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最纳闷的是蚂蚱似的于春春却总跟在刘大德,真个形影不离。但更怪异的是,跟任何人都相处不料的刘大德,居然也允许于春春跟着他。厂里上岁数的人都叹息说,这恐怕是因为于春春和刘大德其实某种东西是共有的——他们两人,被共同的童年的噩梦占据了灵魂,所以物以类聚。
李正听了是这两个人,有点明白了,说道:“他们翻储物柜,翻出了一封信,强行带走了?”小四点点头,道:“李哥,那封信的收信人姓江,叫江……什么……”
李正预感到一点什么,试探地问道:“江长有?”
小四立刻点点头,说道:“对啊对啊。确实是这个名字!听说李哥小时候和这个人熟悉,是你家以前的邻居。我本来想托李哥把信给这人带去的,不料却先被那两个人发现。不过,我听说李哥你说话,他俩人还是肯听几句的……”
李正一直紧闭着嘴唇,这时候突然打断,问道:“小四,确定是给江长有的信?”
小四点头,说道:“错不了!刚才被那两个混蛋连气带吓,把名字给忘记了。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了。不过李哥,我问起这个姓江的在哪儿,他们的眼神,咋都那么不对劲儿呢?”
这些年来,李正跟刘大德两人,其实早就断了来往。提起当年上学时,三人还是经常一起放学后留校打乒乓的死党。不过,他也知道,自从两个童年好友家里遭了变故以后,这十几年来,两人的眼神和行为,都和前那两个淘气却聪明的中学生完全不同了!
李正一阵心酸。但他还是对小四话里透出的信息感到惊觉。他问:“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呢?”
不只小四,另一名保安也比划着做解释:“啊呀,李哥,那两个人的眼神跟表情,都……于春春的脸都黄里发青了,不过他始终没说一句话,还不算太反常。可是那个刘大德就吓人了,目露凶光……那样子,想吃人似的!”
小四身材瘦小,也许精瘦的人,都比较机灵点儿。他问:“李哥,姓江的跟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过节?这两个人反应真是激烈!”
李正并不回答,只问他们:“他们拆了那封信吗?”
两人一起摇头。
李正又想了想,问道:“他们跟你争执时,说了什么话了?”
“说了,”小四立刻回答,“刘大德把信抢走的时候,说江家对不起他一家人,害死他老爸。他要杀了姓江的老婆和女儿给他老爸报仇。李哥,这姓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从来不听你说过这个人。”
李正只是对他笑了笑,登上车子就走了。
当年轰动全场乃至全市的红光厂奇案,如今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了。尤其是老厂子迁到郊外之后,这里迁来不少新居民,不象当年那样互相走动,消息消灭得自然更快。
江长有的妻子和女儿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就如庞建贵一样,突然地消失了。而江长有只剩下一副去壳,不必指望江长有能提供点什么信息出来。虽然很明显,江长有是他妻子失踪的唯一目击人,但现在的江长有,根本不和外界发生任何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