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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梦中,是我故乡村公路以西的一个村

何老师

梦中,是我故乡村公路以西的一个村子,南边不远,有一条骨碌碌的小圆土山,从山底到山顶,都是一长块一长块当年农业学大寨时修的水平梯田,农民种的麦子,在初春来到后,麦苗绿绿的,已长出地面一脚面那么高了。

山坡地向北的山下面,围绕着一面直挺挺的杨树,经过冬天以后,到了春天,又重新长出了新绿。

村子前面一条不断向前延伸的高速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发出风一般的呼声,驶向要到达的远方去。

村中,有一个长长的大屋子,村中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集中在屋内,坐在地上,村长要给全村人开一个大会,大会的内容是这样的:本村发展进步的新设想,每一户在新的一年里,都要完成那些具体的指标,增加多少收入等。

来参加村中开会的人,有大城市来的农业科技方面专家好几位,还有作家、作曲家等。

我住的村子,是在这个村子以东的一个村子,在梦中,我的村子和这个村子不分你我,我也是这个村子一个成员,参加村子里这么一个关于未来如何发展进步的会议。

我坐在屋内南边,和很多村中人坐在一起。

我无意中向屋内看了一眼,却发现了一个我很熟悉的面孔,他一个人坐在地上,他的跟前没有人和他坐在一起,他的脸形四四方方,还是青春时那样白净,他的双眼正在眺望着屋内的每一个村民,想从每一位村民中发出不一样的特别的美来,像蔚蓝色的天空一样洁净。

这个人是谁?就是《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作曲之一的何占豪老师。

我曾经多年以前,在音乐学院自费学习,常常受何占豪老师恩赐,免费坐在何占豪老师讲作曲的大教室里,回家后,多年不见何占豪老师,总想见到何占豪老师。

梦中,何占豪老师就坐在村中开会屋子的南边离墙五六尺多远的地上。我对作曲还有兴趣,总想再请何老师教教我学习作曲,可是何老师在上海,我离他之间有数千里之远,虽然交通条件现在极发达,坐火车、飞机都行,可是对于我来说,还是有些不大容易困难的地方,或者有事时间顾及不过来,或者要花钱方面,显得奢侈一些。

何占豪老师现在就离这么近距离,我连想都没有想,立即从坐的地上,站起来,扭转身子,箭一般地冲到了何老师面前。

何老师也早看到了我,我到了他的跟前,一下子站了起来,何老师也早认得我,曾经是坐在他教作曲课的教室,听他讲作曲课的学生,多年没有见面,可是依旧对我的模样还记得清清楚楚,当我出现在何老师面前的时候,何老师一下子就认得我了。

我和何老师是久别重逢,见面后,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双脚像是带动整个身子不停地圆一样的转动。

我和何老师都竟是泪流满面,我像是在一位慈父面前,像儿子对父亲那样深的感情,我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涌出来。

这也许人生的时间过得太快的原因吧?我想到了自己在少年时候,感到一年的时间这么多,这么漫长,长得这么慢啊,总是长不高。而如今,一年的时间,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记得读过***一首诗: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

三十八年过去,

弹指一挥间。

可上九天揽月,

可下五洋捉鳖,

谈笑凯歌还。

世上无难事,

只要肯登攀。

我和何老师自从在音乐学院分手以后,久久地隔了一段时间,这时间晃若弹指一挥间,可当年的为之而努力的音乐梦想并没有真正实现,只是部分的实现,离我心中的要求还很远,可是似乎听到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的这样的一种召唤的声音,我还要能有机会见到何老师,当面向他求教作曲方面的知识。

何占豪老师,这么一位我所高山仰止般的大作曲家,如今我竟能和他久久地拥抱在一起,曾有过的师生之情并没有因为时间隔得太久而消失,感到还是保存在一个什么心中的地方,像是一本书一样,只要愿意打开去看,还是能看到的。

我和何老师做了一个很长时间拥抱之后,何老师和我都有一种惊喜交集,还有一丝对人生岁月过得如此之快伤感的情绪。

我想和何占豪老师能保持联系,对何占豪老师说:“把你的手机号给一下我?”

