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小院中,白芍正坐于石桌前翻看着丹宗的炼丹手扎,手边一盏清茶冒着袅袅热气。
青石板上闭目静思的陆月生骤然睁开眼睛,目露喜色,她成功了!
“师姐,我成功了!”她无不兴奋道。
白芍翻页的手指微顿,心下微沉,灵根相克竟也能如此神速……
相传灵根相克者修行艰难,但倘若成功进阶便会远胜众人,小师妹既灵根相克又为罕见的变异灵根,按理应是极难进阶的,可偏偏小师妹……
更何况如此速度在她记忆中唯有一人……
“恭喜师妹,练气入体。”她勉力一笑,“伸出手来,我帮你看看。”
“嘻嘻,谢谢师姐。”陆月生笑嘻嘻的坐到她身旁。
白芍以灵力在其体内巡视一周愕然发现——她已是练气三层。
陆月生看着她愕然的神情小心翼翼道:“师姐?我怎么了?”
白芍的笑容越发勉强,“无碍,只是师妹进度太快有些惊讶罢了。”
陆月生灿然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光点都往我身上扑。”
“是什么颜色的?”白芍问道。
“唔,有白色,也有红色的。”陆月生沉思道,“还有一种没有颜色的。”
“没有颜色?”白芍的讶异不似作假。
灵气向来只有青、紫、白、黄、绿、蓝、红、褐八色,相对风、雷、冰、金、木、水、火、土八种灵根,如何会多出一个无色灵气?
“是的,没有颜色的。”陆月生肯定道。
“那你可有不适?”白芍略有些担忧地问道。
“唔,好像……没有。”
“那可有什么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好像看得更清了,精神很充沛,这些算么?”
陆月生与白芍对视一眼,讪讪道:“身上有些黏哒哒的,还有些臭算么?”
白芍沉默了一会,“师妹,这些都是练气入体后的正常反应……”
“哦~”陆月生尴尬地笑笑,“那好像没什么地方奇怪的。”
白芍一笑,“既然师妹没什么地方不对劲,那便去房中沐浴一番吧。”
陆月生跟着白芍进了房,房间里十分简洁除了床桌便是一个梳妆台,台上有一把象牙梳和几根发带便再无它物。
白芍俏脸微红,“我不知师妹喜欢什么,故而并未添置,师妹不若先行洗漱吧……”
陆月生奔着浴桶而去,浴桶中的水泛着些许诡异的绿,甚至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看着陆月生默然的神情,白芍匆匆解释道:“这是五神汤,可伐筋洗髓的,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陆月生心中默然:可这玩意儿怎么都有点奇怪啊……
陆月生从前也曾泡过药浴,但那些都是带着花香,泡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安神汤。
洗精伐髓这四个字听着就疼,固然泡着对身体有益,但那疼也是实打实毫无折扣的,故而陆月生身上的抗拒几乎实质化。
好不容易才按捺着逃跑的欲望,陆月生咬牙没入五神汤中,起初的时候她只是有些许麻痒,而后是连绵不绝的胀痛,纳入体内的药力一波又一波地翻涌仿佛要将皮肤炸裂。
陆月生泡于五神汤中恍惚地想起曾有人说过,有一种痛始终如一,一开始你可以忍受,可时间久了你却会发现它越来越痛,宛如跗骨之疽……
她已经忘记那人说的痛是什么,只觉得和自己如今的状况十分相似。
依白芍所说这五神汤需时刻保持清醒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故而陆月生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她胡思乱想的转移着注意力,以便让自己不再专注于身上的疼痛。
她想着之前幻境中的少女,想着洛桑真人,想着宋佳,想着那本书,亦想着那个来自未来自己的神魂……
思绪繁杂愈捋愈乱,仿佛置身于一场庞大的迷雾之中不得解脱,或许等她得到未来的记忆时才方能掀开其中一角。
白芍静坐在院中石桌旁,清晨的露珠落满一身她却依旧纹丝不动,圆润的水滴顺着她的眼睫滴落在石桌上支离破碎地四溅开来。
纯白的纸鹤由远及近,稳稳地停在她身前,白芍垂下眼眸本不想理会,手却先一步点在了纸鹤头部。
“师妹安好,听闻洛桑师叔似乎有意收亲传弟子可为真?”
清冷的男音从纸鹤中传来,即便只是代为转达都透着些许冷意。
白芍嘴角微掀,只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也是,她都能知晓的消息,师兄又怎会不知晓?
只不过师兄注定要失望了,既然小师妹拜入师尊门下,又由她代为教导,那么她必然会好好护着的,不光是为了她自己,也算是为了小师妹,她也绝对不会让那个人再次出现……
白芍起身回房,徒留石桌上的纸鹤被翠绿的藤蔓环绕慢慢收紧,只剩下一堆齑粉随风而散。
迷雾林中浓雾弥漫,潜伏于暗处的魔兽睁着猩红的眼眸伺机而动,嗜人而食的藤蔓收敛声息伪装成寻常藤蔓,看似无害实则危机四伏。
林中有一青衣男子正与一头相当于金丹中期的五级魔兽搏斗却不露下风,那魔兽如虎却生两翼,獠牙锋利透着冷光,周身赤红如火,是为赤焰翼虎。
战至正酣男子身形一顿,厉风袭来他身上顿时多了五道血痕,他眉头微皱身形急退,赤焰翼虎已被惹怒又岂肯轻易罢休,自是穷追不舍。
男子见状眸中不耐闪过,他拔出灵剑欺身而上欲速战速决,那柄剑看上去平平无奇毫不起眼,却意外地与男子极为相配。
玄色剑身运气时偶有紫色电光环绕,刺入魔兽体内后电流随着经脉在其体内运行累积到一定量时骤然爆炸,血肉四溅沐浴在血雨中的男子随手捡起地上的兽丹丢入了储物袋中。
无意间溅到男子脸上的猩红液体映着男子面无表情的冷脸透着些许森然,他随手抹去眼角的血迹,遥遥看向某个方向眉头微皱。
师妹,生气了……
他微微沉思却想不出自己什么地方惹得白芍生气,甚至捏碎了自己的传信纸鹤,最后只能归功于师妹又闹脾气了。
他垂眸看着手中之剑,思索着现在倘若再发一封传信纸鹤会被师妹再次捏碎的几率有多大。
客栈中等待消息的芷苓二人得知陆月生已为清虚派掌门入室弟子时相视一眼,脸色骤然发白。
强自欢笑送走了前来恭贺的酸言酸语,男人大力关上门,脸色有些灰白,“我们赶紧离开此地吧,灵石是拿不到了,但总不能把命也留下……”
芷苓闻言一颤,“那位果真如此可怕?”
陈三岩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答道:“先活下去再说吧。”
芷苓见状亦收拾着自己的用物,只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让那个小姑娘穿藕粉色衣裙?”
与灵根无关,就像是只要她穿了那种颜色的衣服就一定会成为洛桑真人的弟子一般……
陈三岩动作一顿,倒三角眼忽然锁定芷苓,“你没有给她穿是不是。”
说是疑问但他却更像是肯定了一般,眼神阴鸷透着寒意。
“是……”芷苓顶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回答道,“她当时已有些怀疑,我……”
“自作聪明。”陈三岩冷哼一声,满脸烦躁,却再未出言指责什么,只催促道,“快点收拾东西,不然我们逃不远。”
芷苓自知有错,闷不做声,只手下动作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