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收拾好行李,他要出差。
像以前一样,她开车送他去机场。
嫁给他以后,她就做了全职太太。
“起风了,老婆你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他凑过来亲一下她的唇,体贴地说。
外面刮起沙尘暴了,整个天空呈灰黄色,大风卷着黄沙发出阵阵呼啸。
“老公,航班会不会取消?”白小荷一脸担心地望着他。
刮这么大的风,等改天天放晴了再飞,那多好啊。
“不会,乖,快回去。”顾修言捏一下她的脸颊,推开副驾驶座的门径自下了车。
白小荷坐在车里朝他挥手,他走得很急,最后干脆小跑起来。
“老公,你行李忘拿了。”白小荷扫一眼后视镜,突然大呼起来。
他的棕色旅行包还放在后座上,这是她昨晚帮他收拾好的。
里面有他换洗的衣服,还有胃药。
白小荷拎着包飞奔下车,“老——”刚张嘴,就吃了一口的沙子。
她捂住嘴巴,低头朝机场大厅奔去。
她环视着四周,搜寻他的身影。
一抹浅蓝色的修长身影映入眼帘,白小荷咧嘴笑了,顾修言穿这种亮色的颜色很好看,这一年他似乎突然喜欢上这种亮色了。
他起来很年轻,最多不超过三十岁,谁能猜到他已经四十三嘞?
她拎着他的行李朝他走了过去。
以前他出差总是会带上她的,这一年他出差没再带她一起去,他不提,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说。
一抹蓝色的娇小身影突然从顾修言的对面飞奔来。
女孩看起来很年轻,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她背着双肩包,扎着马尾辫,休闲鞋,牛仔裤。
“言!”她张开双臂。
他抱住了她,白小荷一下止了步,她站在他的身后,离他很近,就剩下几步远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女孩靠在他的胸口,喜极而泣。
他轻揉地拍着她的后背。
白小荷转身快步跑出机场,她跑得很急,生怕他一个回头会看见她。
那女孩的样子她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认识她了,没想到她会这么晚才出现,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年轻,她是梁依涵。
白小荷刚坐进车里,手机就响了。
“喂。”她擦去脸上的泪水,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
“老婆,我行李忘拿了。”他抱歉的声音说。
“噢,我刚要走。”她笑着说。
他拿着手机从里面飞奔出来,她打开车门拿着他的行李。
“对不起。”他接过行李冲她道歉。
“记得吃饭,你胃不好,包里有……”他在她唇上轻点一下,迫不及待地转身跑走了。
白小荷对着车里的镜子照了一下,脸白得吓人,她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水,她的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了。
他却越来越年轻,越来越迷人。
她不爱去美容院,不爱打扮自己,她喜欢研究烹饪,喜欢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越来越爱他。
她知道他也爱她,现在呢,他还爱她吗?
齐宝这个乌鸦嘴被她说中了,她真的完了。
梁依涵为什么不早出现,为什么要在二十年以后才出现?
现在她离不开他,没有他,她活不下去。
回到别墅,她冲进他的书房,打开他的电脑。
她以前从没查过他的邮箱,他的手机,她知道他不屑于说谎。现在,他也学会撒谎了。
他邮箱的密码她知道,是她的生日。
银行卡的密码也是她的生日。
她摸着鼠标的手有些抖。
点开他的邮箱,里面有好多的邮件,有一大半都是来自“依依”的。
一封一封地点开,最早的电邮是来自一年前。
原来他们一年前就认识了。
一张集体照,这是他去灾区参加捐赠仪式,他捐建了一个医院。
照片里他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左右都是医生和护士。
最前排蹲着一个粉色的娇小身影。
最近一个月,他们几乎每天都在通信。
最近的一封是昨天晚上。
她说她好开心,终于可以和他一起去度假,她说是故地重游,他们是在地震灾区认识的。
他说他累了,夹在老婆和母亲之间。
她想起来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宠着她,所以她时常会跟他撒娇,说妈妈又欺负她了,其实她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她就只是想跟他撒撒娇。
原来他听烦了,听累了。
他该告诉她的。