何占豪老师给我念着他的手机号,来了一位村中人,圆鼓鼓清亮的眼睛,是一个做事手上动作极快的人,他找了一张光亮亮的白纸,用碳素笔,很快地帮我写下了何老师的手机号。

我对何老师说:“以后我有事,给你用手机联系?”

何老师果断地说:“没有问题!”

我还是向何占豪老师表达了我的心愿:我还想跟何占豪老师把作曲,主题发何发展的方法学习一下,还有作曲的对比和重复结构学习一下。

何占豪老师微笑着说:“想不到,你对作曲还这样入迷,只要你愿意学习,我就教给你。”

我听了何占豪老师的话,心中如吃了蜂蜜一般地甜。

为了感谢何占豪老师当年教我学习作曲的恩情,我想到了报答何占豪老师。我用什么来报答何占豪老师呢?忽然想到了我家里,有亲戚帮助我买了十斤核桃,是没有用过药水浸泡原汁原味的那种,吃了对人的身体健康没有坏处有益处的那种核桃。

我对何占豪老师说:“何老师,我家里有十斤核桃,你到我家去,我送给你。”

何老师见我如此真心,只得接受,他说:“我给你到你家去拿。”

我和何占豪老师从这个村子开会的屋内出来,向公路以东我家的村子走去。

我欣喜地是何占豪老师到我家里,还能当面向他求教作曲方面的知识,这真是我的一个心愿,现在即刻就能得到实现。就像一个青年男子,渴望找到一个温柔妩媚的女子,竟答应了对他的爱,愿意和他成为一家人,这是人间怎么一种幸福的事情啊!我学习作曲的愿望得以满足,就像这种找到了爱人那样一种幸福的感觉。

我为什么能在梦中,梦到了作曲家何占豪老师呢?

按弗洛伊德对梦的解释,梦是人未实现的心愿的表达,是通过画面和熟悉的名词来表达,它是一种潜意识的创作。梦中的情节是曲折多变交织复扎的,可是人所能记得的也只是一星半点,但是,这不要紧的,只要记得一个人名,或一个名词,就好办了,因为名词具体,这样,就会把你引入到创造美的世界中去了。

我在昨晚的梦中,梦到了何占豪老师,我和何老师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故事吗?

有很多数不清的故事,这里,我根据我心情的自然意愿,写下去吧。

我家门前南面不远,有一个村舞台,两边是两个粗粗的灰色的水泥柱子,向上支撑起来,屋顶的面上,用的是那村东砖瓦窑里烧的瓦,远远地望那舞台的蓝瓦的顶面,蓝格影影一片,完全可以和蔚蓝色的天空的色彩媲美。舞台的台面,和地区剧院的大小一般大,可以提供演员,尽情地在上面表演各种各样的角色,表达人生的命运。

冬天的晚上,我常常和奶奶坐在舞台下面的大场中间,看演出。

有一天晚上,县剧团在村舞台上面演出。有一位年轻的乐队演奏员,站在舞台前面,用一根竹笛,把笛的吹孔放嘴唇上,吹奏了笛子独奏曲,《陕北信天游》村中会唱的信天游歌的男男女女,就跟着笛声,轻轻地哼起歌词来:

青线线那个蓝线线,蓝个英英采,生下一个兰花花,实实的爱死人。玉谷子那个田苗子,数上高梁高,一十三省的女儿,数上蓝花花好。正月里那个说媒,二月里定,三月里交大钱,四月里迎。三班子那个吹来,两班子打,撇下我的情哥哥,抬进了周家。我见到我的情哥哥呀,说不完的话,咱们俩人死活哟,长在一搭。咱们俩人死活哟,长在一搭。

我听到县剧团演奏员,吹的这首笛子曲,深深地被它的一种美所打动了,怎么这么好听啊?

