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我们要离婚——”
顾修言和白小荷同时出声。
“离吧,我同意。”木雅琳就差举双手赞成了。
“胡闹!小荷,你是个好孩子,有什么委屈就告诉爷爷。”顾援朝笑容可掬地招招手。
“我爱上别人了,而且我们已经——”白小荷垂了眼睑欲言又止。
“不知廉耻!”木雅琳气得直哆嗦。
顾援朝听得怔住了。
“没事,小荷说气话而已。”顾修言一把横抱起白小荷,冲冲离开老宅。
……
“这一个月你不在家,我去他那里了,他每天都给我做饭吃,他只会做意大利面,我让他给我一把公寓的钥匙,他没答应,等我走后,才发现钥匙扣上多了一把钥匙……”车里,白小荷兀自说着,她的眼神不知不觉地就变得柔和了。
车子发出刺耳的声音,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你在说谎。”顾修言十指紧扣住方向盘,盯着她,冷声道。
“我知道你不信,连我自己也不信。我从没想过除了你,我还会爱上其他人。如果很久以前,第一次见他,没有发生那些不愉快,我可能第一个爱上的人是他。”她柔声说。
“说谎!”他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
“他跟我求婚了,我想答应,你放了我吧。”她柔柔地看着他,目光如水。
“楚轩?”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很多年前,就见过一次,那人的名字他记住了。
“嗯。”她轻轻地点头。
“你敢说你不爱我?”他狠狠盯着她。
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让她撇开了眼。
“爱,只是你不再是我的唯一了。”很快她又直视着他说。
他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看她,扭过脸去,他盯着窗外的某处,鼻子酸酸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下来。
从喉间涌上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又被他生生压了回去。
白小荷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钥匙,有一把是楚轩给她的。
他侧身对着她,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她可能会选择跟梁依涵斗到底,她怀了他的孩子,两个月了。
她知道他还爱着她,可是他也爱着梁依涵。
很久以前,她能接受他一心多用。
现在却不行了,这十九年他宠着她,捧她在手心,是他惯坏了她。她要的越来越多,她要他的一心一意。
他给不了了,他心里又住进了另一个女人。
即便没了梁依涵,他还会遇见其他女人,爱上那些年轻的漂亮女孩,不是一件特别费劲的事。
他突然推门下车,他吐了。
她坐在车里不动,一只手轻抚上平坦的腹部。
她不想再跟他干耗下去,他做不了选择,她帮他选择。
顾修言蹲在地上,心像被扔进了绞肉机,真他妈疼!
又一股腥甜涌上来,他一张嘴,却是“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都吐血了,她还杵在车里不动呢。
他要挂了,她成了寡妇,她就老实了。
最毒妇人心!他二十年才出一次轨,她就……
他张嘴再一口血吐了出来。
她就气他吧,把他气死,她就舒坦了。
她刚才那贱兮兮的表情,说起那个豆芽,她那含情脉脉的贱样……他再次吐出了血。
他知道她在气他,他就是被她气到了,被她伤到了。
他含辛茹苦地把她拉扯大,就差一把屎一把尿了,她现在就这么气他!
他比她大了八岁,迟早是要死在她前面的,她就不能等他两腿一蹬,她再去跟那些不害羞的老头勾勾搭搭?
他起码要活到九十岁,等他死了,她八十二岁,到时她想嫁谁就嫁,他不拦着,他也拦不住!
“顾修言,你走吗?”白小荷不耐地敲着车窗的玻璃。
她有点急了,孕妇多尿频。
他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陡然的站起来,头有些晕,他扶着车顶才没摔下去。
他吸吸鼻子,用袖子擦去脸上的眼泪,转过身大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小荷爬到驾驶座上,径自发动车子走人。
……
顾修言去了谭东的墓地,靠在墓碑旁哭了一会儿。
幸好这里僻静,半天也没个人影。
不然看到一个漂亮的男人抱着另一个帅气男人的墓碑痛哭流涕,一定会觉得基情四射。
小四走了,他几个兄弟中,唯一像正常人的小四走了。
顾修言伸出修长的手指,抚过谭东的照片,照片上他一双小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芒。
“小四,给我托个梦。你那里有妞泡,有酒喝吗?你要想打麻将,我把小三他们几个扎成纸人烧给你。”他说。
烧了他们三个,你们四个人就能凑一桌打麻将了。
……
深夜,顾修言回到家,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房间里空空的,“小潘”不在家。
他打了“小潘”的手机。
“喂。”她慵懒的声音。
“你在哪里?”他问。
“什么事?”白小荷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找你签字离婚。”他冷冷说。
白小荷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一刻。
“过期作废。”他冷声说。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她急忙说。
“我去你那里。”他不容商量的语气说。
……
白小荷打开房间的门走出来,楚轩坐在电脑前凝着电脑,“饿了?”他头也不回地问。
“我老公要来。”她说。
“噢,要我回避?”他扭过身望着她。
“不用,你能回你房间吗,客厅借用一下。”她抓抓头发说。
楚轩捧着电脑回房间了。
白小荷收拾一下桌子,摆好了两份离婚协议书。
“咚咚”的砸门声,吓得她一个激灵。
她跑去开了门,顾修言冷着脸进了屋,他环视着这个公寓。
“豆芽呢?”他问。
“他睡了。”白小荷微微皱眉。
楚轩现在个子比他都高了,人家哪里像豆芽了?
“饿了。”他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左腿搭着右腿,按下电视遥控器,仿佛这是他自己家一样。
“签字。”白小荷拿着协议放到他面前。
“先吃再签。”他挑挑眉。
白小荷瞪他一眼,转身朝厨房走去。
……
她捺着性子看着他细嚼慢咽。
“饱了?可以签了。”她不耐地说。
“困了。”他打个哈欠。
“签完字,回去睡。”她喝道。
他起身越过她,朝一个房间走去。
“你住这间?”他环视着房间问。
“顾修言!”她没精力跟他磨洋工。
他突然将她拉进房间,一脚勾上门,横抱起她朝床边走去。
“顾修言,你放我下来,你别过分!”白小荷挣扎着。
“老婆,我困了,睡觉。”他将她放到床上,他跟着躺到床上,将她牢牢地圈进怀里。
“顾修言!”她拍打着他。
“我要死了。”他突然地说。
她一下静了下来。
“刚查出来。”他闷声道。
“什么?”她的声音有些轻颤。
“困了。”他将头埋进她的长发里,不愿多说。
他下午刚查出来有轻微的感冒,人都会死的,所以他迟早也会死,只是时间长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