嘴角咸咸的,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白小荷关掉电脑,回到房间躺下睡了。
保姆请假了,孩子在学校,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她一个人。
……
一个星期后,他出差回来了。
“老婆,想死你了。”一进门他就抱住了她,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怎么了,生病了吗?”他关切地探上她的额头。
“没有,妈妈让我们回家吃饭。”她看着他笑道。
“好,我去洗个澡。”他低头吻一下她的唇,然后飞速地移开。
她收拾着他的行李,打开药包看了一下,里面的药全换了,她差点忘了,梁依涵是护士,她当然更懂药。
他的手机一闪一闪的。
“我的电话?”洗手间的门哗一下拉开了,他探出上半身有些着急地问,他的头发上还有白色的泡沫。
“嗯。”她拿起手机给他送过去。
“助理打来的。”他说,然后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洗完澡,他坐在床边,她用毛巾帮他擦着头发。
他的后背上有指甲的划痕,不是她弄的,她不舍得弄疼他。
“老婆,怎么这么安静?”他环着她的腰,柔声问。
习惯了她说个不停。
“没有啊,可能是要回去吃饭紧张吧。”她笑着,撒了个很不高明的谎。
明知道他烦这个。
果然,他的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她以前竟没注意。
她开车,他坐在副驾驶座上,这些年一直是她开车,她想让他尽可能地多休息。
车里放着他喜欢的乡村音乐。
他扭头望着窗外,唇角一直上扬着。
“老爸,老妈。”顾小猫和顾泽武从顾家老宅里迎了出来。
小猫越来越漂亮了,闹闹也很帅气。
“老妈,脸色不好?”顾小猫摸着下巴盯着白小荷。
“没睡好。”白小荷笑道。
“老爸一出差,老妈就寝食难安罗!”顾泽武歪着脑袋促狭道。
“一边去,别烦我老婆!”顾修言驱赶着他们两个,一把将白小荷搂进了怀里。
白小荷低着头,抿嘴笑着。
木雅琳和高洁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妈,我来吧。”白小荷卷起袖子跑进厨房。
“不敢劳烦你!”木雅琳冷声道。
白小荷蹲到一旁,摘着四季豆。
木雅琳和高洁谈笑风生,当她不存在,她早就习惯了被她们忽略。
饭桌上,白小荷安静地吃饭。
顾修言剥了螃蟹送进她的小蝶里,嘴里苦到发涩,吃什么都是苦的。
“老爸,你偏心!我也要吃螃蟹!”顾小猫假装生气道。
“自己动手。”顾修言淡瞥她一眼,除了老婆,他谁也不伺候。
“修言,你跟小荷还年轻,你们再生一个孩子!”顾援朝怂恿道。
“不行!”顾修言一口拒绝了。
小荷生闹闹时,难产大出血,那种寒彻心扉的恐惧和无力感他无法再承受一次。
吃完晚饭,白小荷跟顾修言回家了。
顾小猫和闹闹留在老宅陪爷爷他们,老爸老妈两个人太肉麻了,他们还是躲远点好。
洗完澡,白小荷端着牛奶走进书房。
“老公,喝牛奶。”她突然地说。
他似乎吓了一跳,啪的一声合上电脑,手揉着眉心。
“谢谢老婆!”他接过她手里的牛奶杯,低头喝了一口。
“早点睡,别工作太晚了。”她柔声道。
“嗯。”他点头。
她转身走出书房帮他关上门。
关了灯,躺到床上,眼泪再次滑落下来,心脏像被一把钝刀插入,一刀一刀地刺着。
书房里,桌上的手机又再闪了,顾修言放下手里的杯子,接了电话。
“言!”梁依涵的声音传来。
“想我没?”他唇角勾起一抹笑。
一年前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孩,他的心好像突然就被什么击中了。
她很年轻,比他足足小了二十岁。
她浑身充满活力,跟她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又变回二十几岁了。
他努力克制过,过去的十九年,他从未曾出轨过,不管是身还是心都没有过。
可是遇见梁依涵,一切都变了。
他竟然学会撒谎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
“啊——”手机里,梁依涵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顾修言一下站了起来,手不小心碰到牛奶杯,牛奶洒了一地。
“洗澡摔了一跤,疼。”梁依涵的声音带着哭腔。
“依依,我现在就过去,别怕!”他拿起车钥匙,飞奔出书房。
梁依涵住在租来的公寓里,她拒绝他给她的一切物质:房子,车子,银行卡,她什么都不要。
听到车子离开的声音,白小荷下了床,走进书房,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杯子碎了,玻璃渣划破了她的手,眼泪和血一滴一滴的砸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