以后,每当我回想起当时听到信天游的笛子曲给给我激起的美感时,就想到了杜甫的一首【七绝】

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我的少年,竟因为常常和奶奶在冬天的晚上坐在村舞台下面的场里看戏,看过省里剧团、地区剧团小到村剧团的演的戏,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戏曲民歌旋律,这样让我的大脑,和这迷人的梦幻般的音乐建立起一种友情般的联系。

村中舞台每有演出,村人皆看,我看到了村人如此爱看演戏,爱听音乐,我也萌发了一种音乐的梦想,想当一名专业的乐队演奏员,到了青年时候,正式地确立起,想当作曲家,想为村里创作些好听的歌曲,怀着这样一种梦想,终于在一年春天开始的时候,到了音乐学院联系自费学习作曲。

一天早晨八点,我早早地到了教务科,给科长当面谈我想到作曲系自费学习。

科长是一位大高子,和我之间横着一种很远的距离,犹如隔了万水千山,他手中掌管着想来音乐学院学习人的权利,只要他能同意,就能到音乐学院来学习他想学习的音乐专业,可是科长是不会轻易答应的,况且他并不理解我学习迫切学习作曲的心情。他的脸上现出一种冰冷不好接近说话的表情,像是整个脸上布满一层不能舒开的黄云,总是守在天空的某一处,不能给他人一点小小的空间或希冀之光。

我一看科长的面容,觉得他的心中早把我拒千万里之远,我这么不远千里地来到了我自以为音乐的殿堂,一个早在我的心中梦中出现过的神圣的地方,我想走进这个美妙的地方,想在这里感受到天上人间最美好的音乐旋律,想知道如此动人心弦的旋律是如何创作成功的?

我哽咽着语无类此地给科长说:“请……你能……答应我在作曲系学习作曲?”

科长板着铁青的面孔说:“我们就这么大的地方,全国各地的音乐爱好者,都要来我们音乐学院学习,我们没有地方,没有这么多的教室,我们接受不了的。”

我总是在想着,看科长会不会有转变的想法,或能说:“我们接受你来音乐学院学习作曲。”

这只是我一种美丽的想法,科长还没有转变得这么快。

我站在教务科长办公室内,还想尽量多站一秒钟,想听到一句符合我心愿的话,可是没有听到,听到的是:“你回家吧。”

我给科长说什么好话,科长也不能理解我这么一个从农村来的青年,渴望学习作曲的那种心情。

我这时候,能到音乐学院学习作曲,它已经是我的人生要实现的梦想,它是和我的人生命运联系在一起的,我就这么一个要去做的事情,再没有别的我所愿意做的事情了。我把学习作曲看得如此有重量,可是到了教务科近前,还不能向前真正走出一步来。

我听到了科长让我回家的话,就是说被科长义正辞严地拒绝了,我流着眼泪慢慢地走出了教务科。

这时候,内心非常绝望,我为了实现学习作曲的梦想,已克服了种种的困难,借钱做路费,来到了它的面前,可是面对的是被拒绝,我走到了教务科的走廊里,以为我学习作曲的梦想,到此是山穷水尽了,是没有一点办法向前再前进一小步。

我的心情此时,是怎么一种绝望,是怎么一种难过,是怎么一种灰暗之色?别人是无法理解的,只有经历过此情此景的我,才能感知到我是怎么一种的复扎的心境?

俗语总是说得好,“车到山前必有路”。命大之人,总会有大贵人的出现,来助他一臂之力,帮助他完成人生的心愿。会不会只是“山穷复疑无路”,还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情景出现呢,我的内心已经麻木一片,也不知道会有转机的可能性来到吗?

