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司马曾同那受尽了冷眼的三皇子结盟,如今吾王病体不愈,而婉华在冷宫中恐怕也受不住,还有皇族所有人离奇死亡所隐藏的阴影无人可解。
总是需要一个契机的。
郁王却斟酌再三,手指抚过墨玉扳指,“夏国是有些耐不住了……传我旨意,江陵沿岸即日起屯兵驻扎,封锁江口不准两岸往来!”
“臣遵旨。”魏长铮领旨却不退下,上首的人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是这出兵的人选不能是信成侯,他久居属地恐怕不妥。便命东宫盯紧了这江陵吧……既然是檀儿当年一念之失,如今这事无论如何都该由他来担着,毕竟他不是个孩子了。”
这一句话说得带了三分的深意。
魏长铮只顾着领旨,走出了几步却也觉得郁王是下了心思准备锻炼太子,忽然便想起了年前丞相那一方好意提起的事情。
“吾王恕臣逾越,太子已过了成人之礼,恐怕……丞相上一次提起的那事也当趁早议下了。”
明黄加身的人精锐不减的眉间浮上些笑意,“怎么,司马先着急起来了?”
魏长铮也终究涨红了脸面,郁王很是清楚他为人耿直,一见这跟随自己数十年征战的老将先不好意思了,郁王反倒觉得有趣笑起来,“魏长铮啊魏长铮,这么多年儿女都大了你却还是这样,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也知道……府上的云染小姐过了二八年华,司马同夫人怕是都等得着急了吧……”
若是当真算起前缘。
那还是初春的日子,乍暖时节,上元节灯影婆娑。
有人一身素白风华,澄澈如许,夜影摇晃一城佳节温润,远处廊下的女子特意挽了云鬓,借了上元节的光景,司马独女云染小姐被郁王特许一同入宫赏灯。
她当时不过是一抬眼的惊鸿而已,恰是望见不远处的少年侧脸俊秀无双,女子只微微垂首,下意识地梳理起散落的发丝,竟是紧张了。
那白衣人于重重树影之下,天上九霄云动,他展袖举手放灯,飘摇的火光之中如玉风神,静静修罗,半边茶花颜色映了焰火颜色。
那个时侯她只觉得自己周身似乎都飘远静止,竟从出生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般的紧张。
好像只有一袭简单到无法过多描绘的白衣足够真实。
云染看着他很认真地望着手里的灯,兰花形状。
一直到爹爹在身后唤了,她才终究离开。
皓月当空,如洗银白铺地,余光中的少年清淡而立,忽然便听着远远似乎有人唤起他来,“哥哥——”
干脆而清亮地声音,来人三分旖旎,七分依恋,云染转过画廊,只望着方才那地方,一身雀羽罗衣的小小女子忽如起来便同他而立,毫不避讳。
而她自己在这方廊下随着爹爹入宫去拜谒,那几乎只是一瞬惊心的少年人恰好站在那崇福门外放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