绣娘，你也知道，什么事情逼得急了便不好办了，留着这郁桐，算是给他一个脸面吧。”
“王后考虑的是。”
攒金的凤帘遮挡住了所有暗色心机，外表奢华无双的金顶仿了些泽国的式样，檐角上挑，如同那凌厉而起的凤目。
旁边有人捧了茶来，那上首的人吹开茶沫全不经意，“下去吧。”
门木开合，有人看清了四下再无旁人，那暗中回禀而来的小小宦官故作无事，从泽宫绕出，一路回内侍监去。
刚过了几重梧桐，他还未出了后宫的玄德门，树后一道目光忽如起来紧紧相随。
一直到他终究走远，出了门往前边去，树后的男人看向那宦臣来时的方向，竟有些无法相信。
“泽宫……”
红尘万里，嫉成仇。
谁家窗下，有女嫣然，红袖添香，深夜掌灯。
灰暗的指尖滑过宝蓝色的金线华服。
这是她当年受封华妃的时候吾王亲自赏赐的，华贵细密地针脚，当时刚巧合身的样式，如今她靠着墙壁抚过，只觉得那全然被磨得卷了边的金线再无光泽，而那几乎早已空荡荡覆在身上的衣裳又残忍无比地提醒了她，形销骨立。
她无论如何都寻不回往年的自己了。
女人愈发地靠着墙壁发起了呆，一直到廊下那恶毒地诅咒重又发作，那该死的鹩哥每一日都重复着同样的字句，华妃终于明白又有人入内。
“陈……陈公公，可能帮我端些热水进来？这几日觉得年前落下的疹子……”
华妃踉跄着扑到门前央求，还未说完却从门缝里看清了来人，立时收了声音，猛地背转过身，“你又来做什么？陈公公收了你多少的好处？魏长铮……你一个自视为国效命，鞠躬尽瘁的忠臣，无事便擅闯冷宫，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门外的人颤抖着抬起手来，“婉华……把门打开，我看看，可是身上不好了？”
他满心地酸楚无法排解，却又不知道怎样能够维护好她的尊严。
果不其然，那门后的女人声音陡然尖厉，“你不用来假仁假义！有这个时间……不如去讨好你的吾王王后，兴许王后慈悲，再将你那女儿什么……什么云染小姐的，赐做了太子妃！”
魏长铮勉力地想要推开那破败的门板，“好好，我不是来施舍你的，你无需这般想。”如今的魏司马身居高位，司马夫人雍容大方，更是膝下得一千金享尽天伦之乐，无论如何，这些事情都和这一方门后的可怜女人毫无关系。
可惜，偏偏更能够凸显出她的失败。
挥袖一别，徒留满堂花尽谢
魏司马回身掩上门，一个噤声的动作却是让她先安静下来，“婉华，你听我说，今日我是想来问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