我从教务科出来,整个人很沮丧的样子,眼睛忍不住的泪水,无法控制地夺眶而涌出来。

教务科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作曲系的老师,他是此时到作曲系要给作曲系的学生讲作曲课,当我从教务科走出来的那一刹那,他凭着他那慈悲情怀,凭着他那双作曲家敏感的心灵,凭着我一身不同于大城市人的服装,那么土里土气,完全是乡下的感觉,可是内心中却有一种热爱音乐的情怀,是这么强烈,是这么笃诚,可是他这种想学习作曲的要求,却被科长拒绝了。

何占豪老师是作曲系的系主任,凭借着《小提琴协奏曲梁祝》这个流传国内国外的大声誉,在音乐学院师生中有着崇高的威望,教务科的科长们,对他都有一种敬重的眼光,不敢慢待他,如果有没有经过教务科同意,就坐在他的教室里听起课,一般不反对的。

何老师看到了此时的我脸上,还有被一层暗色的云笼罩着,两脸颊上还有经过的泪迹未干,想着要帮助我学习作曲的事情。

何老师像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他的脚步在我的面前站住了,大声地音调,坚定地对我说:“走!到三楼作曲教——听我的作曲课!”

听到了何老师向我发出这种喜剧般的声音,我感觉我听清楚了何老师说话的意思,就跟在何老师后面,沿一台一台的水泥做成的楼梯,上三楼作曲课的教室,就要听上大作曲家何老师讲作曲课了。

当我听到了何老师为我讲出话的声音,对于我来说,有惊天动地之感。

记得小时候在村中舞台下边那个大大圆圆的露天剧场里,看过村里剧团演过一个小戏,《**的故事》雷里面的唱词;“哗啦啦地一声春雷响,全国人民得解放。”

何老师大声地说,要我到他讲作曲课的教室听他的作曲课,这声音,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惊喜我的一声春雷一般。

白居易《琵琶行》,也有几句描写他当时听了琵琶女弹琵琶的声音独特美感。

“银瓶乍破水浆迸,四弦一声如裂帛。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老实说,当时何老师大喊一声的话,给我那种心灵的震惊,它是我人生命运转折之声,是我向专业学习作曲迈向的第一声雷声,多少年之后,我想起何老师当时为我说的话语声,都还像昨天发生的故事,一样让我感动无比。

何老师上了三楼,沿三楼稍宽的走廊道上,向东走了一小节,缓缓地走进了一个大教室,我还有些不那么大方,缩着身子,进了教室内,感到自己并非正式的作曲系的学生,也不是什么干部进修班学习作曲的学生,很另类的人,就只好在教室最后面找了个桃红色的椅子坐了,我一进教室,向后边座位走去的时候,教室早坐满了来上课的学生,都是喜欢听何老师讲作曲课的学生,还有的是音乐学院的老师,有的时别的系的学生,有的是干部进修班学习作曲的同学,都是从省市专业文艺团体来音乐学院学习作曲的,是有人给拿发工资,还给拿学费,在我当时看来,是贵族子弟一类的学生,他们看到了我进到了教室,从我的穿衣,就一眼看到了我是一下乡下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我一眼,看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的目光中含有一种不可理解或惊奇之感。我第一次发现那些所谓搞专业的作曲者,他们怎么看待乡下人,认为这作曲,只有他们才能学习的,从农村来的人,似乎不可以学习。当然也有理解我学习作曲的作曲系的同学。

我找了个座位坐好以后,就盼望着何老师讲作曲课。

何老师讲作曲课之前,先用他那亲切的闪闪发亮含情的目光,瞅了全班每一个同学一眼。

何老师用温和地似乎平等交流的声音说:“给大家介绍一位从乡下来的学生,他很爱好,一心一意想到作曲系来学习作曲课,他之前,没有受过什么正式的专业学习,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学习作曲的同学,能和他成为好朋友,他不懂的地方,你们多帮助一下他。”

作曲系三位同学,坐在前面,我看到了他们的头和勃子轻轻地动了一下,表示按何老师说的去做。

何老师还说:“让我们大家为他的来到,能和我们一起坐在作曲系教室听作曲课,我们欢迎一下他吧。”

我听到了教室一阵哗啦啦的热情的掌声,我内心中深深地感到自己能来到作曲系教室,听上何老师讲作曲课,这是怎么一种不容易的过程,尽尽来到了音乐学院,这中间经历了多少曲折复扎不被人理解的故事。

我内心中有一种隐隐痛之感,消失掉,接着似乎有一种荣誉之感滋生起来,倒是我已经是作曲圈子里的一个成员了一般,我终于走进了学习音乐的殿堂里,我终于成为了世界最幸福的人之一了,此时,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在作曲系的教室,听大作曲家何占豪讲作曲课,我心中那种属于我个人的独特幸福感,似乎大海潮水般地向我涌来。

何老师站在教室讲台前一张小红桌子前面,身子笔直,脸上浮现出亲切的微笑,他也和教室的每一位同学一起,同时向我拍着欢迎的掌声,等班上同学的掌声平息下来,何老师也收起最后一次的掌声,再次凝视了一下全班同学,然后开始讲作曲课。

我从来没有在作曲系的教室里,听作曲系的老师讲作曲课,而且何老师又是一位有国际声誉的大作曲家。

我没有来到音乐学院的时候,村中一位爱好音乐的青年,一年四季晚上,都到我住的草屋子里,和我谈学习音乐的事情。

这位青年的名字叫梦音,梦音的志在农村,也不想到什么城市里去找工作,也不想到音乐学院学习什么作曲,他只是在每天和村人劳动之中,在一个一个具体的劳动动作之中,在鸟儿的鸣啭声中,在大脖子的鸽群咕咕叫声中,去体会自然的音乐旋律之美,在风雨雷声中,在一年四季每日云彩的变化之中,去发现真实的音乐节奏。

梦音对我说:“小张,你到了音乐学院,给作曲系的老师说,人家有什么要求,要你买什么东西,你无论多难,都要答应,给人家办,咱们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学习到老师讲给我们作曲的方法,将来回来,真正为村中的农民创作一首好听的歌曲,或许凭学习到的作曲才能,到城市找一个工作,这也说不定的。”

我和梦音在一起谈起到能真正坐在音乐学院的作曲系的教室里,听作曲系老师讲作曲课,那对于我来说,是怎么一种人生的大幸福,是怎么一种天方夜谭般的神话故事,我和他在一起谈这个动我心弦的事情时,谈我的一个久久渴望的梦想时,我那时谈吐的语言是多么流利,一句接一句的直向外冒,总是那么兴致勃勃,用成千成万的句子,也表达不尽我心中向往的那种音乐之美。

当我真正坐在了大作曲家的教室里,听何老师讲作曲课,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想起了我在农村的那位梦音青年,我和他一起谈如何实现到音乐学院学习作曲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坐在了音乐学院作曲系的教室,想他在农村也会预感到,我学习作曲的事情,已接近成功,他一定会为我高兴呢!当我要把中间发生的一切故事回家后讲给他听的时候,他也会明白,这个过程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也许他会说,帮助你的老师,你一定要想尽办法报答人家啊!

何老师开始讲作曲课,此时,从农村出发,一路上行程的辛苦,求教务科的难堪,都渐渐地离我越来越远,走到我面前的是一个新的光辉灿烂,充满希望光明憧憬的世界,正在我的面前缓缓地展开。

何老师开始讲作曲课之前,先放了他和陈刚老师共同创作的《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桌子上放了一个稍长形的录音机,何老师用手指轻轻地按了一个开始的键,《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音乐就响起来了,似乎有远传近的回在到教室里每一位同学的心中。

我听到了开始的主题旋律的时候,立即感受到一种爱情的温暖柔美纯真,这些词都是一种主题音乐的联想后,引起的这样一种认识。。

教室里回响着《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音乐,每一位同学都在回想着梁祝爱情的故事,都在努力的联想,作曲家是如何表达这个爱情的主题的,用了什么样的作曲手法。

等《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音乐完整地放完之后,何老师就讲他是如何创作这个协助曲的主题的。

何老师说:“第一句主题旋律,我是根据上海越剧院一位女演员唱的你好啊,用356三个音级进性的抒情性旋律写成的。”

我当时不懂这么好听的旋律,原来是这么简单,用几个音,一句旋律,创作出一个主题,就能创作出一大部协奏曲的旋律,这实在是一件神妙的事情啊!

何老师脸上浮现出一种幽默的微笑。

何老师启发同学说:“人类有悲、喜、惊、恐、忧”等各类感情,我们的音乐有什么功能呢?我们的音乐就有表达人类这种感情的作用。”

接着,何老师说,用小三和弦能表达灯光等柔和暗淡的感情,用大三和弦能表达阳光般明亮的感情,这一明一暗对比,主要原因,在于那个小三度和大三度的音程区别上。

何老师为了让同学能对人的情感的理解。何老师举例说:“当一个人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时,从节奏方面,是不是有些紧缩之感,当然人虽然在小屋,也有心灵想象扩大之美。如果到了大海边,人的心一下子会变得博大起来,大海那种壮阔波涛滚滚,有一种雄魂的力量,会立即会来到眼前!会来到心中!这时候写一段大海的旋律,是不是把旋律音程拉开了,用的是跳进的音程。”

“我们写音乐旋律,表达抒情慢的旋律,多用级别的五声调式旋律,表现气势大的用跳进,旋律的音程跳进的动力特别大。”

“音乐的旋律中,处处是对比。好比美和丑的对比,没有丑,就体现不出美,比如长相好看的美人,应感谢长相丑的人。但也不能完全用长相来识人,人的行为美,人的心灵善良之美更是值得敬佩的美。”

何老师讲美人和丑人时,坐在教室里同学都听得哈哈大笑起来,何老师看着坐在教室男女同学里在笑,他也笑了起来,歪起身子笑着,这时候,完全是一片笑声,让我感受到人的笑声是那么美丽,笑才是人类最美的情感啊!

何老师为了说明作曲的原理,音乐是怎么时候,才产生出来的。

何老师举了鲁迅和许广平的爱情故事。

许广平还是一位女子师范大学的学生,还没有见过鲁迅的时候,心中早就有了对鲁迅的崇敬之情。

许广平读了鲁迅很多作品,小说散文杂文。

鲁迅的思想,就像水一样,浸透在她的心中了。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地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希望本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这就像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鲁迅对青年人很多教导,都让许广平铭刻在心中了,可还没有见过一次面。

终于有了一次鲁迅到女子师大讲课,在校外的一条马路边,许广平遇到了鲁迅,她不知道鲁迅就在她的面前。

许广平和鲁迅谈起鲁迅。许广平肯定地说:“我最喜欢鲁迅!”

鲁迅说:“鲁迅有什么喜欢的,他只不过写了几本小书。”

许广平脸色转变为怒色,大声的阻止说:“不许你侮辱鲁迅,他是我们学生的领袖,他的书传达的思想,是我们青年的精神食粮,我就喜欢读鲁迅的书!”

鲁迅想不到,竟有一位如此热爱他作品的读者就在他的面前,鲁迅自我介绍地说:“孩子,你看我是谁?”

许广平的双眼紧紧地眺望着鲁迅,她简直不相信此人就是鲁迅,而真实的鲁迅就在近前,她震惊得说不出一个字来,鲁迅也沉醉在一种深深地感动之中,对于一位作家来说,他的书有读者喜爱读,书中的思想能对青年人产生激励上进的力量信心,这对于作家的鲁迅是怎么一种无法形容的幸福之感啊!

何老师讲完了这一段鲁迅和许广平的爱情故事后,讲到了鲁迅和许广平两个人都处在无言的时候,把他对作曲的妙处揭示了出来。

何老师用轻轻地启示性的语言说:“我们的音乐语言,在用文学语言无法表达的时候,就有了,人声无言的时候,为了把人物内心的感情表达出来,用一段大提琴曲好不好?多么深情,多么令人咀嚼,多么让人百听不厌地听下这段大提琴旋律。”

何老师用了一段越剧唱腔的旋律,即兴创作一段大提琴旋律,我感到我听明白了几分。

音乐学院上一节课是一个半小时,听何老师作曲课,完全是一种享受,其乐融融,还没有听够,就响起了下课的铃声。

这以后,在音乐学院何老师等人帮助之下,我真正成了一位在音乐学院作曲系学习的自费生。

以后不知听了多少次作曲系老师讲的作曲课,什么歌曲创作,什么和声学,什么曲式,什么民歌课,但独有我第一次听何占豪作曲课,留给了我很深的记忆,这节课,把我一下子引到了作曲的大门。

何老师在作曲系开的作曲课,主要是教作曲系的学生学习的专业课,一年只招一个学生,最多三个,但听何老师作曲课的人特别多,特别是吸引了全国各地来音乐学院进修学习作曲专业的学生,在音乐学院正式交了钱办了手绪的学生,可以合法地进来听,很多节课,没有办听课手续的外地学员,有的还是省级搞作曲的学员,就到何老师上作曲课的教室来听,这叫打游击听课,如果教务科长来查课,查到了没有听课手续的学生就要立即赶出去的。

有一位某省歌舞团的作曲老师一剑,大高个子,戴着雪白近视眼镜,脸两颊圆圆的骨头都快露出来了,给我一种脸色的憔悴之感。

一剑是省歌的作曲人员,我是作曲的爱好者,是才起步学习作曲的人之一。我这个人天生有一种对他人尊重的长处,所以对一剑每次见面,都喊他一剑老师。

有一天,我和一剑去音乐学院食堂吃过早饭之后,走在向西回宿舍的路上,边走边聊。

一剑说我:“你不知道戏剧学院学习编剧,或学习写小说,也比学习作曲强得多,这学习作曲是一个极冷门的专业,一个省歌,只能用一个作曲就够了,不能用很多,人家本来有搞作曲的,你就是学会了作曲,你能进得去吗。再者,学习作曲,创作出音乐作品,还只是纸上谈兵,你的音乐作品能发表吗?你能找到乐队给你演奏吗?你能付得起演奏员的劳务费吗?你能请得起歌唱家演唱你的音乐作品吗?”

听一剑老师讲学习作曲的难处,我当时还根本不能理解,因为我还没有真正到社会实践过,不知道学会了作曲,到底能找到多少市场。但我当时就迷倒学习作曲上,让我放弃它,我是一点也不愿意,当时我只迷恋只要听一节音乐欣赏课,听到一首乐曲,如同赐给了我音乐清洁的泉水一般,让我陶醉无限。

一剑老师劝我:“你放弃学习作曲算了吧?”

我想,我是如何经过了一翻千辛万苦地努力之后,才得到了一个能在音乐学院学习作曲的机会,怎么竟轻易放弃,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放弃的!

一剑老师劝我放弃,可是他自己却对学习作曲那种酷爱也是很感动我的。

一剑当时已经有五十多岁的人了,一般来音乐学院学习作曲的人,都是青年人,最多三十岁左右。

有一回,一剑老师来到我当时住的宿舍,正好我一个人在,别的学员都上课去了。宿舍东边,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窗,把外边的太阳光透了进来,把外边新鲜的空气,还有花的芳香透进来。

我当时心情如和大自然真正融合在一起了,我就在天地万物中间生存着,我把一切阻隔都打消了。

我同室的一位爱搞笑的学员曾对我说:“不管当官的,为民的,学理的,学文的,从人来说,就是个人,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男人上洗手间,还要怎么样做一个必须做的动作。”

他说到这里,望着我,笑眯眯地说:“你不是也一样吗。”

我笑笑。

像这位一剑同学,人家本来是省歌的专业作曲者,我是初学作曲者,差别是天差地别,可是他现在竟找到我,要我听作曲的一部音乐作品。

一剑手里拿着一本很厚的五线谱总谱。

一剑给我说:“小张,我创作了一部《李自成的交响曲》你听听?”

我回应着:“你唱吧。”

一剑手中把他手中的总谱,放在我们室内学员做旋律作业的一张大木桌子上面,坐在一位学员的床前,当作坐椅坐在了床边,就给我极其虔诚地唱着他创作的《李自成的交响曲》作品旋律。

一剑老师唱了几页后,不再唱了,问我:“你听了后怎么样?”

我说:“有些像《红色娘子军》的旋律。”

一剑老师服气地向我一笑说:“是这样的,这一定是我听《红色娘子军的音乐听得多了的原因,无意之中,把人家的旋律用在我的作曲之中了。”

一剑老师,已经能写大的音乐作品了,可是对于他自己还不感到满足,还克服了一切困难,来到了音乐学院,想学习音乐学院作曲老师讲的作曲法,认为那才是真正的专业的作曲法。

一剑老师有一天下午,壮着胆子,去何占豪老师上作曲课的教室听作曲课。

一般来说,要给何老师本人打一下招呼,何老师待听他作曲课的学员宽厚,因为他知道他在学习作曲方面,也是经历了一个不容易的学习过程。

那天下午,我照样去了何老师地讲作曲课的教室听课。

上课十分钟后,教务课赵科长进了教室,赵科长在我们这些想学习作曲的学生面前,在没有为何老师的作曲课付学费,打游击听的课的学员面前,就是一个威严的大神。赵科长进到教室的时候,何老师立即就停下了讲课。

赵科长严肃地说:“请听课的学员,都把听课证摆到桌前。”

我当时听何老师这个作曲课,是没有办听课证的,何老师知道我的特殊情况,知道我是从农村来的,何老师曾经当面给我说:“我的作曲课,你不用办听课手续,只要你有时间,进来听就好了。”

我深深理解何老师对我的这种恩赐,内心中,对何老师有一种报恩的心情。

赵科长进到何老师上作曲课的教室,要查听课证,我没有听课证,摆不到桌面上,我当时,却不想出教室,总想意外的幸运,不被赵科长赶出去,一定把这一节作曲课能听完,那才对我有意义,要不,对我会产生多很大的损失。

坐在教室后面的一剑老师,一听到赵长科的令声,他明知自己没有听课证,只好站起来,慢慢地离开了教室,有十多个学员没有听课证,纷纷地离开了教室。

赵科长早就认识上了我,我在音乐学院时间长了,也和成他成了熟人了,他从开始反对我在音乐学院自费学习,最后也慢慢地地改变了对我的态度。

赵科长见没有办听课证的学员,离开了教室,他要离开教室的时候,还是有意把我眺了一眼,何老师用了一个眼神,那眼皮向上蹙了一下,赵科长也心明,就知道何占豪老师有意保护我,再则,我当时是一位贫苦的农村学员,他就不再给我计较,没有强行把要赶出教室。

赵科长离开了教室,我的心才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感到自己总是很幸运的,没有被赵科长赶出教室,因此,也没有误了听何老师的这一节金子般宝贵的作曲课。

这一节听何占豪老师作曲课的事情,已经像一个梦一般地,过去了好多年了。

昨晚,我在梦中,又一次梦到了何占豪老师,我虽然有好多年没有见到了何占豪老师了,可是在我的情感里,我对何老师那份感恩的心情依旧在心中放着,这份感恩何老师的心情,会久久地保持在天地间,每当我重温一下,当年在音乐学院学习的情景时,让我感受到了世界上人与人之间那种真爱,真情帮助,总在温暖着我的心,让我感受到世界因为人与人之间有一种真爱的存在,有一种爱的阳光洒在你和我的身上,酒在所有人的身上,世界充满着爱,这个世界是多么可爱美丽啊,感恩那些曾经帮助过我前进的每一个好人,虽然没有直接用什么物质报答他们,但是一定在心中久久地记着他们,这种感恩的心一定要有,说不定,有一天,会走进梦中,去和帮助过自己的一切好人相遇,再一旧情。

梦非梦,梦中也有真情啊!